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似乎我这一生都伴随着逃,面对痛苦抉择的时候我几乎只会做一个选择就是逃跑,而这一次我又一次逃跑。
这次,又是一次新的痛苦。
我几乎就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而现在化为泡影。
眼前的路继续延伸,路两边的树和草高高矮矮,但我只看见飞快略过的残影。
假如我真的在乎的话,为什么我逃得这么快?为什么不放慢脚步等待她追上来。
可是为什么呢?
对此我表示疑惑,我试着寻找答案,而答案也只能由我自己告诉自己。
我是不是不在乎莫希诺呢?
对的,我一定不在乎,别人终究是外人,比不得自己,一个人只能对自己知根知底,说实在的别人都是难以理解的,没有人彻底知道别人。
所以我一定不在乎莫希诺,所以我在离开得如此畅快,如此决绝,那都是因为我不在乎她,我在乎我自己。
突然间我撞上了一颗树的枝干把自己的鼻子撞出了血。
真笨啊,这么大一棵树都看不见。
擦干鼻血我接着跑,然后我脚被什么拌了一下,跌倒在地。
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块真正的绊脚石,真笨啊我,怎么这么大一块绊脚石也看不见……
然后我又被……
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笨,而是我的全部思绪都被杂流的填满,我刻意不去想莫希诺和莫思慕,可越是阻止我就变得越笨,这意味着我根本跑不了。
我灰心丧气的坐在一棵树下。
突然间,怎么会,究竟是什么勾起了我的悲伤,我突然抽泣起来……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离开时就该哭,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后悔什么,你简直有病落木……
起来,回去,回到木系一脉,哪里是我们,这里是他们!
突然我察觉到一股气息,那是别人,我急忙往那边看去。
我愣住了,是麦思,可我怎么知道这是她?明明……明明看起来一点人形也没有了,她的皮肤已经大片木质化,头发也被藤蔓取代,唯有两双眼睛还是人类的眼睛,其他的有叶子组成的衣服和裙子,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人类的美丑在她身上也已经没有价值了,为什么她变成了这样?
“是麦思?”
我问她,她没有嘴巴,一双眼睛眨了眨,我觉着这是表示确定,也就是我说的是对的。
“能说话吗?”
话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的说法不单指冒犯,而且多少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我这张嘴啊,真是!
她摇了摇头。得到答案的我立刻皱起眉头,其实我并不能立刻一会她的心情,但是这时候皱起眉头多少让我显得有些人性化。
她在地上写下: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回到哪里?是的,我回来了,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回来了。虽然我还没有实感,但是我确实回到正轨了,现在内心虽然还有芥蒂但是至少我觉得这样我不会更加疼苦,真的一点也不疼苦,我说真的……
她写下:安全的地方,跟我来!
于是我跟随着她奔走,穿过茂密丛林,终于抵达到一个天坑,下面是千米以上的深渊,地下还有着植物和动物,看起来并不能直接下去,因为跳下去就死了,她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要从这里下去?
她在地上写下:抱着我!
抱着她?是的要抱着她,我抱着她树干植物的身体,没有任何温度,有着植物的气味,就是这样。
这还是个人吗?我以为我这样的已经不算是人了,但是,这岂不是比我更加不是人了?
直到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多少有些触动了,好难受,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有着植物的外表难道心也变得植物的模样,所以她才会狠下心来杀掉自己的伙伴?我不知道,但是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至少我觉得不能再好苛责她乐,因为人和人植物得标准是不同都。
她的藤蔓缠紧着我,发上的一根藤蔓抱紧其中一颗上面的粗干,就这样,体验乐一把由高处像下面坠落的体验,我并没有害怕,只是闭上眼睛比较舒服而已……
落于地面,平安无事。
她写下:这里很安全,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发觉她是有听力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构造,又跑题了。
她写下: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还是别的……我想应该不会有别的,这边已经失去对木系一脉的消息,您还活着我真开心,只是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荆爱她背叛我们了,我一直在找她,我几乎被她害死……我看着您一直在讨好那个角族女人,有什么情报吗?还是,你已经背叛木系一脉了?不不不,您现在在我面前,说明您还是木系一脉的落木,我这人又多想了!
我一行行看着她写下的文字,心中不断被拷打着,我几乎就要背叛木系一脉了,我看着她仅有的眼睛,我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麦思对我的期待未免有些高,甚至近乎崇拜,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正确答案,她试图杀死我了解这个痛苦的疑问,但是现在又渴望我亲口说出一个虚假的答案。
我的回答是:“回去吧,这边已经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回到木系一脉,我们有跟重要的事情!”
我没有回答。
她写下:好!
真是仁慈,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她不再写了,只是看着我,有些无助。
最后留下一行:我现在还算木系一脉的人吗?我是人吗?
我突然鼻子一酸,张大手拥抱着她,我不能问了,她不想听,她需要的可能仅仅是一个拥抱。
“没错,你是人,和我一样。”
她也用树干般的手回抱着我,没有温度的身体,比谁都更接近死亡,所以说为什么呢?
她写下:我遇到了神明,它问我要不要活下来,那时我已经死了,现在我又活了,谢谢你,落木队长。
“谢谢你,麦思!”
原来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吗?神明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龙神,她幸运的遇上了龙神并且交换代价,她活下来的代价是树化。
而木系一脉死亡的象征就是变成一颗树!
她写下:现在我哪里也去不了,我知道没人愿意接纳我了,因为你看……
“我愿意!”我斩钉截铁的说,也许是出于善意,不干是什么我得让她不要这么悲观。
她写下:人总是讨厌与自己相差太多的存在,这没有办法的,落木队长,你回去吧,我将留在这里消耗他们为木系一脉反攻作准备然后,我要是能看见木系一脉的复兴,便死而无憾了,也许我就真得变成一棵树也无所谓。
“我会让别人接受你的!”
她写下:怎么办?难道您有这种权力吗?
“相信我!”
她看着我,视线偏移,但是我没有躲开,这是我的信念。
“今天就回去!这边的道路我已经探清了,原本就是为了找你们,但是正好,也可以回去。”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落木,你认得我的声音吗?”
认得自然认得,这不是那莫乘风吗?我朝着天坑上看去,上面已经有着百十来号人了,这是一个巨型天坑,这百十来号人自然无法包围,只是,我们被包围的错觉倒是有的。
千米之高,他们就像蚂蚁一样小,至于我们对于他们恐怕也是一样,请问这声音为何传递的如此清晰?我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一个树妖,一个不死之身,妖魔鬼怪,这下子真的降魔卫道了!”莫乘风还真能说。
又是另一个声音,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自然不是莫希诺,而是莫又琴:“落木,你果然如我所想,妹妹就是天真,还说能感化你,天真到这样都有些可怜了!”
声音的传递是会抵减的,而这声音如此清晰。
我看见麦思似乎抖动着身体。
“怎么了?”
她写下:结界阵法,他们要开始了!
这说法说明她已经体验过了。
她又写下:木系一脉的灵珠就是阵法的驱动,我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