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空回线是学园都市最机密的情报之一,你居然知道了。”
御坂美琴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即使是熟识她所有性情的黑子,现在也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十分陌生,好像是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一般。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要更加陌生,就像是水越过了冰点,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而这种陌生感,已经超越了这种“冰点”。让人联想到绝对零度状态下的水,还能不能称为水?
“姐姐大人摧毁滞空回线,是对学园都市的挑衅吗?”
黑子的声音略带颤抖。她害怕听见对方的答案。
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自己最信任的姐姐大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相信姐姐大人真的是嫌疑犯。她想听见姐姐大人亲口否决这一事实,就算是谎言也好,把她蒙在鼓里也好,她不想让姐姐大人真的成为自己的敌人,她不愿否决自己一直以来发自内心的信赖。她不相信姐姐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直相信着,所以才能说出即使是姐姐大人,她也会阻止她这样的话。
否定它。姐姐大人,求你了,说不。
“没错。”美琴依然不动声色。
黑子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刺痛,心脏跳动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脑中。没有人攻击她,也没有人伤害她的肉体分毫,她自己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临床医学能够诊断出的症状。悲伤、痛苦、激愤、绝望……一切能够形容消极情绪的词汇都不能完美地表达出来此刻她的心理状态。那是真正的伤痛至深。
“学园都市滞空回线只是独裁者的眼睛罢了。想要摧毁学园都市,还需要做更多。”蓝白色电光从美琴的全身迸发,照亮了黑暗中的小巷。“我会亲手解决一方通行。”
“姐姐大人……为什么……”黑暗的小巷中,站着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扎着茶色双马尾,身着黑色短袖T恤和黑色短裤。另一个留着茶色短发,身着长点上机学园制服。若是在平时,两人出现在大街上并不会显得奇怪。尽管身处不同学校,但是两人说是姐妹完全不为过。但是现在,二人同时出现在小巷中,
本应是不良少年聚集地的昏暗狭窄的小巷风景与两人格格不入。
黑子喃喃道,对方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或许是为了确认,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姐姐大人。”
对方从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然后对着黑子竖起拇指。
“你想见识学园都市的黑暗吗?”
“姐姐大人……”黑子只是不停地呼喊着姐姐大人。
“你没有见过。研究院的木山春生,DA的袭击,我借给木山老师能力,就是想让你知道学园都市真正的样子。从开始到现在,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事件,都是我精心安排的演出。而他们,为了毁灭这个让人堕落的地方而存在。你不清楚在这个罪恶的城市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即使你们知道,也有各种手段让你们认为这些都是符合道义的。你不会明白学园都市的黑暗已经多么根深蒂固,只有摧毁孕育他们的这座学园都市,才能真正除去它们。”
“不,姐姐大人。”黑子面无表情,但是她的内心却十分激动。她明白现在面部表情已经不再重要,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改变对方想法的力量,正如往常一样。
“统括理事长会做到的。姐姐大人已经看到了,他真的已经在这么做了。他成立了APKF,我们会解决掉那些黑暗势力……”
美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嘲弄一般的冷笑,及其不符合她的样貌的笑容让黑子猛然一震,原本坚定的话语变得飘忽不定。
“你真的认为他做得到吗?”美琴反问道,“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两年前就已经做到了,他还需要等到现在吗?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把APKF称为暗部组织吗?因为他明白想要击败暗部,就必须创造属于自己的暗部。正因为如此,他做不到。他说过要摧毁暗部,他不可能重新成立一个暗部组织,那会让他本就苦苦维持的名誉扫地。所以,学园都市维和特种部队,哼。”,美琴右侧的嘴角大幅度上移,嘴唇几乎达到垂直于地面的角度。“听起来很不错吧,但是他不就是更名后的暗部组织吗?”
“既然如此,我可不能坐视不管。想让暗部复辟?让他去做自己的鬼梦吧!我会亲手摧毁掉这个孕育黑暗的罪恶都市!”美琴的眼角却流下滚烫的眼泪。她真的想要这么做吗?她真的这样想过。那是一万多个妹妹被残忍杀害的时候,她要摧毁掉这座学园都市。但是现在,她必须这么做。
黑子看着流泪的美琴,心中无比痛苦。姐姐大人不是说过要守护包括自己在内的常盘台中学的所有学生?姐姐大人不是说过要保护这座学园都市?姐姐大人不是说过无论怎样,她都会冷静下来,为了正义挺身而出?
“无论怎样,黑子都不会放弃。”她的视线没有看向美琴,而是盯着美琴脚下的地面。黑子平静地说道,像是在宣言一般。“黑子一定要把真正的姐姐大人带回来。”
美琴看着黑子,她明白黑子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即便对方是最爱的姐姐大人。她感到一丝宽慰,但是她也不会退步,也不能退步。她要完成她的使命。她的手指插入衣裙侧部的口袋,食指与中指夹住的,是游戏厅常见的一枚金属代币。她向黑子竖起拇指,并不是在夸耀对方,而恰恰相反。
“学园都市真正的黑暗,就是把自己身边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砰!指甲与金属的撞击声。一秒钟后,灼热的光线照亮了昏暗的小巷,以三倍音速发射的硬币贯穿了黑子原本所在的位置。
黑子与姐姐大人的战斗就此展开。
事实上,两人早已对对方的能力心知肚明,美琴知道自己的超电磁炮不能伤害黑子分毫。并不是因为黑子拥有强大的能力与她对抗,或是拥有上条当麻那只能够消灭一切异能之力的幻想杀手,亦或是像削板军霸那样超强的防御力,而是黑子能够瞬间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要避开超电磁炮的直线轨迹,即便其拥有能够打穿没有窗户的大楼那样的威力,对于自己而言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黑子转移到美琴身后,她并没有直接触碰美琴。因为对于二人而言,两人均是一碰即死。
“姐姐大人!”
她只是呼喊着对方,尽管这样做对于自己不利,暴露自己的位置可谓是大忌。但是她依然像以往一样呼喊着对方,她只想和以前一样,和姐姐大人一起拥有幸福快乐的日常。她丝毫不想与最亲近的人战斗。她们本应该在地下街逛街,在商店吃蛋糕,在河边看烟火。而不是应该在黑暗的小巷中对决。
美琴迅速转身,却没有丝毫犹豫。她的左手上拿着刚刚发射超电磁炮时聚集的铁砂之剑,对着黑子横向砍来。不出所料,黑子仍然躲过了这一次袭击。也正因如此,美琴才会不考虑自身攻击的威力。
不过,大能力者(level4)与超能力者(level5)的对决中,很少出现低等级能力者击败高等级能力者的情况。而现在也是如此。尽管黑子能够以空间移动转移自己,但是也不能低估美琴长久以来所累积的战斗经验。无数雷击之枪从美琴头顶爆发,但是它并没有指向同一个方向。以往而言,美琴散发雷击之枪的目的乃是击昏对手,因此集中力量攻击对手所在方向是必然的。但是如今面对空间移动能力者,美琴没有预测对方出现方位的能力,即使能够使用接收发射出去反弹回来的电磁波的方式进行侦测,但是对于对手而言雷击之枪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既然如此,那就进行饱和式攻击。单个导弹不可能击中拥有出色反导系统庇护的目标,当导弹的发射数量多于该时间段内反导系统所能够承受的攻击时,只要一发导弹就足以摧毁整个反导系统。
美琴头顶的雷击之枪,能够向除自身之外所有方向进行同时发射。即使黑子拥有空间移动的能力,但是她也不能在小巷内随意使用。小巷道路复杂,雷击之枪不能到达目不能及之处,但是如果不能看见空间状况,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空间移动能力者也不能贸然移动到那些空间之中。如果陷入墙壁或是桌子中间后果不堪设想,倘若移动到有人员的位置,其后果只能说惨不忍睹,因为从来没有能力者敢这么做。现在黑子所面临的问题,是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雷击之枪的攻击范围。
美琴依然不听黑子的呼喊,她头顶的电光愈发刺眼,甚至原本下垂的茶色短发开始向周围四散,犹如面对着肆虐的狂风一般。此时黑子的内心也被一股看不见的狂风撕扯着。她的脚边有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易拉罐。只需要触碰,传到美琴身体之内,就能够阻止她。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从没有这么做过,尽管身为风纪委员时她经常威胁对方将钢针移动到他们的身体中,甚至已经对某个不良少年如此出手过,但是她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不可以,对方是姐姐大人,无论如何黑子都不能够伤害姐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