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两人同时说道。
两位警察闻言,立刻停止继续抬动尸体。
娄克川和王浩各自走到尸体的一侧,俯下身子向尸体的底下看去。
在尸体下的地面上有一个薄薄的圆片,由于没有光线,不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娄克川抬起手向旁边扬扬,示意将尸体移开。
两位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移开,随着光线变得明亮,娄克川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面镜子。
而且是一面很熟悉的镜子。
“这,这是。”王浩惊愕地说道。
“没错”娄克川倒吸一口凉气“是原罪。”
地上的那面镜子正和娄克川刚从酒吧拿来的镜子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镜子没有裂痕。
娄克川从怀里把刚在酒吧得到的镜子拿出,放在地上,仔细对比后说道:“没错,一模一样。”
“看来他是故意放在这里的。”王浩摸了摸下巴说道。
“嗯。”娄克川用手帕将两面镜子包在了一起,“看来他是为了不让我们认为这是这家原本就有的东西所以故意放在尸体下面的。”
“这个给你吧,你去调查一下来源。”娄克川将两面已经用手帕包好的镜子抛向王浩,王浩顺势接住。
娄克川看王浩已经接住,转身走下楼梯。
“你去哪?”王浩问道。
“回去睡觉,一大早就起来忙,累死了,车我就先开走了。”娄克川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什么时候到你那的?”王浩不解地摸索着口袋,但口袋里的车钥匙早就不见了。
“拜拜。”娄克川转身走下了楼梯。
王浩目送着娄克川消失在楼梯拐角,心中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是错觉吗? “呼,终于到了。”娄克川推开门。 本来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但由于堵车,娄克川开了整整一小时。
娄克川脱下外套挂在了门把手上,走到床前,张开双臂,倒在了床上。
嘭。
娄克川的身体重重地压在瘦弱的床板上,使床板产生了抗拒的声音。
娄克川松了松还系在领子上的黑色领带,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向安静的城北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虽然已经推测出是原罪所为,但仍然有很多疑点。
原罪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留下镜子暗示自己是凶手?还有镜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原罪能预测出他的动向?最让娄克川在意的就是为什么自己梦见了从没有去过的犯罪现场?是巧合吗?还是……
娄克川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回想着这几个小时所发生的一切,但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渐渐的,娄克川进入了梦乡。
这里是哪里?
娄克川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阔的平台上,平台的中央有一排排座椅,平台两侧是漆黑的沟壑一直绵延向远方。
这里是哪里?
娄克川抬起头,刺眼的光芒让娄克川忍不住抬起手来遮挡。慢慢的,娄克川适应了这光芒,看清楚了光芒的来源。
灯光是由一个个埋在天棚里的白炽灯发出的,微微发黄的天棚像倒悬在天空的大地一般,而白炽灯像一个个埋在大地的种子一样。
这情景好像是……
娄克川的猜想在远处挂着的绿色牌子上得到了证实。
火车站。
对于火车站娄克川的印象很模糊,只有五年前去过一次火车站,也是在那次认识了王浩。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火车站。
这时,娄克川眼前一黑,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越来越响,还伴随着微弱的振动音。
娄克川慢慢睁开双眼,带着模糊的意识在床上摸索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娄克川摸到了一个长方体,翻开这东西,刺眼的光芒让娄克川立刻闭上了双眼。
娄克川将眼睛远离这光芒,才依稀看到一个绿色的按键,按下去,然后放在耳边。
“喂,怎么了,现在好像半夜了吧。”娄克川望向窗外,市区的街灯大多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少数几处还闪着跳动的光芒。
“现在凌晨两点。”电话那头王浩焦急的声音响起,“先别管这个了,来案子了。”
“明天再说吧,现在太晚了,警察也要休息的。”娄克川不耐烦地说道。
“是原罪。”
简单的三个字让娄克川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头脑也顿时清醒,娄克川一个激灵地站起来问道:“又一个人?”
“嗯,又一个人。”王浩深沉的声音传来。
“我马上过去,在哪?”
“火车站。”
“火车站!”
“嗯,怎么了?”
娄克川的手无力地垂下,双眼瞬间又失去了神色。
为什么?这是一种诅咒吗?为什么我又梦见了犯罪现场,为什么?
娄克川在脑中反复问自己,但得不到答案。
娄克川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像狂风中的小树,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娄克川,娄克川。”电话另一边,王浩正在焦急地等待娄克川的回答,可娄克川始终没有回话。
“娄克川,你怎么了。”
依然没有回答。
“娄克川,你没事吧?”
还是没有回答。
“娄克川,我现在就去找你。”王浩刚要挂断电话,可电话又传来了娄克川的声音。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你那里。”娄克川的声音很沙哑,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感觉像是在刚才的时间里娄克川经历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
王浩刚想再问一声,可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一刻钟后,王浩在火车站的大厅里看到了娄克川的身影。
娄克川的打扮有些邋遢,竖立的衣领,松垮的领带,和满脸的胡渣子,和上午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王浩也是理解,毕竟被大半夜叫醒,哪里有时间在乎这些。
王浩带着娄克川走进了大厅角落的一部工作人员电梯,边走边问道:“刚才怎么了?”
娄克川漫不经心地看着电梯的按键,答道:“电话掉地上了,找了好半天。”
王浩深邃的眼睛盯着娄克川,作为娄克川多年的搭档,他明白娄克川在说谎。娄克川虽然擅长识破谎言,但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比较亲近的人。
“算了,你今天,不。”王浩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所以立刻改了口,“你昨天送去的电脑有消息了。”
“怎么样?”
“是邮件。”
“邮件?”
“嗯。”王浩点点头,“聊天室虽然有权限设置,但聊天室的邮件功能没有,原罪发邮件但你的邮箱,再用超链接将邮件内容链接到你的聊天室,不过原罪用的是海外服务器,追踪不到来源,这种方法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必须事先写好邮件,并且设置定时发送。”
娄克川皱了皱眉,“那就是说邮件是他提前写好的,然后定时发送的。”
“嗯。”
娄克川的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一天前与原罪的对话。
你好,娄警官。
你是谁?
正如你所看到的。
你究竟是何人?
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他,我是所有人心中的罪恶。
你是怎么进入这个聊天室的?
我无处不在。
你了解自己心中的罪恶么?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让你了解你自己,敬请期待。
这些看似连贯的对话竟然全部是事先准备好的,就像剧本一样,分毫不差,也就是说原罪相当了解警察的思维方式,或者说是我的思维方式。
原罪,你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娄克川正在思考时,电梯已经到了三楼。
王浩带着娄克川走出电梯,正对着电梯有一座天桥直通火车站的站台。
王浩和娄克川走上天桥,由于天桥上没有灯,所以只能手扶着栏杆摸索着向下走。
娄克川伸头看了一眼天桥下,天桥下就像一个漆黑的无底洞,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但实际上只是几条并排的轨道而已。
越接近站台,灯光就越明亮,等快要下天桥时,已经能完全看清天桥的台阶了。
宽阔的站台被天棚上的白炽灯照得通亮,如果不是外面漆黑的夜色,会真让人误认为是在白天,在站台的中线位置上有一排背靠背的橙色座椅,在支撑着天棚的立柱旁还有也个打着哈欠的警察。
果然,一模一样,为什么?
不过这次娄克川没有表现得不正常,他紧跟在王浩有向站台的尽头,刺眼的灯光让娄克川极为地不适应,站台外的一片漆黑,仿佛能将人的魂魄给吸进去似的。
快要走到站台的尽头时,王浩带着娄克川拐进了一条延伸到另一栋楼的小路,这栋楼与火车站相连但不相通,只有一间屋子与站台相通。
娄克川在小路的拐角看见一个门,门上有一个醒目的标示上面白底绿字写着两个英文字母:WC。在标示的下面偶尔有警察进进出出。
“厕所里?”娄克川问道。
“嗯。”
娄克川皱起眉头,和第一次案件一样,他只能梦见一个大致的地点。在第一次案件,他梦见自己在山坡的柏油路,但实际上犯案地点在洋房里。这次,他虽然梦见了站台,却没有梦见会在厕所发生杀人事件。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能梦见大致的地点。
王浩掀开了早已取代了门的白色布帘,娄克川紧随其后进入,本以为能看到一个非常简陋肮脏还伴有刺鼻味道的小厕所,然而他刚进入这里就发现和自己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厕所很大,分内外双间,外间更像是盥洗室,内间才是真正的厕所,在装修上已经远远优于普通的公共厕所,而且没有娄克川想象中的刺鼻味,甚至有股淡淡的清香。
娄克川看到有很多警察围在厕所的内间,所以猜想死者在内间,于是朝内间走去。
娄克川走了进去,警察们察觉到背后有人来了,回头看发现是娄克川,于是纷纷让开道路。
随着警察的散开,娄克川也终于看到了第二位“牺牲者”。
这位死者是半倚着厕所门死去的,在打扮十分邋遢,一身破旧的绿色军大衣覆盖全身,满头乱发中隐藏着一个鲜红的血窟窿,脸上的胡子已经可以绵延到喉咙了,浓密的胡须中还能隐隐看到白饭粒,满身的酒气让娄克川不想上前。
“这位死者是个流浪汉,是在一个小时前被火车站的保安发现死亡的,据保安说当时他正在巡逻听见这里有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就已经这样了,不过当时流浪汉还有微弱的鼻息,等保安报完警回来后流浪汉就死了。”
“那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案发没有多长时间喽”娄克川凝重的眼神盯着这具毫无美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