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淡淡雾气笼罩着一片空旷的大地,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不知方向的远处传来怪异的恐怖嘶吼,即使一片茫茫的天上无法见到太阳或月亮,令人不安的猩红色光线还是均匀地照射着整个空间。
急速奔跑的两双脚步声渐渐接近,红色雾气中的两个人影如同从水底浮上水面一般,逐渐在一片红色中显现出来。
“粉色头发的女孩!跑不掉了!你想办法逃出去!我会尽量拖住它们!”
黑发的少年回过头,向后方的雾气徒劳地看了一眼,随后转回头急促地说道。
被少年牵着手的粉色头发少女,此时脸上的神情却和少年的惊慌截然相反,她的声音不带有丝毫犹豫,在少年的疲惫喘息声中格外清晰:“不可能的,这里没有边界,它们会从任何地方出来,越来越多。想要活下去,只能战斗,当你杀死它们超过一定数量的时候,你所吸收的它们的生命力就会将你拽回现实世界。”
少年拉着淡然的少女拼命地奔跑着,言语的声音甚至都因为奔跑的疲劳带着生锈铁门一样的尖锐噪音:“你……你在说什么!你快逃啊!”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你已经死了,这是你的复活契机!想活下去,就杀死它们!”
“啊?”
突然停下来,少年惊愕地看着丝毫不显得累的少女。
“我是恋,是九条院茶道你的武器。”少女小巧的嘴唇清晰地吐出一个个单词:“与我合体,你就能打败他们。”
“合……合体?”
“对,合体,现在抓着我的手,感受我的灵魂。”
叫做恋的少女伸出白皙得如同牛奶一般的手,这手完全不像是能够战斗的肢体。
九条院茶道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握住少女的手,柔软的触感从手上的每一根神经传过来,但是茶道已经没有心思去感受这从未有过的感觉了。
因为,第一只怪物,已经从雾气中探出了它丑陋而污秽的面孔。
“嗷!!!”
身上依稀有人类的影子,但是已经变形得面目全非,犹如将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丑恶念头全部拿出来,光明正大地展览给人看一样,这个三米多高的怪物丑陋得让人无法注视,它手里拖着一把破烂的生锈大刀,一边吼叫,一边狂奔而来。
“不要看了,闭上眼睛感受!施法者都会冥想的吧,用冥想的方式!”
恋的声音把茶道从惊慌中拖出来,茶道连忙闭上眼睛,努力进入冥想状态。
(我可以的……这个怪物并没有那么可怕……我可是九条院家的男人……)
鼓励着自己,茶道现在感觉像是在安慰一个怯懦的孩子。
从少女柔软手上传来的温度,在冥想中似乎溶解到了茶道的手里,然后……一个华丽无比的彩色纹章,瞬间出现在茶道的脑海中,就如同在水面上扔下的一颗石子溅出的波纹一样,迅速占据了冥想中茶道的整个视线,在眼皮之后的黑暗中耀眼夺目。
(这是……)
“不要犹豫,想象自己朝着那个图案冲过去!”
“啊,是!”
这个念头一动,茶道立刻感觉到,少女的手消失不见,似乎有什么令人振奋的东西融化在自己身上,然后一股力量从四肢百骸中突然涌出。睁开眼睛时,那个叫做恋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纤细轻盈,左手上,握着一把金色的华丽短弓。
第一只怪物的大刀,刚刚举起来,就在茶道的头顶悬着。
“射击。”
恋的声音浮现在脑海里,茶道的左手迅速抬起,右手自动拉起弓弦,一支光芒构成的箭矢凭空出现,然后,在弓弦的推动下,瞬间贯穿怪物的粗糙眉心。
大刀静止在半空中,怪物的动作仿佛动画被暂停了一样定格在那一刻,头上赫然有着一个手指粗细的洞。
“连续作战,高速射击。”
茶道立刻动起来,身体灵活得简直不像人类,第一只怪物轰然倒地,随着那个怪物出现的众多奇形怪状的怪兽们怪吼着围上来,无一例外地,全都被茶道手中的短弓用光矢刻上一个透明的圆点。金色的杀器不知疲倦地凭空射出无数箭矢,果断地贯穿所有意欲靠近的怪物,整个空间除了远处怪物的吼叫,竟连箭矢穿破空气的锐鸣都听不到,只有穿透肉体的诡异声响在演奏着一支单调的乐曲。
在射击了数分钟后,这里终于归于宁静。
“这……”
茶道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些扭曲的死亡肉体,那些刚刚还杀意盎然的恶鬼,现在竟然已经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了,虽然姿态各异,但是无一例外地,所有尸体的致命部位上,都有一个被贯穿出的洞。
手里的华丽短弓荧着纯白色的光,宛若地狱中降临的天使。
“你的身体和我的灵魂契合度非常高,在以后的战斗中你会体会到好处的。”
“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能够操纵我的身体!你说我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质问从少年的嘴里吐出来,不,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少年了:茶道现在的面貌,介于他和“恋”之间,本来黑色的头发现在不仅变成了粉色,而且长了一些,整个身体身高变矮,四肢也更加纤细,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绝对很难辨认出他的性别。
“希望你能等我出去再问,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什么?”
地上的尸体里升腾起大量的红色烟雾,然后,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一样,迅速包围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茶道。
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