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轻易许下诺言。
如果我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我已经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要是再不给那个牛皮糖东西吃,她就要拿我下饭了。
事情还得从某个头脑风暴夜说起。
人都是有惰性的,这种惰性在我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譬如,从来都吝啬于将创造出的角色展现在笔下,只让一颗颗明珠蒙尘,也就是俗称的“脑嗨”。
从来都是一时兴起,再无下文。
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然后迅速冷却。
正是如此的无责任心。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此我的现世报就在那一天把我从头到尾砸了个大满贯。
那天和平常并无区别,一样的睡前例行玩儿手机,看着自家cp的风干腿肉大喊他们是真的,然后去各路社交媒体找代餐,每每磕到上头都能在脑里演完三部五十四集的大型连续剧。
啊?问我明明能画画写文为什么不产粮?好问题,因为这是个坏循环。我想产粮-产出来不满意-去找代餐-吃饱了,但还可以更真-我想产粮。
懂了吗?只要我不产粮,就不会进入这个循环,只要不进入这个循环,我就会有美好的未来。
顿时就理不直气也壮了。
接好电源,安心抱着手机入睡,睡前默念:信女愿吃素三日,换取我能在梦中目睹我cp颠鸾倒凤夜夜笙歌。
遗憾的是,今晚也没能实现这个美好的妄想。
梦里眼前是重重迷雾,低头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脚,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方向在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空间里,早就失去了它的意义,我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尝试闭上眼,却依旧看得见。
脚底凉飕飕的,又有些柔软,像是把果冻放进冷冻层再拿出来解冻一会儿那样,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去尝尝看的心思。
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掐自己的脸,也只是有轻微拉扯的痛觉,原来做梦是真的不会感觉到痛啊。
这么想着,我开始走起来,漫无目的的走起来,那么就冲出迷雾吧,离开这里,去我应该去的地方。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就像好友之间的交谈那般亲密的距离,炸在我耳边,宛如惊雷。
“你相信你创造的真实吗?”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在哪儿曾经听到过,可它听起来充满悲伤和愤怒。
“你是谁?”
我问道。
“你相信你创造的真实吗?”
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复上一句话,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假的也能当成真的了?纸片人一辈子都是纸片人,难道还能变真人不成?
“当然不信。”
我边走边说。
接着我听到它在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害!”
?
每当我打出“?”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你想说什么?”我单刀直入。
“你愿意让虚构变为真实吗?”
我不再前进,这确实是个美梦,我当然愿意为此沉溺。
“我需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是我唯一在意的,要是没命了就不能和我笔下一票男性美女以及女性美男贴贴了。
“你的创造力。”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这不是相当于我捡了个大便宜吗,创造力什么的分分钟信手拈来好伐?
白捡的西瓜谁不爱呢?
抱着“反正就是做梦而已,万一真的和帅哥美女贴贴岂不美哉?”的心情,我答应了,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了吧。
“成交。”
迷雾散去,白光笼罩了我,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黑暗随即将我包围。
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没法掌控身体各个部位的状况,只能感受到后脑被撞击后的疼痛,以及沉重无比的四肢。我慢慢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试图让自己清醒。
稍微缓了会儿,才勉强能站着不摔倒。
姑且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确认目前的处境,既然能感到如此真实的疼痛,那么就一定不是梦了吧。
笑着向天空比中指。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朴素的襦裙,没有多余的装饰,也便于活动,简直就像是仆人一样。
算了,看在手机还在的份上,少生几分气,多活久一点。
虽然是做好了被穿越的准备,但没想到居然穿的是腾龙镖局的世界观,那个女主是疯批男主是舔狗病娇...不对,这么说太片面了,反正他们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而且其他人也不是善茬,我可能在这个世界观里活不过三天吧,哈哈,比起被冷兵器干死,不如在西幻世界观里被以太醉死(?),怎么能这么傻,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我想重来,想让一切已发生的倒带。
无人应答。
好吧,看来是要英年早逝了,再见了我的炸鸡薯片冰淇淋,奶茶寿司爆米花,还有...
“师傅,你没事吧?”
没等我感慨完,就被一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小屁孩打断。所以说我为什么讨厌人类幼崽,它们总是喜欢做些不合时宜的动作来干扰我啊!比如说像现在这种悲伤的时刻,就应该让我好好哭一场再让我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才对啊!
我转身,那一头惹眼的红发实在是能让人过目不忘,已经被刻进DNA里了。
我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口出狂言冒犯这位祖宗,这可是我家那个不管怎么看都是恶役的女主角商佚一啊!
虽然现在还是个小屁孩,但绝对不能小看!
要是不注意,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
太狠了太狠了,谁都不会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被笔下的角色背叛吧?!当然,现在还没有,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
等等,她刚刚叫我什么...?
“师傅,您是脑袋摔傻了么?怎么不说话?”
红头发的小人开始喋喋不休,脸上满是担忧。
“刚才您突然就离开内院跑来这里,接着就栽了个大跟头,看起来好疼,佚一给您吹吹吧。”
她跳上我身旁的假山,用她软乎乎的小手边揉着我的额头边轻轻吹气,虽然很感谢这份心意,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以脸朝地和狗啃泥一样摔的啊?!明明是后脑勺先动的手!
而且我啥时候成了她口中所谓的“师傅”?明明原作设定根本没有这一项啊?
“难道是‘创作者干预’?可是身为原作者的我已经进来了,那么现在的‘作者’又是谁?”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倒把面前的商佚一吓了个不清,焦急的询问我是否身体不适,需不需要修生养息半日之类的,总之就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这样可爱的好娃儿长大后会是那副恶魔嘴脸。
既来之则安之,我难道还会对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孩子没办法?目前看起来还算听话,那么就--
“呃?师乎?唔要揉我的脸哇?”
太爽了,真的太爽了!这美貌程度,这手感,我太佩服自己了,居然能造出这么完美的脸,老母亲落泪了。
“师傅,我们今日还是别练了,您这都傻了,佚一带您去休息吧。”
果然,这就是红颜美少女吗,就连她骂我也感到开心,甚至还想听她多骂几句......不行!为人师长,怎么可以随便让学生辱骂?这是何等大不敬!
如果继续放任她这么干,只会加速我迈向死期的速度!不能掌控的兵器就是杀器,我还不想就这么简单的竖起破灭flag啊!
“怎可对师长如此不敬?尊师重道的道理为师没有教过你吗?”
唉,只能被迫进入角色了,人一旦接受某种设定,就会变得奇怪起来,特别是周围没有熟人的时候,诓小孩的话术更是一套一套的。
果然有效,那只小团子很明显是被我突然的严厉吓到了,眼里顿时生出一层水雾,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向我道歉:“对不起师傅,徒儿逾矩了...唔...师傅不要和爹爹告状好不好?”
嗯,这种程度足够了,再过就会起反效果了。
不愧是以我为蓝本创作的角色啊,简直就像面对小时候的自己一样,真实到恍惚。
“咳咳,毕竟为师也不是什么坏人,总之下不为例,明白了?骂人可是坏习惯,我们佚一这么听话的乖孩子,可不能学外头那些市井混混喔。”
我轻轻抚摸起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像只泰迪,不过这个比喻显得有些奇怪,却恰当的过分。
“明白了师傅。”
小家伙点点头,朝我莞尔,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堪称王牌杀手锏,当场我就看见桥对面的外婆和耶稣在一起打昆特牌,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佚一啊...”
我用手挡住此刻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涨得通红的脸,语重心长道。
“怎么了师傅?”
她歪着头不解问。
“日后你要注意,别随意笑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欲言又止,只好疑惑地看着我。
“为师怕控制不住自己。”
商佚一:救命???师傅真的摔傻了,我现在逃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