洛紫曦失踪对古致远来说应该算是头等大事,就算他成为古致远的日子已经远远超过了成为洛紫曦的日子,但这不代表他不怀念自己还是洛紫曦的时光。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最后她还是会回来。
但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随之而来的就是变研社的剧变——群龙无首,大家都不知道该干嘛了。当然,这里的“干嘛”指的是正派的事,反派早就准备好把变研社拥有的技术拿出去换钱了,只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图蝇头小利,并未打算细水长流。
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些技术存在就是犯罪。就拿“重生”来说,用好听点的话来说就是“返老还童”。那么多幻想这个的创作都让人对它的欲望昭然若揭,更不用说它现在真的能实现了。
掌控这项技术的人是古派的,但洛派却觉得让这种技术流出去,可以大幅降低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压力和负担。但这项技术古派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出来,所以他们和洛派争了很久,甚至来了一次群殴。不过,古派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要知道王俊捷也在其中,此人可是整个变研社武力值的巅峰。
王新阳听“春卷”描述这些事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过于可笑。让自己难以平下心来的变研社,竟然不攻自破。
“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她不再管变研社怎么样,反正自己并不关心变研社本身。
现在,他只想“归园田居”。
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心态变老了。但他们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毕竟没有经历过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就不可能有什么说服力。
于是,她旷课了。
这一次,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她的手机关机了,而且因为变研社的混乱,早就没法监控了,更不可能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王新阳其实没走多远,只是去了七欲桥。
只是她没想到,她自己在桥上,洛紫曦在桥下。
叫花子虽然有那个念想,但依然不敢对洛紫曦动手动脚。他们本能地感觉到洛紫曦身上有杀意,只要他们敢动手,她就敢把他们“咔擦”了。
他们只能抱怨:“小妹儿,能不能别在我们的地盘呆啊?你这样我们很难受。”
确实,一天到晚不闭眼,像鬼一样呆在这里,谁不会难受呢?
洛紫曦不理会他们。她眼神呆滞,脑子里回想着自己这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从当初的恐慌,到之后兴致勃勃地建立变研社,再到GX-1到GX-6的抗拒,到GX-7的配合,到王新阳的诞生,到王新阳的五岁得知她有这样的体质让自己着迷,到现在的迷失……
自己到底是谁?
明面上,她作为古致远活了十八年,但作为洛紫曦活了二十二年,除开幼儿时期自我意识尚未觉醒的三四年,实际上她应该是洛紫曦。可这样算有意义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作为古致远活着,现在有机会换回来,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喜欢洛紫曦这个皮囊。
王新阳在上面听到了叫花子的嚷嚷声。一开始她并没怎么注意,但仔细一听——“小妹儿”,便觉得事有蹊跷。
“春卷”在前一天告诉过她洛紫曦失踪导致变研社失控的事实,所以她知道这件事。
于是,她往桥下走了。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洛紫曦。
“果然是你啊。”王新阳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是七欲桥。迷茫的时候,我会来这里的。”
“你有这种体质还迷茫吗?”
“你好像觉得不该迷茫?”
“变身文学看过吧?现在的变文,主角大多都不会迷茫,反而为此窃喜。”
“哦。但和我有什么关心呢?”
“……”
“这个能力为我带来了困扰,你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这里。”王新阳指着自己的胸口,“太重了。”
“……这和你父母的基因有关。”
“所以我不想顶着它,我倒没有歧视的意思,就是觉得我本来是个男的,好好地活着的,为什么我一定要变成女的呢?”
“人只有一辈子,所以……”
“是,人只有一辈子,所以我才想只有一种体验。那种体验,下辈子再来吧。”
“人没有下辈子。”
“确实没有,但没有下辈子的话,你要这种体质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不能白走这一遭。”
“我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我认为这一遭走了,自己会灰飞烟灭,融入到宇宙中,没有在凝结成新的自我的可能。”
“给自己走的这一遭添加点色彩不行?”
“我希望这抹色彩是幸福的,而不是混乱的。你,这个能力,让我感觉我的十六岁,甚至我的将来,变得混乱不堪。”
“……”
“我的男体已经变成渣男了,拜你所赐。你让吴顺涟感受到了痛苦,让我被迫做了一次渣男。”
“那不是她自愿的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愿的!”
“所以说你有罪,你给予了她自愿的机会。我也有罪,我满足了她。”
“……你到底想怎样?”
“我的生活不需要变研社。所以,我要你解散它!”
王新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紫曦愣在原地,叫花子们也愣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火星话题。但他们已经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对他们来说,这座桥太容易遇到神经病。
王新阳依然在旷课,她从城的这头走到了城的那头,又从城的那头走到城的这头。她感觉这样自己非常自由。
老权听说了她“失踪”的事情,只能哀叹。
是她,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是她,让完美的男变女成为了现实。
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研制解药。但她不知道怎么研发针对王新阳的解药。
她是天生的,解药没有用。
所有人都迷茫着,变研社的未来,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