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贺五十章达成,番外篇开心下,CP发发糖,大概。)
周二对于每一位成年人来说,都是最难熬的一天,前一个周末已然看不到回忆,就连视觉的残留都难以重现,然而下一个周末遥遥无期,掰起指头数都是最糟糕的体验。一想起每天都要原理温暖的被窝,用薪水和前途强迫着自己半睡半醒轱辘下床,不记得怎么洗的脸,怎么刷的牙,又是怎么穿上的衣服,到底连胡乱吃了什么都忘了,便急匆匆出门,只为赶上永远不会为你停下来的公车。
亲民的鸿兴先生为了践行自己的政策,每天也都在坚持带头作为普通的建设一份子穿行在校园中的每一处角落,尽管从校园的一头坐地铁到另一端需要快一天的时间,但是还好随着今年科技奇点的爆发,远距离办公也成为了现实,坐在坐落在科研区与生产区夹缝中的办公区中的枢纽塔的最高层,他仿佛整个学校的大脑,不计厌烦的处理大小事务。尽管如此,每一天的事物仍旧可以随时压垮他,科技的进步带给人的到底是解放还是施压,有时候还真是个未解。
其实,倒不如说是多解。
褪下“监视者”身份的鸿兴,今天也只是一名丈夫,一名校长,一位虚无理想乡中,人类最终乐园中的最后支柱罢了,罢了。
“哈欠~”鸿兴张大了嘴,樱红色的眼瞳明润透亮,眼角略微挤出两滴疲劳的眼泪,虽然仅仅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分钟左右,但早已徒增倦意,满脑子只想着下班回家,这对他来说,这种小心思每一天都是在重复中,但是今天尤为急切,甚至脚也在略微焦虑的不间断的踩踏着地板,弄出只会让人更为焦虑的噪声。
但是眼前的终端屏幕上的信息,只会越积越多,就好像数年之前,会有数十个秘书不间断往他的办公室跑,给他递给各种文件,要阅览的,要记住的一会要用上的,要签字的,除了公事什么的,还有谁谁的儿子的结婚请柬,谁谁的老父亲又仙逝了的私人消息,人活在世无非为了那点权,那点钱,见缝插针也是辛苦他们了。望着数不清的公事私事,鸿兴樱红色的发色都蔫了不少,不过在决心整改之后,私事几乎都消失不见了,毕竟对于鸿兴现在来说,他完全可以脱离一般的人事系统,有了高效的科技办公系统,所有人只能走程序,因此鸿兴只要做到统筹一些重要的公事就可以了,还真是拜豪斯的福呢。有时候鸿兴还真念叨着要不要让豪斯也公开掺和学校的管理系统中,只可惜那小子对政治权利什么的不感兴趣,他脑子里大概只有螺丝钉和无法理解的代码与公式罢。
回想起来近十年来的心路历程,鸿兴又再次叹了口气,无聊的敲击着回车,今天的他,实在是怠惰的有点过分:“没想到,我都已经在这把椅子上坐了足足有十年有余了。”
在办公桌的左手边上,是已经不常见的相框,华丽的装裱暗示着照片的珍贵,而封存在其中的,则是当初学校刚刚建立的样子,一切都是新的,预示着全新的时代的到来,预示着“人神”的降临——在照片上,除了站在中央的鸿兴,还有几位陌生的面孔,还有两位因为窗外光线的原因,而不能被看到。在照片的右下角,是时光被记录下来的时日——阿卡迪亚历2004年四月一日,石门二中正式建立。
不得不诧异,已经过了十年有余,跟照片上的鸿兴对比,现在的鸿兴,完全看不到时光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刻印,现在的他仍旧是意气风发,不过是短暂的多了几分倦气。谜一样的他,身上有着无数未知数的鸿兴,外边,年龄或许只是最流于浅层的掩饰罢了。
“校长先生!”厚重的木门被带着不可饶恕的怒气所打开,如果是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恐怖分子袭击,实际上,鸿兴大概也猜到了,应该是他现在唯一留存的秘书又找上门来了——准确的来说,现在她的职务是“决策复审核员决策长”,真是绕口的职务。
“您又不好好工作了!”嘴角以及眼角已然有些皱纹,但是在完美的化妆技巧下,可以巧妙掩饰下去的中年女性,健步如飞,精神矍铄,几步便跨到了鸿兴的桌前,将自己手里的便捷性终端“摔”到了桌子上,“为什么这种神情也能通过呐?”
“嗯?”没有好好浏览,做出决断与意见指导,一边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敲击着键盘的鸿兴突然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没有眼镜腿的小圆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来。他拿过来终端,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阅读了一下,瞬间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原来不知道是那位科研人员,申请要一笔经费用来探测学校地下的重力异常以及磁异常,以此来初步给出校园以后建设的指导性意见。
“根据校园准则第三章第五十五条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无权探测校园任何高空及地下相关信息。并且相关信息数据被列为‘绝密’,非校长授权,不可进行查阅。”秘书熟练的摘要出当初鸿兴以及其他几位创始人一并起草的《校园准则》,这种条例对于国家来说就好像宪法一般,“然而您在仅仅查阅了二十秒之后便无条件同意了该申请,对于我们复审核部门提出全体反对意见,所以我作为决策长来当面找您商议。”每一个字,无形中充满了刀刃,随时都要戳破鸿兴那涨红如同气球的脸。
“抱,抱歉啊,梅尔,”鸿兴一只手抓着后脑勺,尴尬的“哈哈”笑着,“这种事肯定不能通过了,刚才我走神差点就反了大错了呢。”
“真是的,拜托您稍微认真一下嘛,”名叫“梅尔”的秘书无奈的收回终端,抱在胸前,半发牢骚半开玩笑的说道,“况且今天虽然真的很忙,但是最后我们不还是同意了您的申情了嘛。”
“那是,梅尔什么时候都是我最得力的砥柱。”鸿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应着。
“您也稍微注意一下,每年的今天,都是您的决议‘返工’率最高的一天,”梅尔叹了一口气,“稍微坚持一下嘛。”
听到“每年”这句话,鸿兴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里十年了呐,人生最宝贵的十年,就挥洒在这片校园中,他望着左手边的相册,看着在一位当年年迈的中老年人一旁的年轻女子,那眼角间的神韵,与眼前的这位大龄女青年,有八分神似,而剩下的两分,则由时光悄**盗走了。
“梅尔,你在这里,做我的秘书,有十年了吧。”鸿兴的话软了下来,窗外的冬日阳光,也有几分温柔。
“是啊,不老的妖怪校长,”梅尔斜视着,用着看似是嫉妒实则是调侃的语气回应着,“这所学校有多老,我就在这里工作了多久,我可是看着你,一天天都被时光老人锁住寿命的。”
“只是保养的好罢了。”
“您可别逗我笑了,”梅尔撇了撇嘴,随后开心的笑道,“你们男人怎么会比我们保养的更好,现在底下还有新人觉得我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呢。”
鸿兴打量着梅尔,虽然每天都在见着她,但是如此认真的看着朝夕相处的拍档,还是第一次,岁月如梭,大家都在不知不觉间变老,而对此最敏感的莫过于女性,想要留住最纯真的表情。留下最美好的年华,是千百年来每一位女性的夙愿,然而时光如同刻刀,不仅说不得请,还要在你身上,刻下无法逆转的条痕。
“果然,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的。”浅红色的嘴唇中,不知觉的如此念叨道。
“您说什么了吗?”梅尔瞪大了眼睛,歪了歪头疑惑道。
“能跟你你商量件事吗?梅尔。”鸿兴举起手招呼梅尔到他的身边。
“诶?什么事?”梅尔更加疑惑了,但是职业天明以及多年的经验让她没有任何迟疑走到了鸿兴的身边,俯下身子,而鸿兴则对着她耳语着——
“真是服了您了,本来已经够宽容了,还要得寸进尺。”梅尔撅起嘴,双手叉腰,“训斥”道。
“真的没办法嘛,”鸿兴一只手摆着梅尔,并且闭上另一只眼睛,“真的很重要,时间越宽裕越好。”
“真是拿您没办法,”梅尔一边叹着气抱怨着,一边飞快在终端上操作着,“今天我又要做双倍的事情,可我又不能拿双倍的工资,我都没时间约会了好吗,至今没男朋友的心情您能懂吗?”——
“学校的事就叫给我吧,飞机已经停落在最近的飞机坪上了,我知道您是希望使用的。”
嘴上不饶人,但是做起事来,总是能快一步,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能留再鸿兴身边十年的人吧,鸿兴“嘻”的笑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拍了拍梅尔的肩,便溜出了办公室。
梅尔望着远行的鸿兴,在阳光遮住她半张脸的情况下,以任何人都没有听到的声音,悄悄念叨着一句远去的祝福。
然而对她来说,今天也只是活多了许多的工作日,她熟练的坐在校长的椅子上,娴熟的处理这已经压了一大堆的事物。
但是,至少在刚才,至少有一瞬间,那是对她来说幸福的间隙。
只从有了孩子,鲁歆总觉的自己比一般工作的女性还要忙碌。
她并不相信什么保姆,也不相信其他,对于自己的孩子,她执著的要求自己养育,因此每天都是操碎了心。一个月前姐弟俩双双发烧感冒真是让她又急又惜。有时候在睡前还会少见的向整日忙着学校的事的鸿兴发牢骚,但是好在鸿兴是个足够好的丈夫,任由她发泄完之后,便一边哄着她一边拥她入睡,第二天便和好如此。
当人忙着看护着下一代的琐碎,回忆着上一代的纷纭时,有时候便会忘了自己,是一份伟大,也是一份不幸。
“所以说最近越来越多的人不想生孩子嘛。”今年暑假的时候,鲁歆带着姐弟俩回娘家住。老人家住在学校外的一座老工业内陆城市。
每次回去都是鸿兴安排专机直飞直达,倒不是什么公权私用,而是因为城市之间的交通其实在‘科技奇点’爆发之后,早已经不经意间荒废掉了,人们不再需要远行,人们开始将自己舒服在越来越小的圈子内生活,久而久之,隔阂越来越大,幸福也越来越脆弱。但是对于鲁歆来说,她有着她的想法,不管有多远,她都希望能够定期回一趟家看望一下面孔还是那么严肃但是其实很温柔的父亲,以及笑起来总是最好看的母亲,能够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已经略微有些霉味的木桌上吃一顿母亲亲手下厨做的饭,对自己来说便是最幸福时刻,如果能够像刚才,再在饭桌上,带着姐弟俩跟父母聊两句,更是久违的幸福的间隙,“但是你看,我从来不后悔生下这对淘气包。”
“鸿兴每天忙,你又没有什么工作,每天能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上,”鲁歆的母亲抚摸着巴雷特的小脑袋,虽说已经上了初二,但是在姥姥的面前,和鲁歆一样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你看隔壁刘叔的孩子,就跟你一块玩到大的那个,现在都没有个孩子,又不想生,又没钱生,干脆至今都没个后,可把你刘叔急死了。”
“也不知道,这世道,究竟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母亲怜爱的又摸着右手边的芭蕾,芭蕾则“嘻嘻”的笑着,“人越来越想着自己的事,自己快乐,自己开心,就连——”
“人活着本来不就是图一开心嘛。”鲁歆戳着母亲包的肥嘟嘟的饺子,边嚼边反驳,“自己不开心活着干嘛,现在生孩子这么困难,代价太高了。”
“妈当初生你的时候自己都吃不饱,不还是把你养大了?”母亲噘着嘴,瞅了一眼鲁歆,“妈要是图自己开心,早跟你爸决定不要孩子了,哪还有你。”
“年代不一样了,观念也不一样了嘛,”越到老年,从前印象中的父亲就愈发温和了起来,“咱们那个时候又没想那么多,那跟现在,孩子一生下来,未来三十年的道路就已经铺在眼前了,削尖脑袋要往‘石门二中’去。”
“真是不一样了呢,”鲁歆放下了筷子,一只手托着脸颊,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父母。
“是啊,时代不一样了——”母亲应和着。
“不,我是说您老人家二位。”
“我们怎么又不一样了?”母亲疑惑着。
“小时候,总是妈站在我这边,老爸老是跟我吵架,吵成绩,吵前途,吵未来。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呢,跟我拌嘴的是老妈子了哈哈哈哈。”
“你爸不跟你吵了,所以我才当这个‘黑脸’拌嘴呗。你爸啊,”母亲意味深长的说着,“自从‘那事儿’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念叨着‘鑫儿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能平安快乐成长,生活就行’,念叨着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了,饭桌上就不要谈论那种话题了,”父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眼睛被皱纹压成一条缝,“饺子都拱了。”
“你爸其实一直要更加关心你,只是在那事之后,才领悟到,比起之后,眼下的她的宝贝疙瘩女儿,才是最真实的。”母亲贴着耳朵,便偷笑便念叨着,明显做给父亲看。
鲁歆“噗嗤”一下笑了,为人母已然十年有余,这种道理她自然懂得,她这次反过来,对着母亲耳语道:“也是您的宝贝疙瘩。”随后——
鲁歆举起手边的果汁杯,幸福的呐喊道:“好,咱们干一杯!”此时此刻,对于置身于这片空间的每个人来说,都是灰色岁月中的幸福间隙。
龙凤胎姐弟,望着母亲的幸福笑容,脸上写满了不理解,不免有些不协调——
“妈!”一声呼喊,将发愣的鲁歆拽回现实,现在的她,正站在教学楼门下,每天她的对自己定下来的日常任务便是接送芭蕾和巴雷特去学校以及回家,哪怕有专车接送,那自己也要在车上等着,在外人看来难免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对于鲁歆来说,是作为母亲的象征。追寻着呼喊声,是芭蕾从人潮中钻了出来,尽管生育率近年暴跌,但是在这所校园中,学生之多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今天巴雷特值日,所以稍微等一下吧。”
“咦?不是前两天刚刚值日过了吗?”作为母亲,鲁歆清楚的记得关于孩子的一切。
“我们发烧那两天有人替我们值日了,今天正好巴雷特被委值日当还人情,”芭蕾耸了耸肩,“小巴还是太嫩了,你看我,就不用还。”
“就你最古灵精怪,”鲁歆笑着抚摸着芭蕾的头发,每天她的头发都被鲁歆搭理的柔顺光滑,作为校长的儿女,优秀必须是一种习惯,“那咱们晚会回去吃午饭,反正下午没课是吧,作业肯定又是一大堆是吧,你那个班主任真的严格,巴雷特的班主任就要宽松许多了。”
“妈,咱们中午出去吃吧,”芭蕾突然提议道,“然后下午咱们久违的去逛逛商场,我想买几件衣服。”
“咱们前两天不刚去过吗?”鲁歆有些诧异,芭蕾不是那种喜欢穿新衣逛街的流于表面的女孩,“而且我给你买的衣服柜子里都快撑不下了。”
“哎呀,这不是有几场电影我特别想看嘛。”芭蕾转移风向,“而且巴雷特他特别想去看一个展览,他肯定也想要让你配他去呢,好吧妈妈?”
“唉,家里还没收拾呢,”鲁歆叹了口气,“每天早晨你们三个小祖宗都会把房间弄得一团糟,我上午睡回笼觉又没收拾......”
“没事啦,晚上回去睡觉,第二天再收拾!”芭蕾少见的冲着鲁歆撒娇,并且牵起鲁歆的左手,感受到了左手无名指上低调但是绝对奢华的钻戒。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芭蕾今天这么亲自己,也稍稍有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于是便这样答应了下来。之后,巴雷特神奇的出现在了两个人身后,看起来教室已经打扫完毕了。
“出现的真是时候。”芭蕾对巴雷特耳语道。
“等你交涉完就恰好出现,不浪费时间。”巴雷特简短的回答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