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真的要把她放在这里吗?”
年轻的女人低下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眼神有些不舍与留恋。
一旁的男人摇了摇头,经过岁月磨砺后的眼神有些沧桑。
“可是我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的生活会很好,也请相信我们的老朋友..”
男人从女人怀中接过孩子,将她放进了正好容纳四五岁孩子的大纸箱中。
“再见了,孩子”
男人说完,拉起哭泣女人的手,坦然的离去了。
雪花飘落着,纸箱正放在一座森林大宅之前,圣诞节的装饰布满了整个庄园。
晚八点,所有人都在温暖的大厅聚餐,只有一个幼小的孩子走出温暖的房屋。
她就是这间大宅名义上的拥有者,深叶千寻。
“.........”
她哈了口气,温暖了下自己有些冰冷的双手。
若不是因为厌恶那些大人的临场做戏,各种看似亲切温暖的假笑,她才不会在这种天气的夜晚出来。
那些孩子也是相当的愚蠢,根本无法理解她所写的小说真正的含义。
明明不解其意却还要夸口奉承自己,大概也是那些大人所嘱咐的吧。
真是无聊。
千寻冷哼一声,眼神却无意间瞥到了铁门之外的大纸箱。
这是谁放在哪里的?
千寻如此想道。
今晚就算是保安也早已回去了,庄园的安全是由一些特殊人士进行保障的。
但是人家并不负责管这种东西。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刚走到铁门之下,就见到一个小小的头从纸箱中探了出来。
千寻的眼神与纸箱上那明亮清澈的眼神对上了。
她七岁的生命中,第一次感到了惊讶,以及对某样东西的渴望。
说来有些奇怪...明明千寻自己养的宠物都远是普通人比不上的稀有生物,她却对这孩子产生了一种,想要养一只的欲望。
不过纸箱中的孩子和她对视了一眼后,迷茫的望着四周,似乎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真可怜,你是被遗弃了吧?”
千寻决定主动出击。
但是成效甚危,那个孩子好像都没听到她说话。
千寻眉毛挑起。
看着孩子从纸箱中爬出,一下没站稳直直的扑倒在雪地之中。
就连爬起来都好像有些困难。
这孩子...是有什么疾病吗?
千寻不禁想道。
毕竟看起来身体相当的不协调。
她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爷爷拨打了电话。
谁让她明明是大宅的主人却因为年龄太小而没有实际管理权。
不然她早就把这群在自己家里的人赶出去了。
“小千?怎么了?”
电话接通,一个慈祥的老爷子声音传来。
“没什么,我在门口见到一个粉紫色头发的小孩,老爷子你先让她进来吧”
“什...”
自顾自说完后挂断了电话,对面老爷子的话都还没说完。
千寻叹了口气,靠近门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摆出惯用的温柔笑脸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孩子,却不想人家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一脸迷惑。
千寻眉头皱了皱。
这孩子...是外国人?
的确,这粉紫色的头发也不像是东方人该有的,说是外国人也可以接受。
不过,真可爱啊....
千寻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颊看着她在雪地里努力撑起自己的样子。
感觉相当辛苦。
“小寻,你说你看到了粉紫色头发的孩子?”
穿着农夫般装束的老爷子有些匆忙的从另一边赶来,光看样子,谁能认出这其实就是深叶一族的当家呢。
他跑到千寻身后,视线跟着她看到了在雪地里努力起身的孩子。
“小寻你到一边,我先开门让她进来”
老爷子的表情有些焦虑,这是千寻没有见过的。
她自觉的退到一边,看着老爷子有些吃力的拉开大门。
不得不说,明明六七十岁了,老爷子的身体却还是健壮的如年轻人般,甚至比年轻人强壮不少。
话虽如此,但是千寻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爷爷,因为某些原因。
“她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或许是外国人”
千寻提醒老爷子。
他点了点头,用晦涩不清的怪异话语向地上的孩子询问了些什么。
并不是英语,也不是汉文。
至少是千寻从来没听过的语言。
等一下,关键好像不是这个。
“老爷子,你知道这孩子?”
千寻相当疑惑。
“....等会再说,先回屋里”
老爷子一把抱起了孩子,转身走过千寻。
“把箱子也拿上,你应该拿的动”
千寻正想跟着老爷子离开,听到这句话后无奈的去抱起了纸箱。
虽然纸箱不重,但是既然能装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会特别小就是了。
况且里面还放了保暖用的棉被之类,所以千寻抱起来还是相当的吃力。
谁让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翻了个白眼,千寻还是乖乖的抱着纸箱一步一步的跟着老爷子从后门回到了温暖的房屋。
明明组织这场聚会的就是老爷子,他自己却根本不出席,甚至连话都不传一句。
就让自己一个人去应对那些又无聊又恶心的奉承,甚至有人认为可以忽悠自己结下婚约。
那些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气的是还得摆出个可爱的笑脸给他们看,真是蠢得要命。
还好就算自己不在,那群家伙也不会怎么样,聚餐到九点开始舞会,到时候自己不出现也无所谓。
自己还小,任性一回是理所当然的。
深夜千寻心里一边抱怨一边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前面的老爷子加快了脚步,怀里抱着的孩子咬着手指昏昏欲睡。
千寻就算抱着纸箱很吃力,也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老爷子。
这画面如果有旁人看到应该会很滑稽或是奇怪吧。
穿着贵重礼服的小女孩抬着半身大的破旧纸箱,表情阴郁的迈着快步,看起来八九十的农夫老头抱着昏昏欲睡的粉紫发孩子在奢华内饰的走廊里健步如飞。
不过排除这点,两人很快就到达了老爷子的房间,装饰相当的内敛。
除了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地毯和挂画。
他将怀抱中的孩子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千寻也把纸箱扔到一旁的角落去了。
“老爷子,到底怎么了?”
千寻叉着腰,不是很理解老爷子这么焦虑是因为什么。
老爷子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千寻。
“小寻,你去把爷爷的宝石拿来,快一点”
“宝石?你说那个...”
千寻有些迟疑。
“...你去拿来,这孩子需要”
老爷子说完,视线向一旁的窗外看去,眼神有些黯淡。
“嗯....哦”
千寻回应了一声,转过身跑出了房间。
“还是没能躲过...吗,()一族的人,还是无法躲过()啊”
老爷子,深叶九真,低声呢喃着什么。
他的手撩开孩子的头发搭在她的额头上,手心传来的温度愈发冰凉。
“孩子,你现在应该还听的到我讲话吧”
老爷子温和的注视着沉沉欲睡的她,左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你的真名是不可以让别人知晓的,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叫蝶吧,绯山蝶”
深叶九真沉思一会。
“你一定要记住,绝不可以把真名告诉别人,绝对,就算是最密不可分的人也...”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说完。
昏昏欲睡的孩子,蝶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世界。
深叶九真温暖的手,传来的温度也渐渐变得没有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沉入冰冷的,灌满了水的浴缸。
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睡去。
只有一个,很温暖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真名?自己的真名?
她不知道,她好像没有名字。
爸爸妈妈应该有告诉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那是什么..
她不知道。
喔,绯山蝶,那个声音告诉她叫绯山蝶。
所以她就是绯山蝶了。
嗯?她?
她是什么?我是谁?
不知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谁是什么意思?
思绪变得空白起来了。
深叶九真看着蝶的眼神渐渐涣散,攥着她的手也有些用力起来。
“老爷子,拿来了”
千寻气喘吁吁的坐在床沿,将手上有些古旧的香檀木盒递给了深叶九真。
深叶九真接过后松下一口气,也不在意会不会损坏昂贵的香檀木盒,直接掀开了盖子。
橙色的宝石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亮眼,看起来相当的美丽,还带着些怪异的诱惑。
他解开蝶脖子上的围巾,一条做工极为精致的银质项链出现在老爷子和千寻的视线之中。
“千寻,帮爷爷把那条项链从衣领拿出来,小心不要摘掉”
深叶九真解开围巾后收回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拿着木盒,左手牢牢的抓着橙色宝石,似乎害怕它消失一般。
千寻虽然自诩年幼却意识比同龄人更早熟,也捉摸不透老爷子现在的想法。
但是看情势不妙,终归是闭嘴乖乖的做事了。
她相当谨慎的把手伸到蝶的衣领处,在触碰到蝶的肌肤后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实在是有些冰冷,大概是冷水稍微加热一些后的感觉。
反正不会好到哪去就是了。
她抓住项链,轻轻的把它拉出了蝶的衣领,一个精致的五角小盒子连接着项链。
老爷子取出宝石,右手接过小盒,接着将两者贴近。
小盒并没有掀开盖子,却见宝石渐渐融入了盒中,场景像是魔幻片一般。
只不过千寻早已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个破宝石一看上好盒子就会自己融进去,不破坏掉盒子整体根本就无法取出。
取出了没有在短时间内安置新的盒子就会消失,根本没有人知道下次出现会在哪里。
说不定海底裂谷都有可能。
千寻脑海里的思绪渐渐繁杂起来,但是还没有漂流多久就被唤回。
项链放进宝石后,蝶的体温渐渐的上升,最后变得正常,于是她清醒了。
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环视着四周的场景,最后和坐在床沿的千寻对视了一眼。
千寻脸一红,总有种想抱住她揉一揉的冲动。
但是深叶九真的面色相当严肃。
“你的名字是绯山蝶,知道吗?”
老爷子对着刚清醒过来,有些迷糊,什么都不记得的蝶认真说道。
蝶不解的抬头看着老爷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总之,现在先作为我们深叶家的次女,你对外就叫做深叶千蝶吧”
“深叶...千蝶?”
蝶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青蓝色的眼眸迷茫的看着深叶九真。
“欸 ?!老爷子你要收养她吗?”
千寻相当惊讶。
“当然,她以后就是你妹妹,绝不许欺负她,明白吗?”
深叶九真严肃的瞥了千寻一眼。
“而且,也不许说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对外一定要说是你父母遗留在外的次女,最近才找到,记住了吗?”
“哦...哦”
千寻憨憨的点了点头,不敢在这种样子的老爷子面前发表什么意见。
“绯山...蝶”
蝶咬着手指,有些痴痴的念着自己的名字。
“现在她是你妹妹,你先好好照看她,爷爷去安排好她的身份”
深叶九真身上那种纯朴的农民气息消失了,七八十岁的身体,却有着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他嘱托完千寻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妹妹啊...”
深叶千寻嘴角微翘。
“那被姐姐揉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一把抱住了现在的蝶,柔软的肌肤磨蹭着。
千寻的手也不安分的摸着蝶的小脑袋,把那头如樱花般绚烂的粉紫头发揉的极其杂乱。
这也就是,最初的蝶被收养后后,童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