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将莫尼特似乎逼到最后一步的那一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时候决出胜负了,班长大人,不,前班长大人。”陈手臂上的袖剑闪烁起蓝色的火焰,那是异常少见的火焰类型,很快,火焰包裹着袖剑,生长,增长,很快化为拥有碰撞体积的实态。陈抬头望着差不多有将近一米的长袖剑,下一秒整个人便如同离弦的箭般,毫无征兆的冲了上去。
“system图灵,”勉强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因为额头上流下的血液而无法睁开,但他微弱的而颤抖的嘴唇发出完全不折不屈的坚决口气。
一股黑色的光芒化为黑色的圆球,将莫尼特的身体整个包围了起来,其所带来的视觉威慑力以及术式的压迫感,化为物理意义上的冲击,将陈的冲锋抵挡了下来,不过就算不是这股胁迫感,陈也会用其丰富的经验做出判断,最后主动停下里的吧。
“这是,多么令人感到不快的术式啊,简直宛如对自己下诅咒一般。”陈双臂交叉保护住自己的脸部,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几个字,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袖剑上的蓝色火焰,正在被黑色光芒的照耀下慢慢消失。
黑色的“球”很快消散,随后原先靠在支柱上半死不活的莫尼特,此时站在黑色的魔法阵上感受着术式的浸染,脚底下的魔法阵传出上扬的旋风,杂夹着神秘的数学符号以及代码字符串,吹起他残破的衣物,以及脏兮兮的黑发——黑发正在褪去,仿佛在被漂白般,转为惨淡的白发,并且眼瞳的黑色也一并褪去,暴露出原有的血液的腥红之色。
“班长......?”陈做好防备姿态,神色惊奇的喃喃道,但在惊奇而颤抖的眼瞳之下,是对眼前“现象”的不可理解,以及对陌生的完全恐惧。下意识间,他的双腿居然在颤抖,看穿了人世间腥风血雨的陈,也有像今天害怕的时刻。但是换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恐怕都会颤抖到双膝下跪,无法控制身体吧。
虽然能明确感受到不远处的对方,还是人的形态,但是其内在,其灵魂,早已在莫名的思绪情结驱动下,升华为不可名状的——神。
凡人之躯,支撑神格,此时此刻,莫尼特,暂为神灵。
当他的眼神,带着红光的残影,扫到陈的一瞬间——在陈刚刚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腾空并且跳到了他的正上方,双手握着巨大的残破刀刃,即将向陈的颈间侧向砍去。而作为以速度为豪的陈,也在最后一刻,用仅有的袖剑,艰难的招架了下来,但是再多坚持一秒,其下场就是死亡,因此陈只能通过自己刀刃,在对方的刀刃上进行滑行,最后巧妙的四两拨千斤,将莫尼特的刀刃引导到一侧,自己则从一侧向后跳,将自己的身体脱离开刀刃的挥击范围,而巨刃则被紧紧的插到地面上,瞬间被破坏掉,激起巨大的尘阵。
迅捷接近满项数值的陈,不仅体现在身体动作的移动迅捷,更多的还有反应速度,以及对战势的掌控及应对速度。因此对于这种对手,如果不能一举歼灭,其多种骚扰手段以及周旋手段,往往会使对手产生难以纠缠的厌烦感,进而失去耐心,最后无意间暴露弱点,被对方一举爆发拿下。
但莫尼特不是这样的人。
他在空中,仿佛所触及的地方都是可以依凭的地面,脚踏在虚空中,双手轻轻一挥,巨刃便如同轻翼般被使唤,插在地板上的巨刃一边切割着地板,一边如同潜伏在海面下,露出鱼鳍的大白鲨般,以一股不可阻挡之势,朝着刚刚找好落脚点的陈冲锋过去。
“跟刚才完全是两幅样子啊喂!”陈在心里咂舌着,“而且,为什么我的术式对他不管用了。”一边这样想着,陈把在空中就转换好的新武器,黑色防护手套,其外表似乎是某个动作游戏,其男主角被砍去手臂之后的代替品。凭借着其高超的防护性,勉勉强强抗了下来,然而仅仅过了一秒有半——
护手表面裂开缝隙。
“开什么玩笑......”陈故技重施,再一次从刀刃下逃离,并且再次拉开更远的距离,剧烈的喘着粗气,而然连续进行巨大幅度的斩击后的莫尼特,站在已经破碎不堪的地板上,好像只是在进行普通的呼吸,平静的看着狼狈不堪的陈——
完全是,一转攻势呐。
“真是危险呐,”莫尼特的红玉之瞳,深不可测,“如果再大意一点,真的会因为初见的陌生感而失败吧。”
“从一开始就感到奇怪,明明速度差距不是很大我们彼此,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莫尼特单手旋转着巨刃几周,随后再次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再三确认既不是自己的能力太低,也不是你的能力过高,那么就只能表示,存在某种东西,干扰了我的数值——”
“一般,在明白这层手段之前,可能你就会用你的华丽连击将对方的脑子给戳烂了吧?但不幸的是,我到最后还留有一口气。”说话间,莫尼特的背部,肩胛骨的末端,闪烁起黑色的魔力,而在其对称中心部位,则是莫尼特的“核”。
“在我向你投掷最后一块石块后,我便明白了,其实本不是我的数值**扰了,而只是因为我的感官:触觉,味觉,视觉,甚至是反应速度......那块石块的飞行速度,和正常的飞行速度稍微慢了三毫秒。”
“而这三毫秒,已经足够拉开如同深渊般的差距了,就好像我们两个都以迅捷为自傲的‘棋子’。”
“现在想想,如果早知道你的身份是刺客之类的角色,便会好奇为什么你会光明正大的打过来要跟我对剑,现在想想,只是为了将你剑上的那股火焰借着我的‘利维坦’,顺势覆盖到我的身上对吧。”
“原来只以为你那股火焰是民俗传说中传承的鬼火或者是东部本土化佛教的青莲幽火,或者只是单纯的科学性质上的瓦斯之火,但现在想想——是极东部岛国上,纯度极高的沉寂之炎,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降低对方的一切知觉。”
“你还真是博学的吓人呐,真该说,不愧是学部的明星人物,无所不知运动学习全能的班长大人呐,”陈苦笑了一声,勉强应付着,现在的他完全处于绝对的下风,“居然可以通过排除法来判断我的一部分力量。”
“毕竟,在过去那个世界,我可是生活在中部地区的人,在那个最动乱的地区上听闻八方旅人诉说传说信仰,并且记录在我的计算机系统上,不知不觉回过神来救了解这么多信仰传说,以及人文风俗了。”
“说到底,我们的力量,就来自我们自身的信仰,或者说,思念中。因此了解的越多,对于不战斗便会死的中部地区上的人,是绝对的优势。”
“那你或许会跟我家的巫女大人聊得很来吧,班长莫尼特。”陈此时的武器化为了足足有两米长的野太刀,这种到处存在的武器,如果不再多展现出特点,恐怕一时猜测不出来吧。
“正有此意。”莫尼特背部的黑色光点,终于汇聚成型,最后一鼓作气,如同石油般喷涌而出,落下,最后悄然定型——不详的黑色巨大翅膀。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开展了难以想象的高超速战,虽说根本无法看清,但是从破坏的程度来看,那是相当的惨烈,因为仅仅过了一秒,整栋大楼便如同被侵蚀一空的大坝垮塌,刀刃所行之处,便是崩坏与粉碎。可以装饰这一带废墟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的血液了。看似五五开的局面,但实际上,差距正在慢慢拉大。
“毫无破绽,无论从哪个方向进行‘影袭’,都没有丝毫的破绽,就好像,是真正羽化后的神明,或者魔王般。”陈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自己的血液以及对方的血液,伤口正在因为动作而不断被撕扯开,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次战斗下去了,如果在被那大的夸张的刀刃擦到一点,自己的身体就四分五裂吧,在没有路路的‘战斗演算’辅助下,与这样的“游击战士”进行战斗,身为刺客的胜算实在不算太高,“与其说是神明,还是说是把天使神格献给魔王后的堕天使更好理解吧。”
“到此为止了。”莫尼特游刃有余的进行着进攻,到目前为止,他好像对自己的伤口根本没有在意,仿佛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死亡。他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陈刚刚布下的烟幕阵,并且,如同终于将大鱼钓到手的渔夫一般,抓住了陈的小腿,随后——
如同投掷铅球般,把陈连续扔穿了十四栋大楼的墙壁,一整条商业街瞬间垮塌。
莫尼特站在废墟之上,望着绵延的残垣断壁,沉默不语,一阵风吹过,他的黑发以及黑瞳,再度回到他的身上。那股刚才战斗中身上所携带着的绝对压迫感,以及冰冷感,也随着这一阵风吹到了不止何处。
“用这个世界的特权让他跑了吗?无所谓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还会再见的,在那座山的神社中。”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要用上你的全力呐,陈。”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得温和起来,那个阳光般开朗的少年,又回来了,他一只手遮住自己的额头以挡住腥红月的刺眼光芒,不知不觉间,嘴角间甚至有些上扬,随后笑了。
“哦呀,看起来有客人拜访了呢。”安静的楼道中,传来了规律的“卡塔”沉重脚步声,从声音的沉重感判断,“来者不善呢。”
但是他,斯顿恩没有再进行多余的思考,站在二楼楼道一侧的他,在摇曳的灯光下看到距离自己只有两米的拐角处突然出现影子的一刻——整块区域便完成了华丽的爆炸。
洛夫特,在被改造并装备上‘对棋子特攻外骨骼’后的洛夫特,仅仅使用了自己手上步枪的魔法水晶弹,对着楼道来了一发。望着硝烟中足足有两米高的身影,不禁让人想起来,之前仅仅见到过一面的,洛夫特的原来的样子,只是一名体格硕健的中年男子,然而在这幅机械骨骼之下,不知道其身体是否早已经被改造为一组肉块。
“无聊的机械玩意儿,”斯顿恩同样毫发无伤的站在硝烟的另一边,甩着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嫌弃的眼神,不仅是对眼前产物的厌恶,那只是一道象征,更是对这片大陆的所作所为,每一处空气,每一道人烟的,厌恶,“就凭你们的废铁,休想伤我一毫——”
此时此刻,才是身为“幻术师”职介的斯顿恩,的原本实力,才刚刚显现出来。
洛夫特对斯顿恩的所感所想,没有一丝反应,因为他的目标只有,歼灭对方这一个而已。在侦测到斯顿恩存活的消息之后,头部前方的中心红色球状侦测器便高亮起来,他继续开展活动,直勾勾向斯顿恩冲过去,并且举起来自己的大口径步枪,再次扫射起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击碎了楼道的所有窗户。
斯顿恩用手触及着墙壁,随后,整道墙壁便如同有生命般,跳动起来,发出脉搏般的震动,随后,触手破墙而出。虽说看起来柔软至极,但其气势却如同比肩钢铁,直冲洛夫特的钢铁之躯。
钢铁的大手撕碎了触手,触手的尖端,亦贯穿了腹部,并且将其甩进了大楼的更深处,而斯顿恩也从制造出的缺口中跳了进去:“在我把整块大陆吞噬之前,先拿你作为开胃菜吧。”
“无论是躲在角落里观赏着胆小鬼们,还是愚痴呆知的群人。”
“准备好觉悟了吗?”斯顿恩的右手开始数倍膨胀,随后手臂上再度长出来数条新生的手臂,他们如同刚才的触手一般,对洛夫特施以暴雨般的攻势。然而对方并不是一块废铁,洛夫特在战斗数据,以及本体意识的丰富战斗经验的支撑下,巧妙的躲避着各种攻击,并且能够在期间穿插射击。每一发都如同小型榴弹炮般的魔法水晶弹倾泻在斯顿恩身上,随后他的身体被炸成数个肉块,散落在偌大的实验室中。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把我的身体炸成粉剂,就可以把我杀死了?”声音从各个肉块中发起,交叉汇集,仿佛每一块都是拥有生命的生物。下一秒,肉块开始膨胀,表面开始浮现出皮肤一样的组织,软踏踏的肉块最后开始成型,出来的先是手,随后是胸膛,肚子,腿,最后是脖子,头颅,葱绿色短发——
二十多个斯顿恩,赤身**的站在实验室中,吃吃的笑着。
“好了,机神教的废铁块,接下来,你要怎么样,跟彼世不生不死的**教最忠的大主教战斗呢。”
“听好了,洛夫特,三流的雇佣兵,是去找工作的。”
“而二流的雇佣兵,是挑选工作的。”
......
“那一流的雇佣兵呢,老师?”
“一流的雇佣兵,是自己创造工作的。”
“你要作为一个一流的雇佣兵,要去创造机会,这不仅要烙印在你的灵魂上,即便你的身体只剩下了躯干,这股冲动仍旧要在你的身上。”
“遵纪教诲,老师。”
红色的探测器,再次高亮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