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亦真亦假即为史

作者:绯则绯 更新时间:2020/10/6 20:29:00 字数:4614

“明明已经从弗里曼那里了解到过香巴拉大陆上的历史,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逼迫斯顿恩再次讲述一遍几乎相同的内容呢?”这种问题,棕比也常识性的提问过自己,但是自己的身体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渴求,想要知道,想要更加全面的知道,站在一个最高点去看待一段历史和真相,带来的冲击和一位平民之间,是绝对不同的。

况且,更加不同的,是只有斯顿恩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才了解所谓的“**教”,棕比最想了解的**教,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问题绝对涉及了关于香巴拉大陆上另一个的核心问题,和“游戏”无关的另一个问题。

眼下答案已经在心里了,接下来只要把斯顿恩说过的话,挑选出正确的信息,并且将他们组合起来,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真相背后的真相了。棕比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血液正在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而断掉的右手早已经被被席卷进那场“失控”中,自己能够从中逃出来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好了,接下来,该回去LIVE了。就算自己再是个失去记忆的无名无知者,也能感觉到那里巨大的魔力,异变还在继续,自己暂时还不能休息。

“咳......咳咳......”棕比靠在街边的墙上,用力咳出胸中的血块,最开始和艾腾音的交手所中的魔法弹,均含有“抑制治疗效果”的词缀,这种术式对于恢复能力越强的人,抑制效果越大。再加上刚刚“那个”......

“怕是要叫出租车接我了,大概。”一个人的时候,棕比对自己说的话总是异常的多,他以嘲讽的口吻戏谑着自己,摸着手边早已经在战斗中被打成了粉碎的手机。贫苦的高中生又要拿出自己的积蓄买手机了。

但是好歹手枪没有坏掉,在巨大的爆破中居然还在怀里安然无恙,可真对得起制造商的牌子。棕比自嘲似的对自己笑了笑,牙齿上沾满了内部涌出的血液。

他抬起头,望了望远处高楼上的LED屏幕上的时间显示:阿卡迪亚历十二月十日,凌晨三点半。已经,到这个点了吗?

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要赶不上了。棕比捏紧了左手中握着的枪。左眼被血液所侵染因此失去了视野,同时右眼也因为巨大的震荡导致了视野的一些模糊,隐隐约约之中,他似乎看到了远处有一辆停止的车。

他没来及看清车旁边站着的人,也没有判断对方站在这里的巧合性和意外性,只是在刚刚开始感到惊讶的开始——自己就因为极度的疲劳和痛觉,而失去了知觉。

斯顿恩一直以为,越是年老的人,就越是沉稳和冷静,在面对重大的抉择面前,相对年老的人总是会考虑长远,做出更加成熟周全的决定。可斯顿恩发现,一旦经历的事情超过了一定限度,自己的抉择和前进的方向便会发生扭曲和变形。如果说年轻者的缺点是太过武断和轻率,而过去年老者,他的缺点则是在面对生死时总会想起曾经的错误,因为变得优柔寡断起来,甚至会变得盲目轻信和随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无疑是致命而可笑的。

斯顿恩大概明白对方的职介意图,毕竟在谈话的最后,他自己也说了,罪行还是罪行,他不指望抵赖,也不希望被隐瞒,但至少,应该停止这种玩闹般不间断的无情杀戮,毕竟时间太短,而要做的事情又太多。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斯顿恩手里握着一块小型U盘,那是棕比递给他的,里面装有当时玉墀的录音,coppelia的人偶型号,以及coppelia收购葛拉尼的信息,那是棕比拜托玉墀搞到的情报等等等等。

棕比之前使用兼容性插头,在自己的手机上向他做出了演示......

Coppelia?什么是coppelia,为什么不是葛拉尼,为什么自己在执著葛拉尼,是谁让自己执著葛拉尼,执著潘·葛拉尼的?

困惑,空白,但是来不及思考这个,眼前的事实资料已经向自己的大脑袭来......

那是足以颠覆一直以来斯顿恩记忆的资料,也是将他从迷梦般沉睡中清醒过来的最后一份药剂。斯顿恩此时此刻才终于怀疑起来,他一直以来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偏差,自己和弗里曼中的仇恨,是不是早已经在某些细节上出现了质变,而这些质变,则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可是斯顿恩从来没有后悔过去仇恨阿卡迪亚人,没有后悔过仇恨造成自己文明覆灭式危机的凶手,但是眼下的他却恍然清醒过来,自己似乎一直在做那种“小孩子般的冲动行为”,用这无辜生命来发泄自己的仇恨,似乎在尝试对凶手进行威慑和耀武扬威,可到最后,却无异于猴戏。

简直是,太傻了,自己。斯顿恩后悔的是自己耀武扬威般的杀人行为,而不是杀人本身。

没有花时间去仔细确定凶手,反复确认是否潘·葛拉尼就是真正的凶手,就一味的开始进行自己的无差别复仇行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更为可笑的是,为什么一开始自己就会认为,真正的凶手是“游戏”中的某一位“棋子”呢?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植入到自己的想法之中呢?当时棕比的最后一句话,让斯顿恩直接醒悟过来——

一直擅长是用幻术迷惑他人,控制他人的斯顿恩,陡然对这种自己也**控的事实,感到不经意间的毛骨悚然。这种令人反感的事实,越发让自己不快。然而到最后,斯顿恩也没有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自己中了计谋。

是鸿兴告诉自己的吗?不,当初是自己向鸿兴寻求他人信息的,问询的是自己,一开始相信“凶手”就藏在十余位“棋子”之中的人就是自己——头皮越加发麻起来,棕比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不断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众多复杂的情绪在斯顿恩的头脑中膨胀,搅和,对自己的自责和对真正凶手,一整个组织的仇恨,以及对香巴拉大陆上苟延残喘上的民众的怜悯,已经逝去了的生命的遗憾......高丽雅......终于——

斯顿恩的魔法术式失控了,过于年老的他再一次被自己的情绪所掌控,冲动占据了整个头脑,肉体开始膨胀,如同漩涡般吞噬着周围的所有物体,包括棕比的手机,和他没来及躲开的右臂——

等到一切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有那块U盘,以及因为长时间吞噬肉体导致魔力长时间处于高度饱和状态因此容易失控,昏睡过去的斯顿恩。

稍等一下,还在肉体昏迷,头脑清醒过程中的斯顿恩,似乎又再次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在刚才和棕比的对话中,自己没有想起来这个人呢?为什么偏偏没有提到这个人呢?这个如此关键的人,如迷一般的人。明明见过真人,与那个人说过话,并且认真交过手,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想起来,甚至是现在!也不能想起来对方的面孔,对方的样貌,对方的名字,甚至是对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人,脑海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但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毛骨悚然,斯顿恩事到如今才明白,什么叫被玩弄于鼓掌,被当做棋子的恶心和恐怖。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仇恨,被另一些人当做玩具,用来实现自己的贪欲的工具。

控制他人的幻术师,居然从一开始,也是其他人的棋子。棕比最后的一句话,还久久回响在他的耳边。

尚不能动的斯顿恩仍旧仇恨着阿卡迪亚人,仇恨着这片大陆上每一个处于幸福的人,因为他们幸福,侵略者的笑容在他的眼里是不可忍受的。但是比起这个,拿自己当棋子的某些人,让自己更加不可忍受。

一直以来,我都在做什么呢?斯顿恩自嘲的口气对自己的内心说道。老糊涂了啊。

而在一旁守护这他的,则是躲在角落里一整晚的弗里曼,该他出场了——弗里曼预见到了斯顿恩会落得如此下场,因为作为他的管家,老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因此棕比的死,似乎在弗里曼的眼里,是板上钉钉的事。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发现在现场的棕比的尸骨,大概的确被吞噬干净了吧。

弗里曼相信棕比,虽然那个少年亲手烧掉了老爷的庄园,也把自己捆绑起来,如同无恶不作的歹人一般,如同曾经侵略过自己大陆的罪人一般。但是弗里曼不认可自己的直觉,他总感觉少年的眼睛在渴求什么。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放任着棕比被活活被斯顿恩吞噬,成为了真正的理想的殉道者。

弗里曼有着作为老人的直觉,他直觉认为不能再让棕比调查下去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远没有斯顿恩,或者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事情背后所牵扯到的真相,是不允许被过于探知的本质,一旦陷进去,疯掉也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也许棕比不会在今天死掉,也许也真的死掉了,但是对于弗里曼来说,棕比一开始就踏上了死道,他所要做的事情,是要与世界为敌的呐喊者。

这个烂掉,充满了腐朽的臭味,互相不被理解,互相伤害,互相孤独又独立,充满了无情的网络暴力,迫害的世界,还是早点一把火烧掉,脱离苦海吧。

有时候,他也想让老爷早日脱离苦海。但是他不行,他背负了太多,就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他必须活着,为了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现在,还不能休息,老爷。”弗里曼抱起来使用了**系术式,在培养胞中修养了许久,在吞食了数十人,而返老还童的斯顿恩·马斯坦。

棕比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想要翻个身,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甚至只要有耳朵摇动一下那种程度,全身上下就会有过分的痛觉,棕比也是平常人,对于身体的负荷,自己一直在忍耐中,从前一天晚上的追击开始,到使用浑身解数和弗里曼对弈,推理,思考,用自己前十几年都没用的力气战斗,受伤,感受着痛觉,甚至肢体被撕裂,随后又再次进行调停,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战斗的天平倾泻,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最后又是最为紧张的对弈,只为了自己脑子中还记得的信息,最后又用一条胳膊的代价,从斯顿恩的失控中逃了出来,体力透支昏在路边上......他脸上的冷漠不代表真的不在乎,正因为他的近乎冷淡,才更加显现出这个人对这个美丽又残酷的世界放逐的恨和深沉的爱。

棕比略微皱了皱眉,在此期间眼睛的视野,耳朵的听觉,身体的触觉也逐渐清晰。嗯?这种触觉,并不是冷冰冰的水泥地面,而是......皮革?

定睛一看,自己似乎正在车的后座上躺着,全身的血渍已然凝固,包括已经断掉的右臂,伤口至少都已经停止流血了,看起来“流血和负伤状态”的速度勉强和“恢复状态”维持了最基本的均衡。

在车上?谁?什么目的?自己要去哪里?一瞬间,棕比再一次被强迫拖入到清醒的状态中,此时此刻,糊涂是福啊。他强忍着全身的痛苦,以及随时会因为痛觉而休克的身体,支棱了起来,想要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到底是谁?

“哦吼,别太勉强自己,现在的你还是不要动为好。”熟悉的声音从见面传了过来。

玉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等待着红绿灯的闪烁变换。他回过头,看着浑身是伤,似乎活着本身就是个奇迹的棕比,做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本来应该去看LIVE的,但是中途发现你不见了,紧接着我这的项目说出了点问题,让我赶紧过去,我就只好放弃了继续观看LIVE的机会,开车去了科研大楼一趟。”

“没想到搞了一夜,就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从远处摇摇晃晃走过来,一身伤口和血渍,最后倒在了路边的你,就只好把你捡起来了,嘻。”玉墀缓慢的踩下油门,为了不让躺在车上的棕比感受到摇晃。玉墀在这种细节上的温柔总是无可置疑的。

言毕,玉墀略微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沉默了,只是干干的张开嘴巴。

“抱歉,”棕比挣扎着坐了起来,头搭在护颈枕上,张开嘴喘着气,又再一次从紧张的轻松转为了放松的迷糊,“但是不行......”他知道玉墀想要问什么,所以提前做出了回答,棕比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玉墀的温柔。

“我知道的,”玉墀握紧了方向盘,脸部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就算是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我理解......”

“只是突然觉得,棕比会潜入到我所不知道的世界中,做着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了我不了解的事物,流着自己的血液......”

“感觉,你突然,距离我很遥远。”

“没有的事,”棕比歪了歪头,似乎是因为车的转弯,“我今天的作业还得靠你呢。”

玉墀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挂上了笑容:“不愧是你。”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棕比问道。

“听你这么问,说明你想要去不一样的地方,说吧,哪里?”

“回LIVE现场。”

“可能到那里的时候,天就快亮了。”玉墀挪动了一下屁股,看起来干劲满满。

“来得及。”

“好咧,老司机就要开车了,还有人要上车吗?”

棕比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间,稍微的随便思考了一下——

“我记得,玉墀的科研项目,是抑制血液凝固方面的吧?”

棕比想到了很远的一些事里的某一个奇怪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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