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有何事前来禀报？”
胡德厉声道，霍尔在一旁沉默不语。
“禀，禀报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在马圣尼尔的领主家潜伏的好好的，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位魔导师，三两下就揪出了潜伏在府里的探子，这才前来向大人禀报。”
还是那熟悉的台词，霍尔听到探子的声音，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此刻重生？每次都要听探子的胡言乱语，根本不就没有什么魔导师吗？
霍尔恨不得杀了探子泄愤，可现在指挥权已经交给胡德。
“哦？是吗，原来如此。”
胡德意外地没有再说什么。
霍尔以为胡德会问些什么，但胡德好像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你先下去吧。”
“是！”
探子如释重负，这才退下。
等探子退下，胡德朝不知道何处点了点头。
“胡德大人，刚刚探子的话语里明显有颇多漏洞，为什么大人不直接挑明。”
霍尔忍不住出声发问到。
胡德看了看周围的将领，挥手让他们退出营帐，这才对霍尔说：
“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他要是有什么企图最好。”
胡德轻松地笑了笑：
“现在霍尔你的情况如何，能否跟随午夜的进攻？”
“大人放心，即使现在失去了视觉，不作为战力，跟在他人后面还是可以的。”
霍尔想到之前两次针对自己的攻击，那都是自己有着将领的身份，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介副将，只要混在人群中都可以算作士兵。
霍尔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自信，常年的锻炼使得霍尔仅仅靠听觉就能和常人无异，只是失去了战力，虽然无法防御一些老练的攻击，但是普通人对自己背后捅刀，还是有把握的，当然不包括之前的女仆。
“霍尔将军果然神武非凡！”胡德听见霍尔这么说，开口赞叹道。
“现在的我只是一名匹夫罢了。”
霍尔摇摇头，可惜摇不掉眼前的黑暗。
每每想要看什么却看不到的感觉，无时无刻不让霍尔想要发疯，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现在唯一的欲望就是亲眼见证哈里斯和女仆的灭亡，即使他无法真正看见，但他必须在场，他想要听女仆的悲鸣和哈里斯的怒吼。
“那么一切照旧。”
胡德松了一口气，事情暂时解决，只等午夜的进攻了。
霍尔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午夜到来。
*
时间过得很快，夜空中明月高挂。
明明是不错的天气，很适合喝酒赏月的好日子，可惜在马圣尼尔的城门不远处，一阵肃杀之意。
胡德带领着众将士们冲向了城门，魔法部队开始准备攻击魔法轰击城墙，那是和霍尔相反的战术，霍尔选择等魔法师轰击城门后再入城擒敌，而胡德则更是巧妙，率先横扫城墙让原本站在城墙上准备施展魔法的魔法师无处落脚，纷纷摔落城下。其实二者在极度的优势下，只是把咸鱼翻过面来炒的程度罢了。
没有了魔法师的抵抗后，士兵们纷纷爬上围墙，从内部打开城门，丝毫未损，只能说，胡德的战术更有艺术，霍尔则是暴力的代表。
城镇里的士兵和霍尔回忆里的一样，短时间内被清扫，只剩下一些漏网之鱼，可就算这样，时间还是到达了清晨。
霍尔跟着队伍的后面，旁边一些将士正在和霍尔聊着天。
失去了视觉和痛觉，霍尔尽量保持着平常心和士兵们有说有笑。
“怎么样，霍尔大人，和兄弟们一起作战的感觉如何？”
“就是，自从霍尔大人当上将军之后，兄弟们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战斗，好久没有一起战斗过了。”
“是啊，霍尔大人，还有一些残兵败将，我们兄弟再联手一次如何？”
听着副将们的一言一语，霍尔至此第一次感到欣慰，之前的痛苦和折磨，还有视觉的消失已经让他倍感疲惫。
“现在的我已经不行了，是你们大施拳脚的时候了。”
“霍尔大人明明还很年轻啊？”
“就是说啊，我还等着大人再次带领我们。”
“干嘛要胡德来当主将啊，我们和他没话说啦。”
“别这样说，要和胡德打好关系，胡德不仅受宠，还有能力。”
霍尔难得为胡德说了一句好话。
“知道了，知道啦。嘿嘿。”
将领们互相打闹，喜笑颜开，像是要参加同学聚会的好友无话不说。
霍尔也微微点头，嘴角扬起笑容。
众将士来到一处民房，其中一人厌恶地说道：
“刚才你们有注意到吧，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跑进去了。”
“跑到平民家中躲藏吗？看来加塔已经名存实亡了。”
将士们纷纷点头，一人踹开房门。
“你，你们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杀，杀了她。”
“哈哈哈，你也太逊了吧？”
“原来还有你这种人存在啊？”
“这就是加塔帝国的士兵吗？”
众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大笑，令人滑稽的是，一个士兵手中正拿着短刀抵在一个本国妇女的脖子上要挟敌国士兵。
霍尔听到士兵的颤抖的话语和妇女的呜咽，一时间也明白了情况，不禁露出苦笑:
“什么样的人都有，别管他了，赶紧全部杀了，不要浪费时间。”
霍尔平静地说道。
“好勒！”
“收到！”
“嘿嘿。”
将士们接到杀人的命令，却像是准备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兴奋不已。
“那个女人有机会留下吗？”
“你不会又来了吧，饶了我吧，之后还要打领主耶。”
“很快就完事。。。”
“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咯？”
霍尔难得调侃地说道。
“啊啊啊，是你们逼我的啊！”
士兵眼神充满血丝，大吼道，接着把短刀割向妇女的喉咙，看出没有丝毫希望的他，似乎想要同归于尽。
“快点！”
“他动手了！”
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将领拿出看家本事快速冲向士兵，手起刀落——
那是血肉分离的声音，而声音的由来，却不在士兵那，那么只有一处。
霍尔。
霍尔的头颅砸向地面，不像女仆之前那么有气势飞向高空。
“厄？！！”
那是头颅被砍下前的最后一句话语。
什么情况？我的头！！我的头被砍下了！？
明明头颅被砍下，却没有一丝痛觉。
明明有着实力，却被听觉误导。
霍尔的实力在一次次重生后不断下降。
真是可怜的存在。
好像要回答霍尔的不解，一个将领朝着地面上的头颅踩去，像是踢皮球一样踢到另一个将领脚下。
“这时机太好了，我们实在是忍不住了，抱歉啦，霍尔大人。”
将领的语气欢快，像是和朋友打电玩赢了之后的炫耀，可是没有丝毫歉意。
为什么？
霍尔脑海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不是疑惑将领的行为，而是疑惑——
我为什么又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颅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哇呜！真是可怕，原来死人的脑袋会露出这副表情的吗？”
一个将士玩笑地说道。
才不是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终于有个士兵向着地上的头颅解释道：
“不知道你还活着没有，只是因为。。。。话说，你不是失去视觉了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都跟了你多久了啊！”
接着又把头颅踢向另一个将领，像是玩传球。
接到传球的将领于是说道：
“我们在进入营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唉，你还和胡德演戏，真有够搞笑的。”
球又被传到了一人脚上，还顺便颠了两下，说不定挺有足球天分的。
“这就是机会啦，失去视觉，还非要和我们走在一起，还是在混乱的打仗中，还是夜晚，特别是今天的月亮，有够圆的，和我老婆的。。。”
球被传到第一个发球人的脚下。
“其实这些也还好啦，关键你竟然和我们一起来到这间屋子，是有多信任我们啊，我都内疚了哦！”
语气却没有丝毫内疚，反而有种爽爆了感觉。
“全是演戏啦，演戏，只是女人是真的，接下来我们就要当场行事啦，你就好好看着吧，对了忘了你看不到啊，真是麻烦，反正你能听到吧。喂你到底死了没有啊！”
接着使出一记必杀，把球踢向球门——烟囱下的火坑。
“凭什么一个平民会当上将军啊？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哦，你早该死了啊。你的位置就由我们接手了，你的死因也替你想好了啊，就是不小心被敌军杀了啊。”
“胡德知道你失去视觉吧，被杀了也很正常吧。你说对吧，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啊！”
“也许他很乐意呢，你死了他就是真正的主将了啊！”
民房里传出阵阵笑声。
临死前的霍尔把士兵们所有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执着的意识连死神的迎接都慢了一步。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吗？
霍尔不知道是要感谢上天给他看清这些人的机会，还是对自己的死亡抱有遗憾。
不管如何，他又要死了。
我不想死啊，即使死过了，但我还是不想死。
我要杀了这些混蛋，畜生！我还没有见证哈里斯和女仆的死亡！
我不要死，求求你了，我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最后一刻，霍尔又看到了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他最后的慰藉，支柱。
我好爱你。
我要死了。
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
我不想死。
。。。。。霍尔的意识渐渐迈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