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实验室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安娜裹紧了身上洁白的外套，凝视着实验室中心的巨大容器。
坚硬巨大的容器中，盛着一个白发的苍白女孩。
实验室的温度持续降低着，容器的玻璃和安娜的眼镜都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霜雪。
安娜摘下了眼镜，明灭的红色光芒中，她慢慢向着容器走去。
容器中的少女睁开了眼睛，她灰色的眼瞳如同遮蔽灯塔的迷蒙晨雾，其中映出了安娜纤细的身影。
“博士……”安娜举起了手中的对讲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武器—α，苏醒了。”
暗红色的明灭闪光中，名为“武器α”的少女侧头注视着安娜，她懵懂的双眼中勉强凝聚出了安娜的轮廓。
“是谁……”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我，是谁？”
安娜愣住了，她的手一松，对讲机落在了被寒冰覆盖的地面上。
对讲机的“沙沙”声被实验室刺耳的警报覆盖吞噬。
2
武器α是约翰逊教授的造物，约翰逊教授和他的实验室位于世界角落的一片荒原地下。
身着白衣的武器α处在一片纯白的房间中，房间中摆放着巨大的黑色容器，那是她的培养皿。
α眨了眨灰色的眼瞳，她凝视着面前洁白的墙壁。
自从α苏醒后，约翰逊教授就将懵懂的少女扔给了自己的助手安娜，安娜负责α的生活和训练，而约翰逊则着手开始武器β的研究。
安娜走进了房间，α回身，她对安娜眨了眨眼睛，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制造者，安娜是她接触的唯一的“同类”。
虽然名为武器，但她不管是身体构造还是本质，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α，你的能力练习得如何了？”安娜似乎刚刚起床，她整理着衣服，将咬在口中的发带取下，将脑后的头发绑成了干练的马尾。
α伸出了纤细白皙的双手，寒冷的气流在她的手中流动，纯白的房间中覆盖着寒冷的风暴，无数坚硬的冰刺从她身边刺出，以恐怖而狂妄的姿态肆意生长着。
冰刺一寸寸地向着安娜蔓延，在即将刺入安娜身体时，冰刺停止生长。α眨了眨眼，所有的寒冰都破碎成了银色的粉尘。
“很好。”安娜点了点头，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破碎的冰刺，微微点了点头。
“我，是谁？”α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她被灌输了很多知识，但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的解答。
“你是武器α，”安娜注视着少女说道，“是博士研发用来毁灭这肮脏的世界的武器。”
α摇了摇头，她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安娜，我真的只是一件武器吗？”α问道。
安娜回答不出这个问题。α只有六个月大，她是容器加速培养的产物，她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不该背负这么残酷的命运。
“为什么，我们会不一样？”α凝视着安娜黑色的眼瞳，“明明，我该和你一样，是人类……”
就在这时，安娜手腕的电子表发出了滴滴的声响。
“α，你该进食了。”仿佛终于从α的诘问中逃出，安娜松了口气。
3
α摄取事物的方式同人类并不一样，她的背部有着复杂的机械营养系统，房间中央的容器会伸出管道，管道插入α背部的系统，将全面而丰富的营养物质灌注到α的身躯中。
安娜再一次来到了房间中，α刚好进食完成，她正套上洁白的宽大衣衫，衣服遮住了嵌入她纤细脊背上的机械。
“你接受不了我背上的东西？”α的成长速度很快，她捕捉到了安娜脸上微微不适的表情，她慢慢走向了安娜，“我知道，真正的人类不是这样进食的。”
她伸出手，轻巧地取过了安娜口袋里的压缩饼干。
“喂……”安娜想要阻拦α，但α轻巧地躲开了安娜，她撕开了饼干的包装袋，将饼干送入了口中。
她用舌头配合牙齿第一次完成了“咀嚼食物”的工作。
安娜瞪大了眼睛，她灰色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压缩饼干对味蕾的刺激远胜背部的营养系统。
“博士不会允许的。”安娜说道。
α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忐忑地看着安娜。
安娜抿紧了嘴唇，她犹豫着。最终，她叹了口气。
“我不会告诉博士，下不为例。”
4
没有下不为例，日复一日地相处中，α的行为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而被α打动的安娜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放纵着α的行为。
她为α拿来了一个便携式的星空投影仪。黑暗的房间中，投影仪中的星空影像绽放开来。
α猛地站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
“我们的实验室在地下。”安娜回答，“地下没有星空。”
“那，是不是去到地面就能够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了！”α兴奋地看着安娜，等待着安娜的回应。
“……”安娜不知道该怎样回答α。她犹豫着，她知道，外面早就看不见星空了。
“是的，出去就可以看到了。”安娜不忍心欺骗α，她如此欺骗着α。
5
约翰逊教授的实验室对于α来说是枯燥的，安娜带来了很对外界的讯息。
外界有很多像安娜那样的人类，有千奇百怪的动植物，有美丽的星空，有宽阔的大海和陆地……
有一天，安娜给她带来了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小小的老鼠装在笼子里，α看着这笼子里的宠物，几乎要欣喜若狂地晕死过去。
安娜详细地给α讲解了小白鼠的知识以及喂养的方法。仅仅用了一个下午，α就和小白鼠亲密起来。
当然，这些都没有告诉约翰逊教授，博士沉迷于武器β的研究，而且他很信任安娜。
因为安娜和他一样，痛恨着这个冷酷的世界。
“安娜，我想要个名字。”托举着小白鼠在手中玩耍的α说道。
“你不喜欢α这个名字吗？”安娜问道。
“这只是编号。”α伸出手来逗弄着小白鼠的胡须，然后她转过头来对安娜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想要个，像安娜这样的名字。”
“嗯……”安娜皱起了眉头，“你可以操控寒冰，叫你‘雪’怎么样？”
α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娜，安娜叹了口气，她挠了挠头说道：“对不起，我不擅长起名字。”
“雪，雪，雪……”品味着这个名字，α美丽的脸上逐渐绽放了笑容，“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安娜，”少女站起身来，猛地抱住了安娜，她的体温很冷，安娜打了个寒颤。
“谢谢，安娜，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安娜愣住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少女的拥抱下逐渐加速。
安娜张开干涩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最后只是轻轻抱住纤细的少女，回应着她的拥抱。
6
“安娜为什么会成为实验室的助手？”雪询问安娜。
雪此时正坐在地上看着一份儿童绘本，里面描绘着各种各样鲜艳的动物，安娜与她背靠背坐在一起，填写着各种各样繁琐的实验表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