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家很繁荣,很富裕。
父亲是一名商人,并以此发了家。而我的母亲,是家里的仆人。
自出生起,我就受到了家人无尽的“宠爱”。但我明白,一直都明白,这样的“宠爱”全部都是假的。
真是大部分人都只是在敷衍父亲而已。
所谓的家人细心照顾我只是因为那时的新生儿中只有我一个男孩。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对我好。仅仅是因为我是仆人所生的孩子。
父亲也不喜欢我。
除了给我虚情假意之外,母亲的地位也并未有什么显著的提高。而父亲也从不过问。我很讨厌他们,讨厌那些“家人”。
有着上百个人的家中,仅仅只有母亲以及和她关系较好的叔叔,叔母,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真心对待我的。
说起来,我和母亲都只是工具罢了。母亲负责将我养育成人,而我则是作为一枚迫不得已被选来继承家业的备用棋子。一但有了新的男婴出生,我就可以被抛弃了。
记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并且,这样的事情在我十二岁那年变成了现实。母亲早已因病去世,原本因为我是唯一继承人而会偶尔关心我的父亲因为新生儿的出生对我彻底冷淡。
我终于成为了母亲担心的弃子。从虚假的家族继承人变成了下人。
但也就在那一年,家中的男孩也就是我的弟弟出生的第五个月的一天夜晚,从来只是听闻过的鬼,袭击了我的家。
自始至终都把我当做下人的家人被吃掉了,经常照顾我的叔叔叔母被杀死了,就连真正把我当做亲人的姐姐也为了救我死掉了。
被姐姐藏入井中的我也在黎明到来之前被发现,那是一个脸上有着梅花刺青的女性的鬼,是因为当时很虚弱的原因吗?我并没有看清她的脸,唯一看清的就只有她脸上那显眼的梅花刺青。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终并没有伤害我,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将我又藏回了井中。并且吓退了想要靠近我躲藏的井的同伴。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好熟悉,觉得那个鬼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那一夜,家中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死掉了。我讨厌的人,我喜欢的人,全都死掉了。
被姗姗来迟的炼狱前辈救出的我看着遍地的尸体,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不是因为所谓的家人死掉了,而是那些和母亲一样对我很好的人全都被杀死了。
在阴冷的家中,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家人们全都未能幸免。因此,我感到异常的愤怒。对鬼的憎恨,也从那时起,在幼小的我的心中生根发芽。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杀尽所有的恶鬼。我要让鬼这种丑恶的生物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一个不留。
于是,带着对鬼无尽的憎恨,在炼狱前辈的带领下我加入了鬼杀队,握起了日轮刀。
自那时起,深不见底的仇恨便化作了我源源不断的力量。我开始拼命的让自己变强。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有变强的想法,只是变强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可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先是母亲,再者一度像家人照料我的一对兄妹也失去下落生死不明,最后家里那些对我友善的人也死掉了。
从那时起,变强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因为只有变强,才能够杀尽所有的鬼。才能复仇。
是凭借着什么才被当时担任鸣柱的凤川老师收为弟子的呢?是凭借着对鬼的憎恨吗?还是说,将任何认定之事都贯彻到底的决心呢?
我不知道。但是,凤川老师在那时将我收为了弟子,并悉心教导。
正因为有凤川老师,我才能在五个月之内成为鬼杀队的新任鸣柱。而老师他,则因为身体原因在我成为柱之前就离世了。就像母亲一样。
并且,在去世之前,老师留下了和母亲一样的话: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志,为自己而活。”
我没有为自己而活吗?
啊,是啊,自从亲近的人被鬼杀尽之后,我活着的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向那些鬼复仇了。我想要变强,然后复仇。
我明白这一点。老师他不想再让我这样下去了。
但是,我大概是做不到的吧?我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我无法容忍还有鬼这种生物存活于世。所以,即使距离老师去世已经过了十年,我也没能够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过去的时间里,我用手中的日轮刀斩杀了无数的恶鬼,其中就包括袭击了我的家的那些。但是,那只放过我甚至可以说是救了我的脸上有着梅花刺青的鬼,我却再也没有见过。
关于她放过我的原因也不得而知。
如果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会杀了她的。在搞清楚她救我的原因之后,一定会杀了她的。即使她救了我,从她口中问出放过我的原因之后,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在第二次见到她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在搜寻露面的上弦鬼时,在偶然遇见了伪装成人类的她的模样时,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时,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幼年时期的回忆被勾起,我再次想起了在那段黑暗而痛苦的时光里,照进我生命中的亮光。
可是现在,那个对我很重要且一度被我认为已经离世的人居然再次出现了,而且还是以……鬼的姿态……
握着日轮刀的手第一次颤抖了。
斩杀鬼的决心也动摇了。
“辉!你清醒一点!在你身后的可是鬼啊!可是上弦的鬼啊!!!”
动摇过后,我做出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在她和她的兄长都被逼入绝境时,挡在了她的身前。
好奇怪,那时候心中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后悔都没有。异常的平静。
明明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心中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的,但是现在,却没有。真的好奇怪。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突然想到了老师说过的话,他希望我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
保护她,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于是,我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老师希望我为自己而活的话,如果老师这么发自内心的希望的话。那么——
就算这是错误的,就算这违背了我的原则,我也要保护她。哪怕老师会因此而失望,同伴会不理解。
“我要保护她。”
而这一选择的结果就是,我与炼狱前辈发生了冲突,最终我以负伤为代价带走了那两只被逼入绝境的兄妹。
“喂,明明你也是猎鬼人才对啊,为了我们和同伴对着干是怎么回事啊?”
不明白,所以她的哥哥问我。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想要攻击我的意图。
果然没有记忆了吗?成为鬼之后,果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有些像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而已。这次救下你们只是一时心软,下次就不会这样了。你们走吧。”
收刀入鞘。最后看了一眼面前这对看上去有些疑惑的兄妹一眼,我准备离开了。他们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救他们的原因也没有必要说出了了。
“喂……我们……我是不是见过你……?”
突然,已经改名为堕姬的她喊住了我。以与刚才战斗时那种令人生厌的语气完全不同的语气。是觉得我有些熟悉吗?还是说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你和另外一些鬼袭击了我的家,那时候你从别的鬼手中救下了我。”
从她的表情来看,十年前的事情她是有印象的。只是感觉她仍然有些疑惑,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一样。
“你的名字是……?”
“小……上杉辉。鬼杀队,现任鸣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