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已经走过了一天的四分之三，周洲文和刘语涵的约会终于到了尾声。
他们没有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选择晚上去看一场电影，而是找了一间放着舒缓钢琴曲的文艺酒吧，一边往心中填着酒精，一边又把心中的故事往外掏。
即使是酒精浓度很低的鸡尾酒，在这兴尽悲来的时侯，也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用刻意去戴面具，连长久的沉默也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只有悠扬的故事同连绵不断的曲子一般，很长、很长。
故事终于讲完了，深沉的吐息将心中的酒精弥散开来。
刘语涵看着微微泯着酒，心在别处的周洲文，泪目点点，沉思良久。
羡慕他吗？
当然羡慕。
被老天“赏饭”，可以这么形容周洲文。
这是多么令同行嫉妒的事啊！
但刘语涵同样也知道，周洲文的人生，羡慕不来。
哪怕结局像童话一般美好，但那过程中一字一句的痛苦、绝望都是像他小说中描绘的一样，是真实存在过的。
哪怕仅仅是作为一名旁观者，刘语涵读到他小说的感人之处也会常常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当然，这些都是周洲文不知道的……
“关于我和雨琪的故事，就讲完了。”
周洲文放下酒杯，注视着刘语涵的眼睛：“现在，可以讲讲你的了吧。”
刘语涵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屏幕，给周洲文看了一眼。
“时间不早了。”
周洲文呆了片刻，轻轻一笑。
“下午说‘全下’的那股劲儿去哪儿了？”
刘语涵认真地摇摇头。
“不是胆怯。”
“下次，绝对会和你说的。”
“再说，你还要先处理雨琪的事情吧？”
周洲文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也对，那就下次吧。”
“嗯。”
刘语涵的目光渐渐垂下，刚才像小女孩儿一样的期望消失，心中又升起那股酸楚感。
那是下一次“约会”，要和他说的东西。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今天的约会，刘语涵刻意地在结尾处，点下了省略号。
她还有些迷茫……
第二天，周洲文起得特别早。
“哥哥？”
从侧卧里走出来，周雨琪发现周洲文已经站在了厨房。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一下手机，此时才七点刚出头。
“哟，雨琪你醒啦。”
拿着锅铲周洲文象征性地挥了挥手臂，以示问候。
“你赶紧去洗漱吧，早餐马上就准备好了。”
但周雨琪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疑惑地走进厨房，看着在灶台前煎着培根的哥哥，有些忧心忡忡。
“哥哥，你和我说说，昨天的约会中…….是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你会在周末起这么早真的太奇怪了！”
“啊这…….”
“雨琪啊，我现在在你心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啊？”
“嗯——小说狂。”
“啊，虽然无法反驳，但我好歹也有正常人的一面啊！”
“虽然‘小说狂常有，而正常人不常有’就是了。”
周雨琪以周洲文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雨琪，你和刘语涵学坏了啊。你曾经可不是这样说哥哥的。”
“窝勒哇卡酷一欧尼酱，袋死kei（我最喜欢帅气的哥哥了）。”
周洲文尖声细语地学着舌。
“哥哥，大早上的千万别这样，我一天都会没胃口的。”
周雨琪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说实话，哥哥你的变化也不小啊。”
“是吗？”
“嗯。”
周雨琪认真地点了点头。
“喂，哥哥，你怎么突然就沉思起来了？这培根要煎糊了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洲文身子一颤，赶紧用锅铲把培根翻了一面。
“不过哥哥能起床做早饭了这是好事，我先去洗漱啦。”
周雨琪哼着小曲儿从厨房走了出去。
“我变化真有那么大么……”
“啊，又忘记翻面了！”
待周雨琪洗漱完毕，周洲文把今天的早饭摆在了桌子上——简单又便捷的西式早餐，培根、面包加牛奶，这是周雨琪教他的。
“等一会儿又要去三姑那里打工吗？”
“嗯。”
“雨琪，你真的很喜欢做那些事情呢。”
“是啊，看见客人们的笑容我也非常开心。”
一大早上，周雨琪似乎就心情大好。
“呵呵，雨琪，说不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比较相似。”
“那是肯定的，毕竟我们是兄妹啊。”
周雨琪一边小口地嚼着面包，一边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了，哥哥今天起这么早，是由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啊，没有。”
“那你不会又宅在家写一天的小说吧？”
“差不多啦。”
“注意多运动哦。”
“嗯，我知道。”
“还有，哥哥你新写的那一卷中，爱丽丝最后复活了吗？”
“不行哦，即使是妹妹，我也不会剧透的。”
周洲文放下面包，比了一个“不行”的手势。
“诶——”
“反正我迟早都要知道的，让我提前知道有什么不好嘛……”
周洲文突然“正经”起来。
“窝勒哇卡哇伊一抹多啊，欧尼酱这样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有人不小心看在你在脱衣服，你是希望他看见你正在脱，还是希望他看见你脱完了？”
“哥哥，你是变态吧……”
周雨琪噘起嘴。
“当然两个都不喜欢啊！”
“咳咳，稍等一下，那加一个条件……假如你是一个被人看到果体也不会害臊的人体艺术模特呢？”
“哥哥，请别再用那种奇怪的比喻了，你会在牢里写小说的。”
“不过，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嗯嗯，过程不用紧，明白就好。”
周洲文满足地点了点头。
周雨琪突然莫名奇妙地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雨琪？”
“没什么，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只是，好久没和哥哥这样一起吃早餐了，有点怀念。”
是啊，似乎有些久了。
成了职业小说家以后，周洲文的课余时间几乎全部都被写小说所占据，尤其是刚刚租房独立那段时期，为了能够一直续租下去，周洲文码字都快码疯了。
正如周雨琪所说，周洲文的作息完全是不规律的。像这样简单在一起吃早餐的日子，更是难能可贵。
“那，下个星期，再一起吃早餐吧。”
“嗯！”
迅速收拾完餐具，道完再见，周雨琪出门了。
“这丫头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和家里吵过架的人啊。”
看着关上的门扉，周洲文情不自禁地喃喃了句。
“下次直接和她谈开试试吧……”
思索着，周洲文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