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
她的耳朵在我眼前红了三十秒,这足够思考答案,而且有些长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急躁起来。
这值得迟疑吗?迟疑的原因是不是我的要求其实过分了。
我有些抱歉,想要立刻否定自己的提议。
可是我迟疑了,也许呢?也许她会答应呢?
我知道我又想自己骗自己,谁不想好事啊?想就能成吗?
风冷着我了!
她站直瞪我,皱起眉头,竖起眉毛,眼中的神情比风冷。
“有些快了吧?你当我什么?”
她质问我。心冷的不跳。
我该如何道歉?过去她不是这样,现在她变了。
过去她主动送抱,那时候我心有所属……
哦,原来如此,我想通了,人是会变的,过去我们的私会,那次的失败我不在意,但是对于失败者却异常深刻,我又不识抬举了。
这样的举动会诱发她记忆中的深刻,她本能的拒绝。
我摸了摸脸,很热,我知道自己有点失言。
沉默……
她忍受不了这个时刻,她眼睛变得柔和,愤怒消失。
我的心没能传达过去,只传达了声音。
“嗯。”简短的一声,具体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声嗯代表的意思,是肯定她的斥责,还是抱歉,还是失望,还是拒绝,太多的解释,所以无法解释。
她的手揉着耳朵,眼睛不再看我,她别头。
我不见她的脸,故不见她的表情,我只看见她的侧身还有不见眼睛的侧脸,眼睛表达的情绪直接,而我无法直接得到她的内心的答案。
那长达三十秒的感性思考被经验的理性瞬间反应打败,我得到的拒绝。
是什么呢?她感性思考的东西。
“落木,我无法……对不起!”
“嗯。”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突然很生气,也许刚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
真的吗?在我看来无论哪个你都是真正的你!
“可以的,可以抱一下你!呵呵……”
我没有回答,不再不置可否的嗯,而是不回答。
她理性了,我也应该理性。我这样搞婚外情正确吗?再怎么说,我还有一个孩子。看来我的感性战胜了我的理性使得我一时糊涂。
“我们刚刚是相反的人!”我告诉她。
“什么?”
“但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
“你还能一起看戏吧?和我。”
“落木……”
她转过身看我,而我已经转过身看着星星。此刻我是感性的人,好不容易理性起来,假如我看着她时,我又变回那个感性的自己,我恐怕还是会一时冲动,甚至会愤怒,会辱骂她,还想打她,会变成一个神经病,我必须正常一点。
不用说话了,我不需要说话,回归理性的人不是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合乎心意的,理性只在于经验的正确,而不是心中的正确。总之还能保留一点希望,这已经足够,贪得无厌会招惹失败。
贪得无厌不加节制的后果我不是早就知道吗?我伤害了莫希诺也害了我们的孩子。空洞的欢愉后诞生的结晶,依然是空虚的不切实际的虚假。
假的终究是假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犯了错,哪有回头,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我现在理性了,我应该伤害她,我不让日后长久的痛苦陪伴她,我推开她,因为我有妻室孩子,而她还是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吊死在我这个歪树上?长痛不如短痛,婚外情的结果都不好,她纯洁而我污秽,我不配她,但是我却心疼,心动也总伴随心疼。
我摸出了玉佩,喃喃自语,这不是喃喃自语,故意让她听见。
“我想着一些人和一些事。”
“什么人和什么事?”
“你听见了?我不是和你说而是和自己说。”
“不妨说来听听。”
“这不太好。”
“说出来好受些!”
可我觉得不会好受,不管是我还是你。
“我其实有个孩子还有……”
我想起来另一个女人,我永远对不起她,至今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我的,只是她放我离开角族部落。
“嗯,孩子孩子孩子……哦,男的女的?”木春重复着孩子,她一定很在意以至于忘了自己提了多少次这个词,才反应过来问些什么。
“女儿,莫思慕,随母姓。”
“随母姓啊?原来如此。”
我发觉我不该提那个随母姓的,也许我还是过于感性。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释然。
“这就是她们给我的最后纪念,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吹一下风。”
“虽然不想打扰你的忧伤,但是让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去,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女人。”
我侧头看着她,她此刻看着我,我们目光交织在一起。
“送你回去?”
“挺男人的。”
我漫步于同她归宅的夜晚,路上一片漆黑,似乎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我随时可能迷路,我也许会迷路,但她迷路已经不太可能,因为我没有做这个选择。
到了府前大门,我也该给一个告别于她。
风平浪静,她的发髻似乎没包紧,在路上的风下层层剥落,散成垂下的黑色瀑布,搭在她白色吊带裙的后背。
她会离开的,我也不必看着她关上大门。
我回去了。
可感性的我立马后悔了,真是烦闷的夜晚。
我大概还没有走几步吧,实在煎熬。
我在假设,假如我能和她在此夜拥抱如何?
唾沫涌泉而出,我只好拼命吞咽,难道爱情也像美食一般让人唾沫分泌?
心很急,可我明明很急但是却动作很慢,想要办的事和现实相反的冲突,人类真是言不由衷的生物。
该怎么张开手,把胸怀放开,这如同一个港湾等待靠岸的小船?
但是你起码看着我好吗?为什么不看我?
难道是害羞吗?
我应该主动,你是这么考虑的是吗?
我抬起手,感觉手离开我,它有自己的想法,失去了知觉一般。
我说:“过来可以吗?”
她站在原地,我只好过去。
我说:“过来。”
她站在原地,匆忙抬眼看我,然后扑入我的怀抱,她撞我,她的双臂环住我的上躯体,她的脸贴着我的胸膛,她的东西柔软的触摸我,她的上躯体和我融为一体,我被包裹住,温柔像是春日的阳光,这真好。
手搂住木春的背,摸得到她脊线槽她的背,以及她的肩胛骨。我大脑酥麻,已经什么都思考不过来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幸福真好。
忽然间脑海中回响着温柔的呢喃细语,那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
眼眶莹润,一滴泪流下,我一时恍惚,我为何流泪?
我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但是无形的计较使得我们分离。
“满足你了,那么明天见!”她快速的跑开了,像是跳动的兔子。
我却在心中想着,明天可见不了面,明天我要试炼去了,她难道忘了?
我满足了吗?我问自己。我在夜晚奔跑,本来应该休息备战,但是我静不下来,有什么东西鼓动我,兴奋的感觉无与伦比。
奔跑可以让大脑快速平静,不知道什么原理,也许是累了也许是专注一件事情不必考虑将来。
因为人一旦畅想将来,会很累,思考的事情很多,有现实层面的事情也有虚构层面的事情,两种冲突的理念在脑海碰撞,让我不得安宁。
为什么我不能安静的享受当下的美妙呢?考虑什么将来遇到的困难,将来也会有美妙的事情,可大脑却只对困难的事情去想象,思绪一团乱麻。似乎坏的事情很值得注意,而幸福的事情大脑却当成不值一提的事情。
跑了好久,累了,我回到客栈到头就睡了。
原来我还在原地,刚刚的幻想真的太美妙了,以至于我沉沦其中,我这是什么动作,双手交叉拥抱自己?实在滑稽而可笑,理性的世界真实而无趣。
我自言自语:“神经病!”
我继续走着。
突然间有什么从后背撞我,我恐惧起来,是什么人在袭击我,一双手臂越过我腋下环住我的胸膛,难道是抱摔?我冷汗直流。可仔细一看这手臂细长白皙,像是女孩子的手,而后背也感受到女人的东西柔软的紧贴,现在危险的事情都安排女人来干吗?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愤怒的转过身,而木春抬头看着我,我一下子泄气。
“怎么了?我想了一下,还是这样比较合适,我拥抱了你对吧?”
“从后背?”
“你刚刚的表演真的太有趣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做那个动作时是什么心情?”
“……”
她一溜烟跑回去像一只猫一样,野性可爱,却又难以靠近。
我突然无力的发笑,刚刚我怕死了,要是我失手把她杀了,该怎么办?我很少把后背露给别人,因为我生存的环境十分危险,她恰好踩在我防御空虚的时候。
“下次别这样!”我对她喊到。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一艘离岸的小船被港湾靠近,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事,我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