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者的回忆 其一

这钟声几乎代表着死亡，只有遇到足够强大的混沌或是庞大数量的无序才会响起钟声，而当我赶到的时候，东门已然一片狼藉，每个门都必须保证又一名守夜人或守门人在，但此时的东门除了那唯一一个值夜班的守门人还以半蹲的姿势在地上稍作歇息意外，另外两名守夜人早已不知去向，而藏在门内的防御场核心已经有一大半被削去，整个东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被挖去了一个圆形的大半，而防御场裂开的大口此时正源源不断的涌入大量的混沌，那守门人再停留了一伙后又继续挥舞起一团黑色的雾气，那是他特殊的战斗方式，那黑雾从刀到盾，又变化成巨大的黑色手掌，一个一个的把涌入的无序分崩离析，我正欲上前，却被鏖战中的他吼道：“滚开！你想死吗？”这给我下了一激灵，以我的实力就算去了也只是给他添乱而已，另外两名守夜人的失踪已然向我说明了这一事实，可突然，潮水般涌入的无序却突然停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看清这群怪物的面目，有的用三只手支撑身体，有的身上密布着一个个眼睛，但总归是以酷似野兽的心态伏在地上，注意到这一点，那守门人也停了下来，此刻，天空中却缓慢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全身被大大小小的类似鸟类翅膀的东西包裹着，在这种情况中透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神圣感，我问那守夜人到：“那是个混沌？”他此时却与刚才的英勇形象判若两人，他双膝跪倒，极其虔诚的合十双手，说到：“那可不是什么混沌，那是麦克斯韦的妖精。”我听过这个名词，前世代的一位名为麦克斯韦的物理学家提出来的一种能够逆转熵值的存在。在我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个被他称麦克斯韦妖精的生物开口了：“所以，杜梵音先生，您选择好了吗？”那守门人猛然回头冲我说；“你是叫贺，对吧？你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别人，对吧？你现在必须杀了我，这样你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保护他人的力量，我必须在今天死去，潮汐城才能活下去，求求你，你必须杀了我”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潮汐城这个称号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而他让我杀死他，这更让我头脑混乱，“快啊，动手啊！”他又催促到，“我怎么能杀了你？”我说，此时我愣在原地，大脑直接宕机，巨大的疑惑几乎占据了我思考的所有余地，此时，一阵阵奇怪的蜂鸣声响起，那麦克斯韦妖身上的翅膀突然开始煽动，而城墙外，那一只只混沌的身体突然被挖去一个个极其规整的圆形，这怪异的破坏方式跟城墙上巨大的缺口被挖去的方式如出一辙，而在我思考的瞬间，那守门人猛然伸出手，一个巨大的黑色手掌从他的小臂上迅速汇聚到半空，拽起我外骨骼上的长刀刺向他的胸膛，我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尝试往回拽手表，可那力量却十分巨大，我无力反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刃没入他的身体，伤口处并没有我以为的喷溅出血液，而是涌出大量的黑雾，如同藤蔓一般顺着刀柄爬上我的手臂，而脑海中，大量的信息开始涌入，我看见了无比诡异的景象：那是帝都的底层，我出生的地方，那里的人管这个城市叫潮汐城，我看见我自己正穿行在底层的大街上，这里的人们都得了某种怪病，身体上生长出猩红的藤蔓，好像一颗树的根，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这种树根填满的房子，房间一面墙的中心是一个被无数根粘合在一起的女孩，而她的胸口处插着一柄极其巨大的剑，我认出那是上一代帝都领主的武器，被人们唤为“雷剑”的一把剑刃，而在我的视角中，我拔出了这把剑，布满房间的红色树根却尽数被雷剑吸引进了剑身，化为乌有，我看见那女孩像个胎儿一样，被许多形似粘土的东西所包裹，而被雷剑原本割裂的伤口此刻也在愈合，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又快速变换，一片黑暗中，我看见麦克斯韦的妖精展开了它全部的羽翼，以及一片白色的城市逐渐从黑暗中显现，我在那城市中猛烈的奔跑，最后却掉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水中，而在水中翻滚一周后，无数巨大的树根从水面往下生长，最后，我的视野升上了高空，我似乎能看见整个世界的全貌，那个被我们称作地球的蓝色星球，时而被一片灰色彻底包裹，时而像是被岩浆覆盖，旋即又转变为被无数巨大树木所遮盖，而在这段记忆的最后，极其扭曲的视觉景象渐渐遍布，我什么都看不清，而在这扭曲之后，又回到了刚才的白色城市中，麦克斯韦妖周身的翅膀煽动着，漂浮在空中，“你知道，熵是永远不可能逆转的，过去发生的事不可能改变，但是你们触碰到了边界，惩罚也应运而生，那么，你能不能做出选择呢，在经历这一切之后？”虚幻中，我看见一缕阳光撒向帝都，我身上占满了无序的残渣，黑雾覆盖在我全身，是一颗颗微小的科粒，我意识到已然从那怪异的梦中醒来，苏黎和川在残缺的城墙上望着这一切，苏黎开口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杀死杜梵音的人，应该是我。”原先漂浮在空中的麦克斯韦妖精已经消失不见，而那个被称为杜梵音的守门人，此刻仍保持着跪下的姿势，只是上半身后仰着，大幅度张开的手臂似乎要拥抱什么，可是那个胸前的空洞，告知着是我杀死他的死讯，我来不及思考苏黎那句应该是他来杀死杜梵音的意思，我只是呆愣在原地，像每次灾难来临时那样，可是我明明是为了保护别人才成为守夜人的，却杀死了他，一股莫大的悲伤随着那黑雾的进入一齐涌入我的体内，不仅仅是杀死杜梵音的悲伤，那悲伤里似乎带着杜梵音记忆里的遗憾，他的记忆与我的记忆夹在在一起，“这...这是什么”我感受到极端的痛苦，黑雾似乎带来了他的记忆，我看见了他，从悲剧的开端。不等我继续去感受这记忆里的情感，苏黎从断裂的城墙上跳下来阻止我说“不要回忆。”我不解的望向他，他继续说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不要使用那份力量，也不要去回忆他的记忆，明白了？”我点点头，可无数的疑惑穿梭在我脑海中，大概是看出了这一点，他让我同他和川一道回去都城，一路上我问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我作为新晋的守夜人，见过的墙外生物最多只有刚才的无序以及那个被称作麦克斯韦妖的生物，但其实历代守门人整理出的怪物种类有六种，混沌，无序是最为典型的，而像麦克斯韦妖那样的被称为扭曲，除此之外还有腐化、血肉瘟疫和诡异，而这更像是一种分级，一切的怪物都源自于血肉瘟疫，一种来源未知的病毒，被感染的动物呈现出诡异的初始样貌，而被感染的植物则变成了腐化，而在彻底被转变后则统称为无序，而在经过某种未知的进化过程后，无序转变为混沌，而扭曲则是更为神秘的存在，目前已知的只有那只麦克斯韦妖精、斯芬克斯的后裔、以及芝诺的乌龟，达到扭曲的程度后，被感染的生物体甚至表现出违反物理学定律的特征，但因为扭曲的危险性以及少见性，守门人对他们的记录并不多，但似乎杜梵音曾经告诉过老一代的守夜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血肉瘟疫并不止带来了负面的印象，现在所装备的外骨骼就是从对这种血肉生物研究的基础上制成的，谈话中，能感受到苏黎对于杜梵音的崇拜之情，而一路上川只是靠在他的身上一眼不发，他们似乎有着什么计划，苏黎告诉我，既然我杀了杜梵音，那么以后就是他向我提问了，一开始我还没明白，直到和他们分开，一团黑雾从我的体内飘出，那团黑雾用杜梵音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好”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猛的一惊，而剩下事情便是关于此次事件的报告和对墙以及其中的防御核心的修复，也是后话了，而此次事件之后，考虑的防御的工事问题，守夜人增加到了64人，几乎是这个制度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而很久很久只是我才知道，这团黑雾似乎并不单单是一种武器，而更像是一种，用来承载人精神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