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琪——”
“雨琪——”
嘹亮的声音像夜空的流星般从村南划到村北。
田间的小马路上,尚且年幼的男孩儿焦急地在村子中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着。
“李阿公,你有看见我妹妹吗?”
在田里干活儿的老大爷撑直了腰,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汗。
“你说雨琪那小姑娘啊,她往那边跑了。”
老大爷指明了一个方向。
“好的,谢谢阿公。”
在话传到大爷耳中之前,男孩儿就像一头幼豹般往那个方向窜了过去。
“你要小心一点啊,那边的路不好走。”
“嗯,阿公再见。”
但在那边,男孩儿依旧没有发现所寻之人的影子。
他不禁又开始大喊。
“雨琪——”
“出来啦,我认输啦——”
还是没动静。
周围的草越来越深,但男孩儿还是细心地发现了这附件杂草丛中最近有人涉足过的痕迹。
不该激那小丫头的,没想到她的胜负心这么强……
男孩儿一边懊恼一边忐忑地前行着。
走出荆棘丛生的杂草丛,前面是一方池塘大小的乱石开阔地。
这里是村子中一个废弃已久的防空洞的入口。
渐渐靠近,男孩儿耳边传来熟悉哭泣的声音。
他急忙冲到了防空洞门口。
“雨琪,你怎么啦?”
“哥,你别进来!”
“怎么了?”
“门口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一边问着,男孩儿将视线锁定在那光与影交界的昏暗处,那时才十岁出头的他被吓得汗毛直立。
那是一条盘曲在角落处的蛇。
无知的他当然不认识那是什么样的蛇,但在课本上他是学到过的,蛇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动物。
被咬到的话就可能会死!
男孩儿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在短暂地冷静后,他的眼神沉着下来。
身体随着嘴里的话开始慢慢行动。
“雨琪,你不用怕,我来接你。”
男孩儿小心地靠着最远离那只蛇的边缘像螃蟹一样向着防空洞深处前行着。
看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慢慢地向自己的领地靠近,这条蛇当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它的视线死死锁定住了这个慢慢挪动身躯的男孩,细长的身体也开始小幅度的活动起来。
这是课本中讲过的非常明显的警告姿态。
男孩儿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在不断地放大。
一秒、两秒、三秒……
一人一兽就这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对视着,防空洞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更粘稠了一般,男孩儿感觉怎么吸都没法吸进足够的气体。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过谢天谢地,男孩儿终于走到了防空洞内。
但是,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对男孩儿来说却仿佛像是度过了一次鬼门关!
这绝对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糟糕体验。
“哥!”
还没等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一个暖和的娇小的躯体就抱住了她。
他心中的胆怯顿时减少了几分。
“没事的,雨琪,哥哥在这里。”
男孩儿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此时要冷静。
“嗯嗯,哥,我好怕。”
听到女孩儿带着浓浓恐惧和胆怯的哭腔,男孩儿苦痛地咬紧了牙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
但现在还不是他可以道歉的时候。
必须要把怀中的女孩儿安全地送出去!
“雨琪,躲在我身后,我们要一起出去了。”
他鼓足勇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真实可靠。
“哥,我…….我害怕。”
“没事的,雨琪乖,有哥在呢。”
“听我的,抱着哥哥的腰。”
“嗯。”
女孩儿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了男孩儿的腰。
“然后把眼睛闭上。”
“但是……”
“乖,等哥哥叫你睁开的时候咱们就出去了。”
“嗯!”
太好了,女孩儿还是很相信他的。
但是,这样的话,男孩儿就要独自将那份再闯鬼门关的恐惧承担下来。
“好了吗…….哥?”
女孩儿紧紧闭着眼睛在男孩儿背后微微地颤抖着。
“再坚持一下,雨琪,我们快出去了。”
“哥……现在呢?”
“只有一点儿了。”
女孩儿听到身前他变得像蚊子嗡鸣般微乎其微的声音,感受到了他紧绷得厉害的身体。
“哥……”
“再倒数十秒。”
“十、九、八、七…….”
“一。”
“可以了,雨琪。”
男孩儿的语气中充满了无比喜悦的激动。
小女孩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脸颊被阳光偷偷地吻了下。
谢天谢地!
她此时已经站在防空洞外。
知了在树上鸣着,微风摇晃着杂草,而看到威胁消失后,那只蛇还懒洋洋地盘踞在那里。
太好了!
小女孩儿感觉自己的小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不过幸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住了。
随后,她扑入男孩儿的怀中,在她的认知中,那是绝对安全的地方——紧接着,开始遏制不住地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没事了,雨琪,已经没事了。”
男孩儿轻抚着女孩儿矮他一截的头。
那天,女孩儿到最后也没有看到,男孩的背后,被冷汗浸湿了一大块的衣服……
几天后。
在一个没有作业困扰的周末的下午,男孩儿恬静地坐在树荫下的石凳子上看着书,而女孩儿则像一只无聊的小猫在男孩儿身边晃来晃去。
“哥,你一旦看书就真的听不进我说话了。”
女孩儿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弄着石桌子上男孩儿已经看完的几本书,一边嘟着嘴朝着男孩吐槽道。
“陪我出去玩吧?”
男孩放下书,看到女孩儿娇嗔之态,忍不住笑了笑。
“外面太阳这么大,到时候你会被晒成非洲黑人哦,那样雨琪就不漂亮啦。”
“我晒成非洲人的话,哥哥也会喜欢我对吧?”
“对啊,不过呢……喜欢的程度会减少一丢丢。”
男孩弯着眉梢,开玩笑地向女孩儿打趣道。
“嗯——那我还是忍忍吧……”
像是感受到强烈威胁一般,小女孩儿的神情倒变得认真起来。
“对了,哥,几天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这个啊……”
男孩儿笑眯眯地看向不远处晾衣杆上挂着的那件自己的校服。
“雨琪,你还记得你在我校服上话的那个‘奥特曼’标志吗?”
“嗯,为了给哥哥画出来,我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女孩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能啊,是我感受到了雨琪给予我的力量,就变成了奥特曼,然后就很轻松地把你找到了。”
听到这席话,女孩儿愣了片刻。
可爱的眸子开始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果然,想要用这种程度的谎言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已经有些吃力了么……
“那哥哥岂不是在捉迷藏的时候耍赖了?”
“诶?”
男孩儿惊住了,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呃——雨琪,关注点不在这里吧?”
“哼,我不管,难怪我以前捉迷藏都赢不了哥哥,原来你作弊了!”
“哈哈哈…..”
因为听到一番意料之外的结论,男孩随后便忍不住扑哧一笑。
“哥——你这笑容让我不高兴!”
“诶,对了!”
小女孩儿的嘴还没完全地嘟起,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棒的想法般,急冲冲地就钻进屋子,拿出了她从家里带来的画板。
“哥,你在这里站好,不要动。”
“雨琪,你这是要干什么?”
“嘿嘿,我要画一个奥特曼哥哥。”
“奥特曼……”
既然要画奥特曼的话,那就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吧?
等到男孩儿想明白这个道理,他视线中的小女孩儿已经开始坐着,认真地动起了铅笔来。
看着女孩儿认真凝视着自己可爱的样子,男孩儿不由自主地笑了。
“哥哥你打住,奥特曼是不会笑的。”
“好好好,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雨琪,别提这么难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