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校有点怪,收回了一般群众的航空权,说是为了安全着想,因此直升飞机也就没办法使用了,”在车上,坐在驾驶位的仲离解释道,眼下她们三人的目的是处在学校内的公寓,“前些日子我耗费了好些魔力以及相当长的术式,构建了双向的通行门,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把能飞到万米之上的怪物工具称作‘直升飞机’?”老早就想吐槽浮空岛上的一些神奇物品了。
“有什么一定要去那个浮空岛的理由吗?”坐在后座的棕比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毕竟连午饭都没有吃。
“有,到时候汝就知道了,现在不必解释过多,”坐在副驾驶位的子歌回应了一句,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略微有些陌生,“汝不觉得奇怪吗,自从第一次战役之后,吾和仲离就再也没有掺和过什么‘游戏’内的事情了吗。”
“我以为你们只是在背地里做一些事......”
“愚蠢至极,吾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怎么会耍阴谋诡计,那是宵小之辈才会做的事情。”透过车内的反光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子歌充满活力的笑意,一向以帝王自居的他,其实在所有人看来,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罢了。
“所以,你们只是单纯的没有找到其他敌人的线索吗?”棕比一只手搭在车窗架上,手拖着下巴。
“最近的确有意见很让吾感兴趣的事,但是这并不是什么主要原因——”话未说完,车缓缓减速,看起来是要停车。仲离将方向盘一甩,车头调进了一侧的低下停车场,干练而稳定十足。
下车,上楼,进入那扇门,随后,踏进房间最深处的另一扇门。
恍若隔世一般的变化,当光芒散尽之后,自己处于万米之高的岛屿之上。云屿为伴,清风作和,冬日三分暖阳,若冰窑篝火,举臂欲摘星,谁料此身,已化星尘,环宇腾空,李子曰:真逍遥。
“说起来,汝还不知道,吾建立这个浮空岛的真正目的吧?”在某个御花园处的小亭子下,三个人围着一张石桌环坐,桌上一壶清茶,少许糕点点缀,量不及,但精致可爱,帝王奢华气息隐露,子歌端着一杯茶与唇同高却并没有饮下的动作。
“难道不是什么象征性的标志吗?”棕比饮了一口茶,自从上次从浮空岛下来,自己再也没有喝到过如此清冽可口,入喉回甘的香茶。
“一方面是这样的,”仲离解释道,她并没有端茶,而是两手搭桥托着下巴,浅黄色的头发与冬日的太阳的颜色完美交融,给人一种迷幻一般的美感,同样金黄的眼瞳比起艾腾音的瞳色,更加让人浮想起‘太阳’,‘龙’,‘天子’等象征,“另一方面,这一座‘光复长宁安歌生’,其实,是一艘由术式构建起来的超级浮空战斗堡垒——”
本来饥饿难耐的棕比正在悄**的饮茶食糕果腹,被这一句话突然噎的有点喘不过来气:这么大的一座浮空岛,原来是一件超级武器......
“如果进入战斗模式的话,以正殿为枢纽塔,龙椅为指挥官座,放射状辐射整个浮空岛,所有武器展开后,足以扫清整个地表,可能人类史就从此打住了吧。”仲离不慌不忙的说出异常可怕的话,并且从他的语气看起来,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或者是夸大的话。
“但是,与此相对的,消耗的魔力就相当大吧。”棕比似乎注意到了,想想就知道,仲离和子歌提起这个,并不是来炫耀自己这一方的作战优势的。
“没错,为了维持浮空岛的日常运转,都要消耗吾们二人巨大的魔力,”子歌接过来话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几乎不主动挑起事端的原因。”
“那你当初还傻愣愣的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仲离笑了一下,吐槽这子歌几个月前,九月一号发生的事——那是一切的开始,对于棕比来说,的确是未曾设想的道路的开始。
当然,仅仅是现在是这么算的。
“哎呀当初刚‘醒来’,总会迷糊一下子的嘛,况且你又不是跟我一起去了,算是‘试刀’啦,‘试刀’。”两个人如伴侣一般拌起嘴来。
“她们嘴里的女人,是郑渣吧......”棕比心里默默念叨着,他想到郑渣并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被更多人知道,因此他也从来没有向别人提起过这个人,在子歌等人的眼里,或许这个名字,只是听起来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长相的隔壁班的女生吧。就这样想着想着,三个人的心思渐渐不在一起了,想要说的话题似乎也渐行渐远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从来没有正式展开过‘光复长宁安歌生’的武器系统,因为还没有到使用它的时候,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是在发现所有的敌人之后,进行的扫荡打击......”仲离试图把话题引回来,但是当她话还没有说完——
“等等,要是你们真的使用这座岛?唔,战舰?堡垒?的话,那岂不是会伤及很多无辜人,还有为什么要这么早构建这座浮空岛啊......这不是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了吗?”
“对于吾们来书,这是迫不得已最后为了取胜的保险罢了,况且,谁会知道下一分钟,是不是要使用这个的时机呢?”身着天子服饰的子歌双手按着简易龙椅扶手,解释道,“身为天下之主,无民则无皇,有皇则为民这个道理吾还是懂的。”
“但是你们这般消耗魔力,是等着收渔翁之利吗——”棕比的疑问被顺利的调了出来,而仲离也终于可以借机把话题圆了回去——
“不,马上,‘登基’这一天就要到来了。”仲离终于把问题抛了出来。
“登基?”棕比下意识的重复了这一句话,而
“说句实话,在学习术式和魔力的入门的时候,你也来了不少次这座岛吧,可你曾见过子歌和我坐过正殿——‘真龙殿’的龙椅,或者说曾经进入过那所大殿。”
棕比沉默了下来,脑海里回忆起来自己在这里的时候,似乎那座最为气派辉煌的大殿,根本无人进出,而他们一般见面的时候,也会一般在花园的‘廷’的内部,从来没有去过‘朝’的部分,现在想想,果然陷入了视野与心理上的盲区。
“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棕比瞟了一眼衣着华丽的子歌,又瞟了一眼衣着现代化,根本就是一般成功白领女性的仲离,“你们的职介是‘皇’和‘王’吧?这和你们的真实身份有什么关系吗?”
“硬要说的话,可以称为巧合,”仲离用着引人玩味的词汇解释道,“我和子歌,的确是,或者说曾经是,世界上的‘帝王皇圣’。这次被赋予‘皇’和‘王’,可以理解为巧合,也可以理解为‘皇帝特权’罢,也就是说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只能用这样的职介。”
过去曾经是世界上的帝皇呐,棕比两手攒成拳头,端住自己的嘴部,静静思考着跟今天不太相关的事,却跟他自己身上的谜题相关的事:“照这么想,所谓他们提前的‘遗愿’,‘记忆’,‘功绩’,的确可以理解为‘前世的记忆’,虽然郑渣否定了这个说法,但是她说暂时可以这样理解,那所谓‘不灭的灵魂’,超越时空的思念汇聚而成的灵魂,则可以理解成,前世的‘灵魂’,在现世的身体内再次‘醒过来’了吧,由于灵魂实际上是一个,所以并没有不适应的感觉,两份意识也没有冲突,而是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这样看起来,应该还有一个‘桥梁’一样的存在,使得他们可以完美的衔接在一切,现在的话,可以猜测应该是当初‘游戏’建立起来的时候所布下的‘规则’吧。”
大脑在疯狂超负荷运转,思维在加速,虽然失去了令人羡慕的他们的一切,虽然自己每天都在承受着或许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的“噩梦”,但是此时的棕比抛去了脑中的一切,他只对真相感兴趣,他只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背后的时候好奇,在那一片犹如死寂一般的灰土上,到底曾经绽放过什么样的花。越是好奇,就越是不可理解,越是想要明白,脑中就越是苍白,碎片无法汇成河流,逝去的记忆如同冰灯内的幼小火苗,五感和思维陷进了早已摆布好的陷阱里,全身都在哀嚎,但是仅有的意识告诉自己还不能停下来——
“棕比?”仲离关切的起身拍了一下陷入泥潭的棕比,现在他的脸上,是比死人更加令人心疼的苍白。
“没事,我稍微走神了......”棕比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咕哝着,稍稍摇了摇头,暗示自己恢复清醒,暂时,以眼下的事为重吧,“继续吧。接下来你们该解释一把‘登基’的事,以及跟我今天来的事吧。”
“是啊,差不多该提及这个了。”仲离双手捧茶杯,左手食指来回擦拭着杯沿。
“所谓‘登基’,就是吾的大成之时,在新旧交替之时,即阿卡迪亚历二零一五年除夕之时,为吾的登基成皇之日。”子歌意识到这么说可能有些做作,就没有继续,改用比较好理解的日常用语,“简单的说就是除夕之后,吾就是真正的皇帝了,从那之后,吾的真正实力才会恢复,恢复之后,供给浮空岛这点魔力就是九牛一毛,吾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御驾亲征,完成讨贼要事。”结果还是没有改过来。
“除夕吗......已经很近了,的确是该准备了,”棕比托着下巴寻思着,但是总觉的哪里怪怪的,但是碍于眼下的事,还是先忍住不提为好,“所以,今天把我叫过来,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登基’之时,是子歌和我最为虚弱的时候,”仲离略有顾虑的说道,“届时,整座浮空岛和我们,都是如萤虫一般脆弱,因此——”
“要帮忙是吗?嗯。”棕比直接答应了下来。倒不是爽快,他只是性格不喜欢别人有求于他的样子,因此总会在关键的话说出来之前就答应下来,“当初救命之恩,是该还了。”
“如这话说的,难道事后要与吾为敌吗?”子歌咧开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笑道。
“我没有自寻死路的理由。”棕比饮下最后一口茶,虽然答应下来,但是棕比刚才心中的一丝违和感,一丝不协调,还是没有解决掉——
到底有什么怪怪的呢?棕比将最后一片云片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你在这里做什么,”傍晚之际,棕比一个人在某栋建筑上靠着凭栏看落日,仲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有什么心事吗?”
“你们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吧,仲离?”单刀直入,没有照顾一丝情面。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巧妙的回答。
“几个小时之前,你说你们都曾经是世界上的‘帝王’,但是看起来,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木子歌是典型的东部名字,仲离是典型的西部名字,你们从一般的血缘关系上看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这就是矛盾所在了——”
“怎么可能会存在两个‘皇帝’?”墨绿色的眼睛此时从死鱼眼倏忽转换为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仲离,“我能想到的要不然就是还有什么没有解释清楚,要不然就是,这场所谓的‘登基’——”
“其实是们两个人之间的互相残杀,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这正的皇帝,才会拥有木子歌她描述的那种可怕的能力。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似乎你早已经做好了输掉了的准备,打算以自己的血,为她戴上皇帝的冠冕。”
仲离沉默不语,棕比在陈述完之后,亦如窥见了什么不该窥见的风景后,低下了眼皮,想要发狂什么,想要呐喊什么,想要宣泄什么,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说不出口。什么也无法传递过去——
“我们的世界,本就这样残酷,”仲离一句话如同剪刀一般撕裂了趁机的空气,“比起心疼我们,你还是多关注一下比我们更为残酷的你的未来吧。”
“眼下我只会看到我看到的,”棕比似乎有些不爽,“子歌难道就忍心杀掉你吗?”
“怎么会,”仲离同样靠在凭栏上,太阳一般的瞳色此时暗淡了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欺骗了她,我骗她说是跟过去所有的‘皇帝’的幻影对文对武,只有赢下所有的对手,才能登上正殿的龙椅。”
“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按照她的性格来说,她可能会选择自己死掉吧?”
“所谓的‘登基’本质上,到底是什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