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龙,后日谈

作者:绯则绯 更新时间:2020/10/6 20:31:12 字数:4648

子歌眼前一黑,随后——整个世界开始感到一丝颤抖。

从子歌体内迸发出的金色耀眼的光芒,一瞬间威慑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木子歌失去了仲离,失去了所爱之人,失去了世界,最终失去了自我形态。肉体和灵魂完成了又一次的高度统一,由魔力,或者说灵魂,主导其肉体的构造,于是肉体便如同流水一般延展,扩张。没有人能够想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眼前所发生的变化根本超出了脑中所能理解的范围,他们只感受到了一股穿越了时空的力量和思念,在这片游戏世界中肆意奔腾,倾泻着自己的魔力。

倏拔巨爪,显露獠牙,吞吐天地灵气,呼吸阴阳调和;金鳞耀耀,星河灿烂尚不可比拟;角骨凛凛,山川溪流尤七分式微;幻兽见首不见尾,隐隐云丛间,开眼即白昼,闭目则黑昏;雷声赫赫,为其愤声;雨势滔滔,震怒之和。旧神传天语,附耳皆听之,此灵非现世,人世不可为,而来荒古纪,万神不可名,唯二之霸主,其一为“东龙”。

龙曾在此,今,龙再临。

“仲离,再等一下,吾马上去救汝......”所有的心意,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悲伤,愤怒,深沉的爱意,全部在龙的体内奔流倒转不见头,最后就连木子歌本身对“自我”的意识,也尽数消失,只剩下一副由纯粹的灵魂所操控的幻兽躯体,凌驾于万物之上。

“未曾见到过的景象,不可视之物,不可理解之景......”莫尼特跪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上方龙的其中一个鳞爪,就算站的再高,哪怕走的再远,也无法看清楚龙的全貌,他能够感受到,只要“牠”想,牠随时可以撕裂掉在场的所有人的灵魂。

莫尼特望向不远处,在屏障里沉睡的汉斯,似乎看起来受到光芒照射的汉斯,身上的“魂溢”现象似乎有所好转,木子歌在尝试拯救汉斯吗?莫尼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硕大的怪物,除了情感,思念,祈祷的来源之外,已经没有丝毫木子歌的气息了,换句话说,木子歌早已经被自己的术式所吞噬了。那么也就是说,是这个怪物在急速吸收这个世界的魔力吗?

没错,莫尼特认可了这个答案,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魔力正在如同接上抽水泵一般被未知的力量抽走,身体在枯竭,图灵system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使用,甚至能否在牠的被动吸收中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答案是否定的,莫尼特必须活下去,他还有必须做的事情,他还有许多需要制造的回忆——

“啊啊啊啊啊——!!!”莫尼特痛苦的抽搐着,用尽自己的意志力,避免魔力被吸收:“这个怪物到底要做什么啊——!!!”

然后牠动手了。光芒一瞬间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原本如同雕塑一般的金鳞五趾巨爪,陡然间抬高,本就与星宿同高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太宇之气在牠的移动下被翻搅了个混乱至极,原本高挂的绯月,被抬升的巨爪微微一碰,顷刻间化为尘埃,四散于苍穹之上。不可阻拦,没有事物可以阻止龙的移动,没有事务可以阻拦龙的想法,龙意不可违,违之则逆天。

随后龙爪降下,凭空粉碎空间——轻易的,甚至可以说是随意的,撕裂开可能马雷亚需要集中所有的力量才能击碎的空间。化身为龙的木子歌,得益于其六项基本属性中的最后一项属性,“潜能”,所谓潜能,就是在特点条件下所可以触发的,超过原本能力值范围的能力,潜能的数值越高,则其“超频”的可能性,超频限度,条件的触发性就越高。木子歌作为“东之黄龙皇”的继承人,她潜能的具现化表现,就是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传说中,旧神所称呼的“自生代”时期,万物皆灵,万物皆兽的霸主——龙。

一爪,皆一爪,只是普通的挥舞着自己的巨爪,只是这样想着,空间便接二连三的崩塌,崩坏,分崩离析。所有人今晚的呐喊和意志,在龙的面前都看起来是那么的软弱和无力,甚至是可笑的,他们无法反抗龙的力量,无法反抗这个颇为嘲讽的结局——努力了一晚上的结果,最后竟然被这种不可阻挡的怪物给随意搅局。就好像所有小孩子都在遵守规则,朝着自己活着光明或者邪恶的目标进发,尽情的在玩他们的桌游,可就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却突然闯进来不讲规则的大人,为了自己嘴中的理由,蛮横不讲理的将桌游的桌子打翻在地,棋子洒落一片,但是孩子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构建起来的梦想家园被破坏殆尽。因为他们一来无法理解大人的举动的理由,二来,就算理解,也没有力气反抗。

龙,就是这样的存在,然而就是这样的龙,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条。

讥笑吧,哀叹吧,无力挣扎吧,然后,一切就都悄然结束了。

天亮了。

人类睁开自己的双眼,疲惫的身体暗示着昨晚的狂欢。

“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台上,路路的脸上透着极度的疲劳,但是嘴角却依旧在上扬,“本次LIVE,不,这场属于我们的狂欢节,现在就要结束了!!!”

“让我们在下一个修罗场,或者天堂上相见吧!!”陈佩戴着贝斯,拨动了最后一根音弦,随后双手高举贝斯,宣告一切的结束,同时场上爆发出惊人的烟火,再一次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所有观众,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全部都站了起来,欢呼着,呐喊着,惊声尖叫着。

“呼,真没想到,这场LIVE居然开了一晚上,真是有够带劲的。”毫不知情的群众带着虚假的幻想,熙熙攘攘踏过血流成河的道路,或许谁还会踩到陌生人的脑袋,但是无所谓,只要他们还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就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感知,他们还是处在“极乐圣地·绯月下万游。(Ο

κόσμος των παιχνιδιών)”的术式控制下,尽管术式已经完全被木子歌摧毁殆尽,但是根植在群众灵魂深处的却还没有被触及到,毕竟木子歌只是暴力式的撕裂了空间,让所有的棋子从里面脱离了出来而已。

然而眼下,现场并没有任何棋子,路路和陈,也只是一开始就在这个世界上的“留影”而已。

没有棋子死掉,但却没有棋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怪异。

一阵南风吹过,偌大的会场,只剩下了一个人坐在那里,他在等待着什么。

七点十二分,一缕光芒从远方射出,那是太阳的恩威,也是新的黎明。阳光穿过云层,将光与热播撒在舞台的最中央,金色的光点在闪烁,颜色在变得浓稠,与这个世界万般不协调,但短短的几秒后,随着形态的固定,一切变得和谐起来,当所有颜色都恢复时,他们也一并瘫倒在这个舞台上。

“简直,就像,演了一晚上的舞台剧,那般狂乱。”

陈和路路;潘和马雷亚;木子歌和仲离,还有三个仍然没有定型。然而就在那三个还没有完全从那个游戏世界降临到这个世界时,几条黑色的绷带样的条带从阴影处钻出来,环绕其外,最后三个陡然消失,从这个最后的领奖台般的舞台上消失。

“心急的想要回收自己这一方的势力吗?看起来只能问剩余的人了。”

昏死过去的六个人,似乎都累的不想睁开眼睛,然而剧烈的阳光,却逼得他们不得不睁开眼睛。

“什么嘛,已经是早上了吗?”

潘是唯一一个睁开眼睛的人,她坐了起来,在这个偌大的舞台上,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围,她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人都回到了这个世界,更是头痛欲裂,想不通最后到底在远处发生了什么。

“玩的还开心吗?”棕比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的最中央,同样伤痕累累,他双手肘搭在膝盖上,弓着腰,搁在双手交叉的拳头上,仰头问道。由于场馆设计的原因,坐在第一排的棕比,刚刚好没有被阳光被照射到。

“说来话长,”潘盘坐在并不算高的舞台边缘,刚刚好被最边缘的阳光所沐浴着,低着头,双手小臂搭在膝盖下面,微笑着回应道,“但是说起玩游戏,那是真的很开心了。”

阳光刚刚好分离出两个人的世界。

“暂时不想再打架了。”潘歪了歪头,虎牙露了出来。

“还要战斗吗?”刚刚被马雷亚治愈好的木子歌站在舞台上,背后是双手抱胸一言不发的仲离。

“随时奉陪!”陈和路路相偎在一起,陈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勾引着对方的战斗欲望。他们声音洪亮,表情夸张,似乎不像是在真的挑衅对方,反倒是像——在演话剧,“破坏掉舞台的诸君,就让我们在这里再次吹响战争的号角吧!”

“给你们治疗好伤口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赖着不走的,”潘叉起腰,没声好气,用着一贯慵懒的语气说着,“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没错,经历过万千腥风血雨的棋子们,其实早已经失去了“见面就杀”这种原始人般的性情,对于他们来说,哪怕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之一,可是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没有合适的场地和条件,他们也只是把对方当做平日里的同学而已。

像绅士一样对决吗?或许真的打起来的话,并不会讲究什么礼仪道德,就好像陈的想法一般,每个人对待战斗的底线都不一致。可是如果是非战斗的话,大家宁愿多享受一下虚假的和平,哪怕终有一日需要剑戟相见。

这就是经历过岁月的棋子们,把他们想象的太简单就大错特错了。

“那汝赖在这里做什么吗?”木子歌扭头问潘,从语句里,似乎对方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里。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了,”潘指了指一边散乱的尸块,歪了歪头,“总之别在这里添乱了。”

“就是因为这些被人杀害的尸体,导致整个世界的强度遭到了削弱,路路出现了魔力不足的原因吗?”陈走下舞台,翻看着已经成块的血迹,喃喃着,“虽然可能哪怕是原来的强度,也顶不上龙化的一击吧。”

“但是吾对吾当时的情况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子歌回首看着仲离,连声打了好几个哈欠,“事情的经过也是听仲离说的。”

“你现在使用不了魔法术式就是最好的证据,”仲离摸着木子歌的头,颇有担心的说着,“短时间内我们也不能有所行动了。”

“除开那些不说,我感觉在座的各位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好?”马雷亚一边构造术式,一边说着,“就以普通人的标准,各位已经跟死掉没什么区别了。”

“托您的福,这不还有一口气吊着呢吗?”路路看起来真的不太喜欢这个阴森森的术式师,可能是当时的扭打在一起的情形还难以忘怀。

“话说回来,除了误入到里面的汉斯以外,唯一确定身份的就是莫尼特吧?”棕比一边用手机记录着信息情报,一边喃喃着,对了,他用的手机是潘的,自己早就在晚上就坏掉了,“还有一个未知的女性,特质是将伤口转换为信仰,再转换为魔力吗......”

“话说你们如果不走的话,就帮我搬运一下尸体好吗?”潘冲着划水的其余人嚷嚷着,“现在还有好几位棋子的情报没有掌握到。”

从尸体上,应该可以发现什么信息,作为谨慎的军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信息的。

“我们要回去了,”陈抱着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的路路,算是没有了打闹的氛围,“正如你们所见,我们的身份已经被彼此暴露,接下来的行动,是敌是友我觉得有必要先考量一下。”

“诶,我觉得也是,”仲离也抱起来说迷糊话的木子歌,看起来也不打算待在这里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

“棕比,有时间的话,我再找您了解一下场外的信息吧。”仲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舞台彼方。

霎时,偌大的会场下,又再次剩下了安静的仨人。

“所以,”站在距离棕比很远的地方的潘突然开口,“当天晚上你也来这里了对吧?”

“嗯。”棕比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进入那个世界?”

“说来话长......”有关连环杀人案的事情,在某些方面上,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

“喂,棕比,”潘的眼神在一瞬间停滞了,她用着近乎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对方,好在棕比的听觉在有些时候还是很灵敏的,“过来。”

“怎么了?”棕比抬起头扭过去,他很明白这句严肃带着警戒的话语里带着怎样的信息,三步并做两步,很快他便走到了潘所在的位置。

全身一颤,在棕比的脑海里,一直在深处的泥沼,再一次沸腾了起来,要陷进去了,如果接着直视的话,又在再一次陷进去了——

“喂,喂!”

全身颤抖,意识还没有被拉走,几乎从来没有出过汗的棕比,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是的,他太熟悉了,这个手法,这个现状:头颅放在肚子里,四肢则在颈部的位置,原本四肢的位置,则插满了花朵,花应该是白色的,而之所以是红色的,那是因为,用舌头,死者的舌头,扔在一边的舌头,像笔刷一样,一朵一朵的染上去的。

“是那个人。”棕比想要咬碎什么一样,“他一直都在。”

“他还会来的。”并没有告一段落。

“对方看着我们做的一切,然后发出了挑衅,”潘抿了一下嘴唇,“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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