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今天晚上又要让你一个人去取‘嫁衣’了,”站在大楼延伸出的檐角之上,沐浴在云中探出小脑袋的月光之下,没入在散落的小雪中,比思卡特斯小声对着耳机说道,“抱歉,又要让你一个人了,菲斯。”
“请别说这种话,比思卡特斯,”伫立在黑暗之中,无法弄清究竟处在那个地方的菲斯,身着便服,用着同样型号的无线耳机回答,“毕竟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
“没错,抛开一切不管,”比思卡特斯望着脚下远处,站在原地发呆的棕比,露出神秘的微笑,这个微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染上无力的银色,“唯独这个对我来说是最重要,且最不希望被抢走的——”
“兔角。”
“今天的我,还是见不到比思卡特斯老师吗?”豪斯在coppelia驻石门二中的总领馆的中心办公室中,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对着坐在贵宾椅上的菲斯,戴着墨镜的豪斯似乎有些不爽。
“毕竟游戏已经拉开了序幕,比思卡特斯大人有很多想见到的老熟人,”菲斯略微弯下腰,“请往后还是要多多依靠自己呐,豪斯先生。”
“很多东西是无法替代的,我想你也不是不能体会,菲斯,”豪斯右手食指肚敲着左手食指背,“就算技术上不依赖比思卡特斯,我也可以将整个世界的科技推进到现在这个水平,但是精神上,当我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空虚的状态时,除了比思卡特斯老师的身影,什么都填补不了了。”
“请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不准备结婚的原因。”菲斯端着一杯茶,啜了一口后,一语双关的调侃道。
“没准我明天应该去拜访一下私人心理医生,”豪斯捏着下巴有模有样的思量着,“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别,请万万不要这样想,”菲斯白了一眼,“打住吧,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下去,恐怕我就要吃不下去晚饭了。”
“玩笑啦,玩笑。”豪斯摘下自己的墨镜,“话说回来,今天来的目的,是来拿‘那个’的吧?”
“没错,”菲斯将茶杯放置在茶桌上,“用比思卡特斯大人的话来说,是‘嫁衣’。”
话将将说完,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打开了,豪斯的新的贴身秘书——斯秋走了进来,并且在她的手上,提着一个小型手提箱。
“‘嫁衣’,就在里面哦,”豪斯笑的咧开嘴,显然他也被比思卡特斯这个称呼的内在含义所感染到了,“另外,还有一些配套设施,我已经托专人送到府上了,这个最重要的,还是亲自过你的手比较好吧?而且,现在就可以打开来看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菲斯接过来手提箱,平摊摆在自己合并上的大腿上,打开手提箱的金属扣,掀起来——
“这下这下,还真是,非常的适合呢。”菲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从中露出无比铁血,热血,冷血的眼神
“简直是要迫不及待了,不管是穿上它的人,还是它本身,都要迫不及待的汲取别人的鲜血了。”
偌大的独栋别墅中,今天也是被白发苍苍且精神矍铄的管家清扫的干干净净的一天,他一个人有些孤独的坐在空旷的大厅里,细细品着一杯清茶,对于他来说,今天也是重复的第三十天——没有斯顿恩的每一天,似乎都是重复的第一天。
“该到了看望老爷的时间了。”饮下最后一口,也是最涩的一口,老爷子管家起身,向斯顿恩的书房走去,从裤子口袋里套出来黄铜制的老式钥匙,**关闭着的书房上门的钥匙孔,当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混合着似乎是煮肉的肉香味,肉腐烂的臭味,排泄物的臭味,以及血液的腥味,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无法形容的臭味——摆在管家眼前的,是用透明的生物膜将自己包起来的斯顿恩,此时的他,沉睡在充满细胞液的生物膜容器中,褪去了幻觉的伪装的他,此时恢复了原来的老态龙钟模样,并且苍白的头发似乎有些染上泛青——那是他原本的发色,在自出生之后,幼年,少年,青年,中年,直至长梦被打破后,一页白了发之前的青绿。而在生物膜容器周围,则是用肉块,血液,堆积起来的支撑物,其量之大,将整个房间都填的满满的,就连管家的立足之地,都是用肉块铺满的——
毫无疑问,这些肉块,都是人肉的尸体碎屑。
“使用阿卡迪亚人的肉体来延续老爷的寿命,提升老爷的能力,只会脏了老爷的身子罢了,但是眼下为了胜利,以及是活人的优势,也是无奈之举,”老爷子摇了摇头,似乎就连剥夺这块大陆上的一般他人生命这件事,都觉得是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有些嫌恶,“老爷,你在里面睡的还算舒服吗?”
言毕,这整个房间内连通的肉块,巨大而扭曲的血管,开始散发暗红的亮光,似乎在展现其活性,也似乎在回答管家的名字。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老爷能永远睡在自己的梦中,”老爷子管家走到容器的面前,轻轻抚摸着那薄薄的生物膜,仿佛吹弹可破,但事实上,哪怕用巨斧导弹轰击这个区域十分钟,这里也只会毫发无伤罢了,“但是,不行呀,外面还是这么冷,更老爷梦里的温暖比起来,跟家里的每个人眼瞳中的热泪比起来,这里都太寒冷了。”
“为什么,我们要成为被牺牲的一方,为什么,我们的生活,就要被完全摧毁,来早就大陆彼岸的虚伪的平和与美好。哪怕我们经历了再多,恐怕这个问题也解决不掉吧。”
“快醒来吧,老爷,再多狩猎沉浸在虚假的梦中的阿卡迪亚人,用他们的鲜血,筑起我们的宫殿。”肉块在不断的搏动着,脉动着,黑红的血液在粗大的血管中流通,管家知道,这是斯顿恩在回应他的请求——虽然斯顿恩在沉睡,但在术式的驱动下,他会不断制造用幻术构成的使魔,如同那天攻击棕比一般的双头犬,在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制造自己的爪牙,狩猎,捕获新鲜的血液与肉块,借此来补充这个房间内的正常运转。
浑浊的泪水从管家的眼睛中流了下来,但他的神情依旧坚毅,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正确与错误的事情,能够自保就是最大的幸福,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最大的英雄,所以,一直以来保护者他们的斯顿恩,对他们一族来说,就是他们的——信仰(兔角)。
Time has ready come.
“这样,马上就是第30具牺牲了。”
“有关失踪的帖子已经到达了50件,”玉墀坐没有开灯的地板上,此时的他并没有坐在宿舍里,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公寓里,手里的亮光映照着他的有些消瘦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印象中比较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型都很匀称的玉墀,渐渐变得瘦了起来,可能这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吧。他聚精会神的翻看着帖子,整个公寓内的房间,外的社区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雪花落到阳台上的声音,“有这么多吗?”
“这么算起来,人数已经达到了78人了。开什么玩笑,这也多的太夸张了。难道就算这样,校方也会默不作声,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将这件事镇压下去吗?”
“看起来,他们的确有一手啊,无论是学校,还是跟我作对的家伙。”一向看起来憨厚的玉墀,在没有人的时候,居然也有这种狡黠的微笑。
“但是,万一露出马脚的话,无论是对方,还是校方,都会不好受吧。”玉墀似乎在想筹划着什么,当他就这样坐在地板上,黑着灯,亮着屏,思考的时候,就连外面的雪花,都在慢慢降落——陡然间,一阵微小的扰动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似乎是什么醒来的动作,也似乎是在挣扎的动作。就是这轻微的动作,打破了这一片的平静。
“好,就这么决定了,”玉墀朝那个角落望去,随后掐掉自己的手机亮光,瞬间,自己融入整个环境中,“就这么办了。”
“这不就有现成的人偶(coppelia)可以使用嘛。”
晚上的改为酒馆的咖啡馆今日的生意异常火爆,得益于此,马雷亚终于不用整天“大小姐”。“大小姐”的缠着潘了,而潘也可以享受最后的一天假期,尽管就对于她来说,每天都怠惰的如同假期一般——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的成绩依旧不多,月考依旧以碾压之势名列前茅,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毕竟是‘棋子’。
潘也许选择一个人散步,于今日来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没能约上班里的同学,但是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选择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左顾右盼。毕竟,如果没有陪同的人,就无法出门,那岂不是太不自由了,那朋友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她是风,是一阵紫色的风,是掺杂了紫罗兰香味,以及太阳的温度的风,就这样穿行在陈群结对的大街上。
“子歌那家伙,今天居然回自己的浮空岛去了,”潘自言自语道,“就连仲离也跟着回去了,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了,真好啊,她们两个,双王党。”
“相比我,虽然不能说差,但是,”潘突然把话停住,“一想想过去曾经发生的事,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还是——”
“对那家伙充满了愧疚之心而不能好好相处呐。”
“倒不如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是,一直以来都用坏脾气对待他,只是为了遮盖自己的逃避罢了,虽然他的厚脸皮完全可以承受......”潘不知不觉低下来头,似乎在下雪的天气,所有人的脾气都被压下去了一般,简直就是上天降下的大自然的“遗忘之海”。
其实也有可能是后遗症。
“我坚信你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也相信你不会背叛我的,但是——”潘下意识避开迎面走来的人,“还是说不出口呢。”
“砰”的一下,潘似乎撞上了没有避开的人,潘愣了一下,她应该不知不觉间驱逐了挡在她面前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她撞到的人,却并没有避开——
“诶?”潘抬起头,注视着被撞到的人的背部,这个背影有些熟悉,但是又不是很熟悉,待对方高大的身影完全转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个身高,在认识的人中,似乎也只有汉斯这一个人罢了,“好巧哦,汉斯。”
汉斯这家伙为什么没躲过我的暗示?
“哟,潘,好巧哦,你一个人?”汉斯一只手挠着自己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诶,是的。你也是?”潘下意识回应着,同时脑子在思考着一切可能性,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战斗的可能性。
“我也在哦,”一边挽着汉斯的手,从汉斯身后出现的,理所应当出现的,莫尼特,他冲着潘,给了与平常完全一致的笑容,“最近过的好吗?潘同学。”
“班长还真是会照顾人呢,”潘随口寒暄着,“过还不错哦。”
也没有子歌说的那么可怕嘛。但是,还是很好奇,刚才的现象。
“你们两个人也趁着假期最后一天出来逛逛?”
“算是吧,”莫尼特今天也是一身黑,他的笑容也是如往日一般如太阳一般,如果说潘是下午四点半,海边的慵懒的阳光;而莫尼特则是中午十二点,夏日蝉鸣下的烈日千阳,“不过就算不是假期也是可以出来玩嘛。”
完全没有,从他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点魔力的存在,刚才仅仅是我的错觉吗?
“潘,你要跟我们两个臭男人一起吗?嘻。”汉斯双手抱遮后脑勺,笑着对潘邀请道。
“谢谢,”潘歪了歪嘴,“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两位了——”
陡然之间,枪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击破了三人的尴尬处境,那清脆的响声,像极了——
马格南9.1mm沙漠之鹰。
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三人都惊恐的望向西方,那是枪声传来的方向,突然,一家便利店的玻璃门伴随着再一次的枪响被击打到粉碎,衣衫褴褛的男人玻璃碎渣中钻了出来——就潘能看到的现状来看,应该是抢劫案。但是出现在这个城市,未免太过奇怪——
没有时间犹豫了,眼瞳无神,头发散乱,步子不稳的抢劫犯怀里揣着不断散落的纸币,路上的行人开始四处逃难,但是对于他们三人来言,抢劫犯跑来的方向,正好冲着他们,而首当其冲的,则是身材高大的汉斯。
也许是身高太过碍眼,也许是偶然,抢劫犯没有选择绕路,而是再一次举起来自己的手上的武器——
怎么办,要上了吗?必须要控制好力度,作为一个擅长格斗的普通人擒拿住对方,但是对方有枪,怎么办,首先还是将汉斯和莫尼特压倒,脱离射程视野,再一脚踢到对方手上吗?潘的大脑在努力思考着对策,就在他准备行动的一瞬间——
“别碰他。”
黑影如闪电一般冲到了抢劫犯的身前——莫尼特弯着腰,以极快的速度从侧方近身,并且在抢劫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抓住了抢劫犯的握枪的右手,并且反手将其手腕拧断,接下来拽着他的手腕,右膝盖直接踹到抢劫犯的肚子上,但是攻势完全没有结束,莫尼特将拽住抢劫犯的右手腕的左手再次反过来,直接将对方的右胳膊制服在对方的背上,并且用力将其压下,一瞬间的冲力直接将抢劫犯整个本将摇摇欲坠,无法站稳的身体直接击打到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工作,简直就在告诉对方,哪怕让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都可以完全制服对方。
松开抓住抢劫犯的手,莫尼特站起来,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说过了,别碰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