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原。
群山中凹下的一块开阔平原,其地势一平如砥,似是巨人跺脚踏出。只是造就这般奇景的,却并非巨人,而是千万年前一颗陨天的星辰。
一片寂静中,天边“唰”破空声响,只见一缕流光疾驰而来,坠在星落原上,化作一白衣青年。
那青年看不清面目,全身大片的烧伤,后背更是一片焦黑,气息中干,显然是被重伤所致。
又是呼呼几声,破空飞来四道黑影,化作四名黑袍人。
白衣青年愤愤怒道:“我洛某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趁我渡劫背后偷袭,这般行径,岂是君子所为?”
“偷袭?呵呵呵呵”为首的黑袍身影向前跨一步,仰天大笑。
其气息不扬,但一行一止皆有天威暗含,可以猜想,必定是世间一尊大能。
那黑衣人影笑道:“洛尘老贼,你这杀人夺宝,罪恶滔天者,竟也与我谈君子?”
青年怒道(×2):“阁下休要信口雌黄,在下平生从未有夺宝之说,一身家当,皆是在下苦寻所得,阁下所为,岂不荒唐?”
说着,身后五指翻动,勾连天地之力,蓄势欲发似鞘中利剑,看来是早已意识到来者不善。
果然,那黑袍人丝毫无动,冷哼一声:“世人皆要食你肉啖你骨,本尊今日替天行道,又有何不妥?”
眼见其背后放出丝丝黑气,那黑气散而聚实,片刻间化作连绵黑云。黑云遮日,刹时间天地无光。黑云变幻,眨眼又变,做一巨手,向青年扫去。
“切,既然阁下如此咄咄相逼,也莫怪我洛某无情了!”
说话间,青年陡然间迸出一股浑厚真气。气如剑,势如破竹,闪电般撕开黑气之手。
气势节节攀升,缓缓变化作一把斑驳古剑,带着千万年的岁月,散发着悠久的亘古之气,便是重重的劈向黑影一行。
可让黑衣人既不慌张又不躲闪,只是微微一笑。
“无情?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状况!”
什么!青年眼神一缩,顿时感觉一异物涌入口腔,哇的一口吐出一腥臭的血块!
那剑气竟也是停在了黑衣人面前数寸,那本浑厚的真气顿时土崩瓦解,化作碎片,片刻间消失无影。
青年暗叫不妙,慌忙神识入体查看,只见体内紫府,满身经脉,皆是化作黑血肉块,一身真气,无处安放,更莫说运转了!
几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青年连忙内功,试图将淤血逼出体外。
“哼,别费工夫了。”黑袍人影踏空向前,哈哈一笑道:“这可是本尊的九幽噬魂散,怎么样?阁下可还满意?”
“你!”青年怒道(×3):“好你个垃圾人!竟然给我下毒!”
黑袍人却也不温不怒:“道兄此言差矣,本尊只是配毒者,却并非下毒者。”
“但本尊这九幽噬魂散,无色无味,不发毒则已,一旦发毒,寻常人几秒便会化作血水,阁下能强撑如此久,倒也是极为难见,哈哈,本尊敬佩啊!”
语罢,脱下黑袍,却见黑袍下的面孔是一幅中年男人模样,此人面孔削瘦,却极为刚毅,四是以刀斧劈石所成,两眼之中,一丝邪光流动,令人心惊。
如此面孔,正是当下四大宗之一晨昏阁阁主吴乾坤!
“h”
青年深知,自己没跟吴乾坤瞎扯一句,伤势便会加重一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符箓,金光一闪,空中几黑炮人只觉一劲风滑过,再见,洛尘却已是出现在东南百里之外。
几人皆慌张起来,独吴乾坤,仍是神态自若,道:“洛尘小子,你也休想跑,本尊既敢在你面前露面,自然是不会让你逃脱的。”
于是朝东南传音道:“你还不快快出手!让这小子跑了,你也别想好过!”
青年只觉万蚁噬体,剧痛无比,全然无视了吴乾坤的声音,去势不改,眼看就要突破包围。
却也正是此时,东南方突生异象,一股腥红刀煞冲天而起,直破云霄,刀风所至,空间破碎,正是破碎的空间中,迎面踏出又一人影。
隐隐有声音传来:“吴宗主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他逃脱。”
洛尘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眉笔偌剑,目光锐利,手持以狭长大刀,浑身气势,锋芒毕露。
此人正是:四大宗之一任心谷谷主,洛尘的结义兄弟,柳啖天!
见好兄弟前来,洛尘又惊又喜,高呼:
“兄弟!救我!”
然而柳啖天只是冷冷一眼督来,手中长刀一横,拦住洛尘,淡淡道:
“兄弟?呵呵,你洛尘罪恶滔天,竟还欲与我称兄道弟?”
“兄弟,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那只是我柳某瞎了眼,被你这妖邪迷惑!”
“柳,柳兄什么意思,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洛尘道:“那日,那日的事你都忘了吗!”
那日啊,尘封的记忆,揭开。
火树银花合,
星桥铁锁开。
“这元宵灿烂的灯火,也许就是长安一年最美的景色吧!”
醉仙楼,
两名青年执杯共饮。
“柳兄什么了,咋都不说话?”
白衣的青年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持刀的青年略带醉意,“你我志同道合,不如结拜为兄弟吧!”
顿了顿,又补充到:
“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 ……嗯,好,好!”白衣的青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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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渡劫之日。”白衣的青年望着与他相识千年的朋友:“天劫我倒是不怕,但……”
“你是怕那些人吧,没事,我帮你挡住他们。”
持刀的青年道。
“嗯,多谢你了。果然,在这个世上,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和水滢了。”
“……”
“柳兄,怎么了?”
“不,没什么。”
迟到的青年抛下这句话,独自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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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水,是手持长刀的刀客,是身着白衣的天才,却不再是当初的青年了。
柳啖天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
洛尘紧抿双唇,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半晌,却只挤出一句话:
“你,背叛了……我吗?”
迎面而来的只是一记重锤。
“除恶务尽,天理所在,何谈背叛?”
“……”
白衣的青年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