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LIVE正式开始还有三十分钟,此刻为阿卡迪亚历十二月九日,傍晚六点半。舞台后方。}
“整个会馆可以容纳近六万人,对于学校注册人口的300万人来说,已经相当可观了,”陈把玩着手里的蓝色学园卡,那是相当于身份证一般的象征,其中蓝色底为学生,黄色底为一般人员,绿色底为教师及科研人员,黑色底则为管理层,但是从某种层面上看,这所学校所培养,以及引进的超级天才学生和科研人员,以及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才是站在这所校园顶峰的位置,而所谓的管理层,说到底和服务人员没什么区别,“棕比,木子歌,还有潘,都已经到场了,棕比一个人坐在比较偏僻的位置,木子歌有一科研人员陪同,潘则由一般人员陪同,不排除其风险。”
“根据演算,本次‘game’的参赛者起步为三个人,乐观估计为五人,最大可能为九位,”依靠在陈一旁的路路,掰着指头冷静的说道,她的眼中仿佛在流动着难以理解的字符串,语气也不同往常,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机质的机器气息,宛若被诅咒的失去人性的巫女,只能听到神的祈祷,下达神的指令,“大混战。”
“算上我们,就是十位左右吗?真是大宴会呢,”陈摆弄着左手边的贝斯,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冰冷以及寒煞的气场足以使得将火炉冻结,“一定要尽力起舞,尽力在我们创造的‘game’中游戏呢。在通过后门共享学校的整个监控系统后,先后确认了棕比,木子歌,潘为‘棋子’的事实。所谓学校最强的内部防火墙系统,在路路的‘prayer’( Πληγή)的攻势下,也如纸一般脆弱吗?”
“科技的发达,伴随着对人类突飞猛进的便利性,其风险性也越来越高,”路路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但她的声音依旧如此喏喏,“只不过将所谓的‘危险性’进行‘诅咒’而已,再完美的代码和防守措施,也会如同决堤之坝。”
“乖乖,不愧是我的天才军师,”陈摸着路路笔直又柔顺的漆黑如黑夜的长发,事到如今观察,厚厚的齐刘海,加上整齐的侧垂耳鬓,就连尾部的头发都是整齐的在同一水平高度,路路她与其说是人类,倒真的可爱的如同“人偶”般。
被作为“祭品”的人偶。
“只要有你在,我们就绝不会输,”陈将路路抱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呢喃,远处的呼声所藏在其中的热情已经越来越高涨,“所以,我绝不会让别人碰你一根手指的——”
“以我的生命起誓。”
六点三十八分,A区216。
“看起来吊儿郎当,又变态又吊儿郎当的陈,居然做出‘浮世众神绘’这种西式摇滚和东部的传说神性文化完美结合起来,不得不说年少轻狂的鬼才。而且这个会馆如此之大——”
“整个LIVE的观众场地分为六个区域,从A到F依次是最好到最差,”棕比在手机上浏览着相关页面上的信息,“能坐满六万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以理解的消费行为。”
“据我所知一张C区的票都卖到了800,话说8块就可以在食堂吃一顿热乎乎的午饭了,”棕比翻动着页面,似乎在浏览着倒卖门票的网站,“三个多月的午饭钱就为了这一晚上听自己的扯嗓子喊吗......”
“人口密度这么大的活动,可能是‘游戏’开始以来的第一次吧?”棕比摸着鼻子,平常对‘游戏’最不上心的他,却在思考这之间的联系,“如果我想领先于他人的话,这次机会绝不会放过——”
“而且,说不定,他也会出现。”紧皱眉头,那是下定决心的暗语。
“仲离,汝把‘光复长宁安歌生’的一部分能力借给潘,也就是说那家伙会在这场LIVE上做一些什么动作吧?”子歌捧着一杯柠檬柚子茶,边**边随口问道。
“具体的没有告诉我,”仲离牵着她的手,如同骑士在保护弱小的公主一般,她们现在走在观众席通道上,由于是在A区451,452号,因此可以走贵宾专席,尽管如此,通道上仍旧人流攒动,毕竟就连贵为A区,都有着数千席位,“但是大概是跟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有关系吧?”
“连环杀人案?吾怎么没有听说过?”子歌睁大了眼,微微惊呼,小手稍稍用力十指相扣。
“因为我也是昨天才从潘的嘴里撬出来的,”仲离意识到了子歌的动作,同样加大了握着她的手的力度,“看起来,我们自以为消息很灵通,通过网络上便可知一切,到头来,我们只能看到‘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消息。这算是提了个醒,以后的情报来源还是得靠‘光复长宁安歌生’的信息搜查系统,网络不可信啊。”
“不过那种事既然会引起那个潘的注意,”子歌歪了歪脑袋,“也就是说,凶手和‘棋子’有关系咯。”
“百分百有关,”仲离颔首,语气稍微凌厉起来,中分高马尾的她,宛如当今职业场上的女强人一般,“因此我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不是作为明面上的同盟,我也有义务助她,和她的原·部下一臂之力。”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陪我最爱的子歌好好看LIVE啦。”仲离突然换了一副表情,似乎不想在这种时候把气氛搞得太严肃,毕竟是以约会的名义出门的,她投子歌以十分爱意的微笑,“接下来还要见你们的同学呢。”
“是......是啊,”一提到“同学”这两个字,子歌则似乎有什么心事,她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这是吾们的约会,还要见同学......”真是的,吾在迟疑什么啊,吾到底在害怕什么啊,为什么总是会这样?
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清楚,多余的思绪如同毛线一般相互纠缠,蒙蔽视野,蒙蔽前方的道路。
内心如明镜一般的仲离,将所有事情看在眼里,她没有做出任何呼应,而是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部终端,现实着:六点三十九分。如果再不入场就晚了。
“转换一下思想,如果你是在逍遥法外的杀人犯,你会怎么做?”鸿兴身着古代服饰,现在的他,暂时不是‘校长’,而是‘祂’的‘监视者’,游离与场外与场内的‘牧羊犬’,他站在穹顶式半露天会馆的一侧楼顶,向下注视着黑潮一般的人群。
“如果那家伙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能够意识到已经有很多‘猎犬’,不,‘狼’,盯上他了吧。既然会做出杀人吸收‘灵魂’提升能力的行为,一定预示着他的战斗力目前还不足与为所欲为,再加上每次行动都会将痕迹抹除着干干净净,那么这家伙一定是慎重为上,综上,他绝不会掺和着一次活动,父亲大人。”芭蕾站在鸿兴的左身旁,她身着黑色紧身衣,仅有必要的关节加厚处理,现在的她戴上黑色面罩,便可以轻松融入黑暗。
“也就是说他们会扑个空,父亲大人。”巴雷特站在鸿兴的右侧,顺着芭蕾的话直接把结论说了出来。
“是吗?”鸿兴噘了一下嘴,似乎若有所思,“我倒觉得他们会有所收获,或者说遭遇。”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吗,父亲大人?”芭蕾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她的腰间环腰插满了黑色的不详匕首,那是可以与马雷亚的精湛术式相对抗的对术式特攻匕首。
“下手之前看清楚身份,”鸿兴叹了一口气,“蓝色慎重,黄色三思,绿色否决,黑色随意。”
“另一方面,也算是测试豪斯的最新成果的副产品了吧。真是的,那个成天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办公室的家伙,短短几个月时间,都快把那个‘棋子’的身体拆光了——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样,只有拆的干干净净,才能知道最‘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啊哈哈哈。”
“听好,我亲爱的儿子和女儿,战斗开始后再进行介入,我们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不是来跟他们一群怪物争斗的。并且要隐蔽身份,”鸿兴挠了挠头,“希望不要有认识的人,比如你的同学也在里面,对学生下手我很困扰的——”
“毕竟每个学生都是珍贵的‘素材’和‘模板’。”
“但是如果被看到了,那真的很遗憾,”芭蕾歪了歪头,“那只好把我朝夕共处的可爱同学削成蝉翼般薄的拼盘了。”
“那爸爸我就静候你们的好消息,不要太勉强自己哦。”鸿兴两只手分别摸着两个人的脑袋,但是不知为何,这种疼爱的话,在他的嘴里异常干瘪,似乎除了鲁歆以外,他的每一句赞美或者夸奖等掺有正面感情的话语,全部如同戈壁滩上的砂石一般。
“是,父亲大人!”龙凤胎却无可救药般被吸引着,如同啜饮蜂蜜般享受着身旁之人的温度,用最真挚的话语回应着他的期待。
“如果再进一步想的话,或许对方会把这次活动当做障眼法,那么对方说不定会存在于盲点之中,正在大快朵颐呢,各位‘参赛选手’(player),你们真的注意到了吗?”
“哟,这不是胖墩嘛?”声音如同子弹般再次贯穿本来放下心长舒一口气的子歌,她转身望过去,也只能是汉斯,而在他的身边,则是突然变沉默的莫尼特。
瞬间起变化的不止是子歌,还有坐在她旁边,正准备伸手喂对方吃冰淇淋的仲离,她全身以微乎其微的动作恍了一下,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或许离“答案”很接近了,她也一同转身望过去,注视着在LIVE马上开始之前,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或许这就是她口中的“同学”。
“你一个人吗,子歌?”莫尼特的脸色明显不对,谁也没想到身为班长平时开朗活泼阳光的他,竟然会如此心思缜密。汉斯也注意到了自己不过头脑的发言,给局势带来的影响,只能等莫尼特率先如此发言了。
“不是哦,班长大人,”子歌也在突然的慌张之下逐渐冷静下来,尽管处理外事,领兵打仗皆为举世独一,但是唯独这种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却如同一张白纸,只能跟着一时的感性走,“汝看,吾身边这位——”仲离随即将眼神瞟了过去,示意自己是同行。
“那是你的姐姐吗?”汉斯边问边坐了下来吗,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仲离在子歌的左边,子歌在汉斯的左边,汉斯在莫尼特的左边。仲离一句话也不说,她等着子歌说着如同宣誓主权般的话语,只要有那个词便可以放下心来了。
“不是啦,”子歌便摇头边摆摆手,她脸色略微泛白,看得出来大脑在疯狂搜寻词语——“是吾的同居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犹豫,明明吾只要把那个词说出来就好了,为什么吾在犹豫,为什么吾要对一个并不在乎的人撒谎,并且伤害自己真爱,为什么?为什么吾这么愚蠢,为什么吾的每一个回答都在逃避,都在后悔......
不算差,但也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罢了。仲离瞟了子歌复杂到快要溢出来的心思,心里更加开始不明朗起来,她自以为很了解名为“木子歌”的女人,但眼下,似乎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她如此犹豫,简直就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而眼前的这位男人,就是她逃避的主动出现的“沙漠”。
她不明白她在逃避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撒谎维持这个局面。
莫尼特在一旁默默看着汉斯的眼睛,除了汉斯的神态,他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所感所想,他只是有一丝丝难受,不知道为何——
那一声不经意喊出来的绰号,好像她们之间很熟似的。那个她坐在这里,仿佛在向我。炫耀一般。
恍惚之间,他似乎记起来,在“彼世”之中,他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但是景象只是如同碎片一般洒在自己的面前,无法辨识。
“将自己的记忆出卖了的下场,就是这般吗?单是记起来他,就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吗?”
害怕失去,仇恨拥有。如果将概念抽离出来,大概可以称为——嫉妒。
“你也来LIVE了?”棕比歪着脸,瞅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玉墀,果然身边这个空位是他的。
“不来白不来嘛,”玉墀笑了笑,“摇滚什么的我可还是听到,而且听说陈的乐队还有核元素以及传统乐器穿插。”
“你可事先了解的真多。”棕比将连扭了过去,但是余光再次瞟了一眼朝夕相处的伙伴,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挚友。
果然来了,吗?
远处的主舞台已经开始灯光黯淡,整个会馆顿时漆黑一片,唯有主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倒计时,那是各个心怀不同目的之人,行动的预告——
“嗷嗷哦啊哦啊哦啊哦啊哦啊哦啊哦啊!!!!!!”
“准备迎接好修罗神佛的世界了吗!!!!!!???——
”那是乐队的核心,贝斯手陈站在幕后的第一声呐喊,既是对所有普通观众热情的点燃,也是对所有‘棋子’的开场宣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