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的风暴退却,米提若露出了被玄色海包裹保护的身躯。
伊格的身躯被玄色魔剑的力量毁去了大半,此时不可一世的蛇神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米提若走向了垂死的伊格。
“你输了。”米提若平静地说道。
“呵,人类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临死前,伊格用最后的力量说道,“但即使有强大的力量,苦难也不会结束。”伊格说道,“能报上汝的名号吗?”
“米提若·暮恩。”米提若低头凝视着伊格逐渐黯淡的双眼,“摩羯座的米提若·暮恩。”
“米提若·暮恩,汝等的战斗并没有结束。”伊格眼睛的最后一抹高光消逝,“吾不会认错,汝的朋友便是混沌的怪物,七重之龙。属于她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蛇神不死!】
这是伊格最后的话语。蛇神巨大的身躯化作尘埃,黑金二色的混沌核漂浮在空中,米提若伸手接住了混沌核。
混沌核内张开着黑金二色的瞳孔,那是蛇神永恒的凝视。米提若将混沌核融入了玄色海中。
愈染花那边差不多该完事了吧……米提若看向了巨大十字架的方向。他看到了和爱丽丝一起坠向地面的愈染花。
“愈染花!”米提若向愈染花的方向狂奔而去。
……
【怪物……】
【她就是教会预言的七重之龙……】
【她是野兽,就是她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在脑袋触及地面的一瞬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愈染花似乎想起了过去某些渺远的事情。
真是烦人……
【就叫你愈染花吧……】最后,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个男子的话语。
当时,火焰之中,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她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快点……”耳边传来细小的声音,愈染花缓缓睁开了被血糊住的双眼,“快逃……”
已经快要转化成蛇人的爱丽丝一只手掐住了愈染花的脖颈,但另一只利爪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仿佛脑海中有两个身影在搏斗一样,爱丽丝的表情看起来痛苦无比。
“姐姐,快逃啊……”
就在这时,一道火焰击飞了爱丽丝的身躯。米提若赶了过来,她将受伤的愈染花护在了身后。
“没事吧……”米提若伸出一只手拉起了愈染花。
“艹,”被愈染花往雪地里吐了一口血,她捂住腰间的伤口,擦了擦额头流下的血迹,“你看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爱丽丝·摩尔,已经完全转化完成了吗?”米提若攥紧了拳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爱丽丝蛇形的身躯缓缓直立,她痛苦的神情重新归于平静。
“爱丽丝·摩尔已经死了。”爱丽丝露出了微笑,“吾的名字,是蛇神伊格。”
看着严阵以待的爱丽丝,愈染花说道:“大概意思已经快要被蛇神侵占了。刚才应该是爱丽丝的残余意识救了我,真是托她的福了。”
“得趁她还不是完全体的时候赶紧杀掉。”愈染花的右手凝聚出了银色的法阵。
就在这时,即将向二人扑来的爱丽丝的表情再次变得扭曲起来。
她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腕,两行泪水从眼中流下。
“快点,杀了我吧。”
愈染花抬起了手,她手中的法阵对准了爱丽丝。
米提若拉住了愈染花。
“你干什么?”愈染花震惊地看着米提若,“你不会是想要放过她吧?”
“爱丽丝还有救,也许……”
“也许你觉得你能让她回复正常?”愈染花挣脱了米提若的手,“别傻了,这可不是童话故事。”
“还有希望的话,就不应该放弃!”米提若吼道,“勇者难道只是教会的处刑人吗?”
真是一点没变……愈染花垂下了眼帘。
可是,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多管闲事,她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有了那一点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恐怕那个多莉丝也是一样的吧,因为米提若的某次多管闲事才得到了拯救……
“不是每个女孩都能等到自己的骑士。”愈染花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你的梦想,而我只是想活下去。”
对着挣扎的爱丽丝,愈染花举起了右手,狂风凝聚成的子弹蓄势待发。
爱丽丝抬起头来,用已经异化的双眼注视着愈染花。
狂风压缩成的子弹瞬间穿透了爱丽丝的头颅,爱丽丝的身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头颅的伤口流出了殷红的血,濡湿了洁白的雪地。
爱丽丝最后张开嘴巴,气流从她的喉咙流出。
尽管声音很轻,但愈染花还是听清了她的话语。
“谢谢。”
“艹,真疼……”愈染花捂住腰间的伤口,跨过爱丽丝的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回去的路。
灼热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一滴滴落在雪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愈染花摇摇欲坠的身躯。愈染花抬起头来,撞上了米提若复杂的眼神。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个恶毒得女人……”伤口越来越痛,愈染花发出了粗重的喘息。
“是我太天真了。”米提若摇了摇头,“最近发生的奇迹让我有些软弱了。刚才,我该亲自动手让爱丽丝解脱的。”
“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就算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过于沉重,把她杀死也是罪恶的。”愈染花说,“我不会问你的梦想,不过我知道那一定是很纯洁地东西。所以,这份罪恶就让我这种异端的野兽来背负。
你只要继续前进就好了。”
“我也不是双手什么鲜血都没有的善良之辈。”看着被鲜血污染的雪地,米提若说道,“因为教会的命令,五年前我做的事也……”
“人又不是活在过去的。”愈染花小兽一样倒在了米提若怀里。
“刚才有被感动吗?”她眨着眼睛问道。
“有,我都热泪盈眶了。”
“那就好好把我带回去吧。”愈染花蜷缩在米提若怀里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可是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愈染花昏倒在了米提若怀里,风雪中,米提若抱着愈染花走向了回家的路。
【六年前-神圣领域】
水晶宫殿庄严的大门前,戴着眼罩愈染花看着宏伟的宫殿,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她不安地拉住了米提若的手。
“米提若会陪我进去的,对吧?”愈染花忐忑地问。
“很遗憾。”米提若透过面具注视着愈染花,“我姑且是第五勇者,但教会对我的信任可是严重不足。”
“为什么?”愈染花问道。
“你会相信一个从来不露脸的人吗?”
愈染花想了想,而后她点了点头。
“我相信米提若!”
“在害怕吗?”
“就算是灾厄的野兽,也会有自己恐惧的东西啊。”愈染花低头看着鞋尖,她攥住了自己的胳膊,“如果我是异端,教会该是敌人吧。”
“你身上有那群老家伙们需要的力量。”米提若冷冷地说,“就算是神的代行者,也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的。”
“野兽孤身一人,也可以活下去吗?”愈染花问道。
“你以后会交到很多朋友。”米提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只想和米提若在一起……”愈染花低声嘀咕道。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了,几名身披白袍的圣教士来到了两人面前。
其中两名圣教士粗暴地按住了愈染花的肩膀,将她押入了宫殿内。
“米提若……”最后,愈染花用裸露在外的左眼回望了米提若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米提若的内心突然焦躁起来。他对两个粗暴的圣教士伸出了手。
“喂,她还只是个孩子……”
另外两名圣教士将手中的长矛架在一起,拦住了米提若的去路。
“圣殿之上,休得放肆!”圣教士庄严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米提若咬紧了嘴唇,最后他放下了手。
他又有什么资格拯救愈染花呢?明明他也是教会的处刑人而已。
“米提若……”愈染花被圣教士们推搡着向前走去。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却只能看见米提若寂寞的背影。
圣教士们将愈染花送到了旋转的水晶台阶面前。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少女身后。
空荡的宫殿内除了少女外空无一人。愈染花忐忑地看着四周。已经无路可退了。最终,她跨上了旋转的水晶阶梯。
庄严的圣乐响起,神圣的音乐中,愈染花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愈染花来到了圣殿的顶端。
神圣领域之上,七位戴着纯白面具的长老端详着她渺小的身影。
“这就是污秽的七重之龙吗……”
“听说她可是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还让雪诺村终年饥荒,这样的异端能够成为风之勇者吗?”
……
听到这些议论声,不知为何愤怒充斥着愈染花的胸膛,她慢慢攥紧了拳头。
“被七重之龙附身的小姑娘……”最中间的长老站起身来,说道,“你有幸被神明选中,成为代表伟大之风的勇者,心怀感恩,然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愈染花用沉默回应着神明的馈赠。
“首先,你需要一个新名字……”
“我有名字了。”愈染花抬起头来,绿色的左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叫愈染花,双子座的愈染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