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电梯旁蜷缩成一团,然后静静看着眼前遥不可及的城市。我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边想一边等。
“喂?灰兔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看了对吗。”我一边无聊的拿着如尸体般冰冷的手在粗糙的地板上画着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一边肯定的说到。
“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绝对看了。”我有气无力的说到仿佛亲眼看见了他看了我送给牧师先生的画或者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
“我都说了什么,我没看。”
“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
“……”
通讯另一边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突然我听见亚尔巴用着平静的语气说话。
“你没吃药,对吧?”
这一次轮到我沉默了,我下意识低下头然后如图害怕主人生气的宠物用着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到“对不起……”
一瞬间,亚的尔巴的笑声顺着无线网传送过来。
那种笑声让我无比的恐惧、痛苦与难过,以至于每次听见这样的好似讥笑、怪笑、苦笑却又与其完全不符的改善的笑声时我都会失控,要么陷入疯狂堕入妄想或者抑郁,要么则开始祈求通过一下其他方式拜托这精神上的酷刑。
我恶心的几乎快要吐出来,我从未有比此时此刻更加迷恋暴力、疯狂与混乱的时候。我想找到那些发出这种恶心令人厌恶、不安与恐惧的人,挖出他的内脏!把他的肠子当做绳子来把那个该死的混蛋吊死,然后大快朵颐他的内脏与血肉!
“没事,我没生气。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找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你就继续作哈,我都懒得管你了。”
他说这段话时情绪颇为真实,他没有丝毫生气但那种讽刺的味道和那笑声却让我感觉很难受。
我讨厌那种笑声,因为如图那种笑声出现在敌人身上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切下他的四肢然后让这些吃人饭不说人话的家伙永远闭嘴。但……这不可能……因为这种笑声只会出现在我最亲近的人身上,他们关心我所以才会发出这种笑声,却不知道我的痛苦……我错了,他们说是对的,因为我的懦弱、执迷不悟和最后的罪有应得与愚蠢至极、本末倒置才导致了我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能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他们……
我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我在面对这些对我抱有好意的人只会想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而不是解决问题,我会祈求他们出了些意外离开人世或者将那些不好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但善意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一个人因为善良而杀了一个罪人他就是无罪的吗?哪怕他们忘记了自己说过的一切但我还记得……
仇恨在内心酝酿,而我也又一次沉浸在自己如同泥潭一样的幻想之中,但我又不得不忍受着来自现实的割裂。
我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着等着对方挂断电话,寒风刺骨但更加令人厌恶的是那在这几乎隔绝现实之地沉重到那呼啸的风声与电话挂点的滴滴声都沉积于地面慢慢将我覆盖。
我想要躺在地上,但却不敢甚至连瘫坐与墙壁上都不敢,我怕我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我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可以帮助我的东西,但结果很明显我什么也没找到,此时此刻我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口袋里塞上一些毒品或者香烟,哪怕是最基础的一把小刀都可以帮助我没有那么痛苦……
真是该死,我一边想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扶着墙壁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的四肢然后抱着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已经冻僵的腿脚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截去了双腿,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两条劣质的机械义肢,只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移动却感受不到腿的存在。
我讨厌改造,因为根据我已知的数据和曾经参与过的那些……不太好的实验,让我对机械改造这个词非常厌恶。想要用违反人道主义来批判那些作品注定是徒劳的,因为当那些巨大的资本集团的意志已经化为国家乃至世界的意志时人道主义说到底就是一个可笑的工具,用于亚洲、欧洲、美洲三大财阀互相批判和竞争的理由。
改造本身就是不可逆的,一个人可以把生物肢体换成机械的但却不可以讲机械躯体换成生物肢体,当然半人造器官和纯生物器官移植手术除外。
机械义肢失去了一切除听觉、视觉之外的一切感官,虽然高级的人造义肢可以通过各种模块模拟出这些感官但这跟那些把自己一切卖掉,脑子放进一个罐子通过神经链接活在网络里而现实中充当超级电脑的生物处理器或者生物电池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他们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不用受苦受累“幸福”的过完一声这简直就是天堂……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我曾经处理过好几个这样的因为老化而性能下降的处理器的话我真的可能会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想着想着就已经把安全通道的门打开然后又一次来到楼顶。
没有痕迹表明这里除了我以外有任何人,之前应该是我自己无意识的跳了下去或者是失足跌落,但毫无疑问的是我因为自己而深陷危险但有又捡回了一条命,真不知道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拿起地上已经黑屏待机的电脑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靠着金属通风管盯着闪亮的荧幕。
“这太古怪了……”我一边说一个将已经编好的所有代码扔进回收站然后按下删除,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我只知道我很痛苦,而且我必须这么做。
我瘫靠在通风管上,只不过这次是如负释重仿佛摆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我突然明白了艺术的本质是用那些艺术独有的手法来表达艺术的真实而不是表达现实的真实。
关键不在于把美的东西描绘成美的那是愚蠢的谬论,关键在于去描绘“美”而不是美。
我曾无数次沉浸在自己阴暗干涸的思想里,被那些虚假的幻影所折磨。实际上我无需恐惧他们,这种撕心裂肺的恐惧与痛苦反而能激发我的灵感动摇我的灵魂。
并非说苦难能磨练一个人,那只是一个精妙的幸存者偏差,苦难就是苦难,痛苦就是痛苦。凡事熬过苦难之人必将活的世人的歌颂成为应试教育课本上的一个个没有灵魂与思想的符号,而那些没有熬过苦难的必然会受到世人的恶语相向与打击最后要么战胜苦难要么被苦难战胜,而历史可从来不会有那些“懦弱”的失败者的名字。
所有人的灵魂都在沉睡,那些沉睡的灵魂封闭了自己而只有两种事物可以将其唤醒。一种是足以让灵魂为之颤抖震撼,兴奋的如图癫痫一般不断发抖足以让灵魂不为了追求这份幸福与狂喜不惜一切代价的感情,这种感情动摇了灵魂的根基从而惊醒了沉睡的灵魂。
而另一种则是巨大的苦难、绝望,与对世间一切比被害妄想症还要严重的恐惧与不安,那种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精神崩溃、生死不得将任何一个人化作行尸走肉的感情,这种感情也动摇了灵魂的根基从而惊醒了灵魂本身。
两种情绪前者动摇了灵魂死的根基将灵魂唤醒,而后者则动摇了灵魂生的根基将灵魂惊醒。
处于第二者却又要对于世间报有善意与期望,在痛苦中自娱自乐寻找幸福与救赎。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大多也是如此,他们对于那些恶心的事物如普通人一样会恶心和呕吐但却丝毫不掩饰他们对此的兴趣,并用着艺术独有的真实去表达表达本身并沉浸其中。
毫无疑问的是任何创作都是困难且痛苦的,无论是小说、电影、绘画、音乐还是其他什么……但只有在痛苦中寻找乐趣才可以避免烦躁与平庸,要不然在平庸的作用下作者回开始自闭,他会感觉自己做的一切毫无意义,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是往垃圾上倒垃圾而已,这一刻一切就都算完了。作者只能感觉就是现在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的作品,但谁敢保证未来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呢?
一件任何一场小小的感冒和失年都可能会使一部伟大的作品提前夭折但那些伟大的作品正是因为他们战胜了这些可能的夭折成功降临在这个世界。
我无需恐惧,无需沉重,只需要感激神对于我的馈赠,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向死而生但却仍然对生活报以热情与善意,去表达自己那复杂而真挚令人恐惧与敬畏的纯粹而真挚的感情。
于是乎就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便会诞生,他是第一步亦或者最后一步,但无论如何我终会走下去,把握那个平衡。
艺术不应该因为过分媚俗而失去自己那鲜明如同生命一样触动人心的特点与思想性,又不应该过分强调特点而进入一种孤芳自赏的情况演变成另一种刻奇。
谁见过风?你没有我也没有,但当树叶颤动时,便是风儿吹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