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是暖和。
而我。
正单肩背着书包。面无表情。跨过校门。身旁樱花飘落。
身边的学生们不安分地说笑着、走动着、比划着。
而我。
正单肩背着书包。面无表情。走向教室。身旁柳絮纷飞。
别要看我这一幅面瘫的样子，老实说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可是，恬静的生活总是很容易被打破——
“罔宣同学，你怎么又一个人呀！等等我啦！”
身后传来一只妙龄女孩的娇喝。
我叹了口气，稍微回头。
看到单马尾的女孩子有些吃力地朝我跑来，我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她胸口那片颤动的柔白。
“呃，萧筱，说过了，我并不想和你一起来上学...”
————稍微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乔罔宣，是这统治着地球的星岚共和国中，华夏地区蜀天市里的一个平凡的高中生。
准确来说，我就读于蜀天市第三高级中学2020级，目前高三，成绩中等偏上，在班上大概只有一个朋友。
要说自己平凡，其实也不是那么平凡。
我的父母是某IT大企的软件工程师，而我从小就对计算机展现出过人的天分。
在父母朋友的推荐下，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经常参与一所日本高校——东京学园都市大学TACU的学术活动。
该大学有一所顶级的计算机实验室The Lab of Programming Unification，我很快便受到其带头人长谷川和辉的赏识，成为其中一员，并频繁参与研讨会和学术项目。
初中以后，我在相关领域达到了最前沿水平，并多次在相关顶会发表。不到两年，我破格成为了该实验室的助理教授。
——但总之，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上到高中以后，我开始试图过一下真正平凡的生活。
初中毕业后，父母带我离开了天京，来到了蜀天市。我终止了一切学术活动，只保留了TACU的助理教授身份。
作为一名高中学生的我，对那些名校的火箭班、清北班并不感兴趣，相反，我去了一所所谓的“二流学校”，蜀天市第三高级中学。
因此，现在的我，的确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
而说实在的，现在的生活。
我很满意。
————回到现在
我依然面无表情，跟前气鼓鼓的少女见状，带上一幅可怜兮兮的表情，娇嗔一声：
“哼！罔宣同学，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说着，少女不好意思地弄起指头，垂下脑袋，把头埋在那对相当扰乱风纪的**上面，
“总之... 以后一起上学...好不好嘛？”
等下。
什么“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昨天一天我都在家帮我爸debug程序呢。
——怕不是这丫头想和我一起上学想魔障了。
唉，自从她发现我和她在一个小区后，就经常掐我的时间，想尽办法和我一起上学、放学回家。
看她这副模样，我不禁抬头望天，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不行。”
我并非没注意到她对我的感情，但老实说我还是更希望她去和班上那些“尖子生”男生玩。
在那个63人的班级里，我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上，一直“盘踞”在20-25名之间。
而这个叫萧筱的女孩子，则是我们班最厉害的学霸，永远排在那耀眼的第一位——
班级第一，年纪第一。
虽说在我们这个学校，就算是万年第一，想要读上华夏地区那古老的清北大学，也还是够呛。
但这并不能阻止她成为本校无数少男少女心中的梦想。
“罔宣同学，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她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
“一定就是因为你这样说话，才会高三了还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我懒洋洋地反问。
只见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少女捏着小拳头，恶龙咆哮般地捶打我的手臂：
“罔宣同学你太会了，罔宣同学你...你肯定在学校外面有一万个女朋友。”
我翻翻白眼。
学校外面？一万个女朋友？
拜托，不要把我说的和这个年纪的“那些”高中生一样。
我在学校外面，都是带着轻薄笔记本和电容键盘，找个高档的咖啡厅，和世界各地的基佬极客共享编程盛会。
——算了，懒得和这个丫头多说。
“走啦，萧筱——”
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就往教学楼走。
而萧筱也露出笑脸，听话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嗯嗯！”
所以现在呢，我只想化为无人问津的空气和毫无亮点的背景，悄悄地开启专属于自己的幸福一天。
然而。
很明显，我的愿望落了空——
跟在背后的萧筱太过引人注目。
不管是那张脸、那副笑容、那个众所周知的学神成绩，还是，那对胸。
“啊，那不是萧筱大神吗？”“她又跟在那个面瘫男后面耶——”“我他妈好羡慕这位大哥啊！”“萧筱学姐真的好可爱——”“那个男的好臭屁啊——”
我呲了一声，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
真的头疼。
————关于为什么萧筱对待我是这个态度
大概。
年少纯真的女孩子，会对那种游刃有余、安静并且充满神秘感的男生产生好感？
这很正常，但如果只是这样，她也不至于对我如此亲切。
更重要的，还是这丫头很聪明。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次她帮老师统计整理成绩，少女闲来无事就研究了下班上同学的名次。
这一研究不要紧，却让她抓到了我的把柄。
那天，萧筱穿一身清凉的碎花裙，抱着计算器和纸笔，笑眯眯地来到我的桌前。
她把演草纸的某页甩到桌上，带着狡黠的语气说：
“乔罔宣同学，为什么，你各种排名的二阶中心矩，会是如此的小呢？”
当时我脸色僵硬，看了看演草纸上的那张统计分布图。
图上，唯独只有代表我和萧筱的点在原点附近，而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很远。
这意味着什么？萧筱是永远的第一，所以统计波动是0；而我却更为离谱——不管别人的名次如何浮动，我的班级名次却能始终固定在20到25名。
“萧筱同学，不要说出去——以后老师要你帮忙整理成绩，都可以放着让我来。”
我请求她不要暴露我的实力，否则，我美好平凡的高中生活就会一去不返。
可我没想到...
“不，”
女孩甜美的脸上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
那时候，少女满是期待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想做你的朋友啦。”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我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我唯一同龄朋友的由来。
其实我从不因缺少同龄朋友而感到孤独，但以这种方式和她结识，把我的实力当做两人之间独有的秘密——
老实说，有种难以否认的温暖。
笑了一声，我回头看看身后的萧筱。
少女正低头数着格子，一蹦一跳——
然后撞到了我的背上。
“啊——”
她不满地抱着脑袋，嘟起小嘴，“罔宣同学，你好硬啊！”
正当我想要批评一下她的措辞，少女却忽地呆呆愣住。
“嗯？萧筱？”
“啊...罔宣同学，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
然后我看到，少女支支吾吾背着手，像是做了错事一样，害羞地别过脸：
“嗯...抱歉，因为很少看到罔宣同学对我笑，所以...”
啊，原来是我的错。
明明高中都快要结束了。
因为高中毕业后便打算去日本恢复TACU助理教授的正式身份，也因此，能经常见到萧筱的时间...
已经不多。
突然想要回应她。
想着，迎上温暖的阳光，我向她伸出了手。
“喂，萧筱，拉勾吧——以后上下学，一起走。”
萧筱脸上先是半分疑惑，然后——
那双眸子忽地明亮起来，化开疑惑，绽放出期待被满足了的笑容。
可当她正抬手想要与我触碰。
——那一刻，我一生无法忘怀
顶上的太阳瞬间染成血红，无数半透明的的宏伟身影在天际边缓缓地浮动。
我稍一判断，就发现那每道身影都可能比蜀天市还要巨大。
来不及反应，我看到校园里学生们的身体渐渐透明，随即消失不见。
而眼前的建筑，就好像经过亿万年漫长时光的消磨，变得残缺、褪色而古旧。
但更可怕的是——
我的辅助耳中出现了声音。
是父亲母亲。声音很轻很轻。
“儿子，再见。”
当我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跟前带着满足微笑的女孩，身影也开始渐渐透明。
她意识到了什么，含笑的瞳孔旁边出晶莹的泪花。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缓慢而虚幻。
要死了吗？
可是，她想和我一起上下学的愿望。
连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这么简单的愿望。
“萧筱——”
我焦急地冲她大喊。
那随时像是要消散掉的少女，却依然保持着原先的笑容。
只是笑中有泪，泪中含悲。
我看到她张开小嘴，发出声音。
很轻很虚的声音。
【罔宣同学，我——】
【喜欢你。】
那张半透明的脸上露出更盛的笑容，在我没能出声反应的瞬间——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消散。
脑海中还是少女噙着眼泪的笑脸。
她当时一定是在想，“罔宣同学总算不再抗拒我了”吧？
——呵呵
这样啊。
萧筱同学。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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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科学之城】的首座们，发生【启示录末日】，世界将在53秒内完全毁灭，请尽快下达指示。”
听着机械的女声，特别实验室里，孤独的长谷川和辉教授傲然而立。
他一手握着水杯，一手背在身后，望着天空中的虚拟屏。
“这是长谷川。克斯里夫，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这是克斯里夫。长谷川，我还活着，现在已知科学之城的125位首座中仍有123位存活。”
“这是塞巴斯蒂安。请求立即启动【救世系统】。”
“这是欧阳。前一千顺位的候选者已经【科瓦尔化】，正在搜索其他候选者。”
“不，各位！第一顺位候选者一直都在！”
长谷川教授用冰冷的声音压抑内心的激动和紧张，“这是长谷川。实际上，我们早已通过清除自己的记忆，保护了真正的第一顺位候选者——各位是否记得自己收到过一个奇怪的邮件？”
“这是欧阳。是指那个只有一个字母的邮件吗？”
“是的，这是长谷川。现在，各位，请立刻将自己的字母上传，我将对其解码，得出【救世系统】的目标宿主。”
“这是哈尔利亚。您是如何得知这个信息的？”
“这是长谷川。已经没有时间解释。”
“这是克斯里夫。我们别无选择。”
首座们沉默半秒，随即，虚拟屏上出现了金色的字母流。
“这是吴翔。我们只有123个字母，怎么办？”
“这是长谷川。我将设置输入序列中的缺失字符为ASCII码 0。”
机械女声立刻响起：
“解码成功，目标代号”
“MONAD”
“目标已完成融合。”
一张华夏少年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
长谷川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乔君——是你！”
“这是克斯里夫。诸位，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再次醒来。”
“这是欧阳。诸位，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再次醒来。”
...
听着那些充满信心的诀别声，长谷川教授露出解脱的表情。
“这里是长谷川。诸位，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再次醒来！”
紧接着，特别实验室的墙壁融化，外部红色的天光照了进来，长谷川教授立即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在最后一刻，教授望向本应无人的空气，目光坚定：“乔君，我们与你同在。”
下一瞬间，他消散于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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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海中响起一个成熟轻柔的女声：
“滴——叮——【救世系统】已经启动，”
“第一顺位候选人。乔 罔宣。已融合。”
“世界已经毁灭，但一切仍有希望，”
“【救世系统】将与您一同踏上孤独的征程，”
“从邪神手里夺回世界所失去的——”
“夺回您所失去的——”
“一切——”
“拯救一切。”
“请在脑海中输入管理员权限密码”
“请确认管理员权限密码”
“管理员权限密码已确认：”
女声中透出温柔的悲伤。
【罔宣同学，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