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冰雪节狂欢(二十三)

作者:绯则绯 更新时间:2020/10/7 15:47:12 字数:4682

“真的很难相信,菲斯居然对班里的动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将半身靠在窗户边沿,占住后排唯二的两个‘风光宝地’。他举着还冒着热气的水杯,冬日的凌风从窗外掠过,升腾的蒸汽被捏碎吹散。从外表来看,他的水杯应该是跟路路是情侣款,他瞟了一眼更早就占住另一个位置的少年,调侃道,“看起来她也被麻烦事缠身了。”

“就经验来看,在那个鬼畜班主任的三观里,还有什么能比班里学生的学习状态更重要的?”棕比同样靠在窗户边,享受着还没有上早晨第一节课的安逸。

除非例外,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迟到的,甚至是踩着点过来也不会。从棕比的口气来看,他其实并不是本意想回答陈的话,只是瞄了老久才反应来过对方是对自己说的:“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普通老师,说不定明天她也会出现在游行人群里?”

“我说啊,棕比,”陈将身子靠了过来,压低了嗓音,果然对方突然走过来找棕比搭话,除了讨论“某些只有绅士才可以理解的话题”,只可能是关于“游戏”的情报,“想不想听一些有趣的事情。”

棕比停下来阅读手机里的论坛文章的思绪,他又斜过去眼神瞄了一眼对方。然而这个烟灰发色,透过弯曲成柳芽的心灵之窗里窥见深蓝色瞳色的少年,留给他的是毫无破绽的深意笑容,意味着仅凭外表是推理不出来任何信息的。

不同于大大咧咧,什么话都直说的潘和艾腾音;或者因为活的足够长,年龄足够老成,以至于经常会在面部细节露出破绽的斯顿恩都不同;陈这种人的笑容,往往意味着危险,无法解读的危险。

“没兴趣。”显然棕比是不吃这种套路的,本就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他,才不会因为这种好奇心而有所动摇。他把眼神收了回去,接着注视着刚刚息屏的手机——十二月二十四日。

“跟你看的——《网络言论或许被其他人操纵着?十天网络风向分析》的关系甚大哦。”陈显然是看到了棕比在看的文章——虽然为了调节网络舆论平衡,这种文章或许会被放出来,但是显而易见,棕比是在EOS论坛上看到的。

“可我只把这当消遣。”铁面无情。

“况且,”棕比用左手划了几下手机屏幕,一边划拉一边说,“你不先把代价说出来,我也很难直接答应。”尽管只见过一次,但是在那个会场上,棕比的确见到了一身是血的陈和路路,也毫不怀疑对方也是生杀无情,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和性命的“棋子”。不管怎么说,除开本身棕比的性格不说,和这种潜在的敌人相处,保持基本的警惕还是要有的。当然,和“游戏”无关的日常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平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的眯眯眼微微张开,是杀手特有的冷光,“一旦牵扯到‘游戏’,你就特别的谨慎呢。”

“那就让我先说完吧,说完你再做出评价。”棕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更没有说一个字。但是这种沉默,已然是一种默许。

“昨天路路被鸿兴盯上了。”陈开口说出重点。

“他在询问路路关于我们上次光明正大入侵到校园内部网络系统的事情。当然,路路以保障我们两个人的人身安全为交易,把事实说了出来。”

“其实啊,早在遗忘之海的那一天,我们就是在那一天,偶然在这栋楼里,偶遇到了那个‘具备一切权限的网络硬件设备’,虽然当时条件有限,仅仅拷贝下来学校的摄像头录像。”

说到这里,陈故意顿了顿,他转过眼神盯着棕比,果不其然,这个少年的眼神里,透露着他在用他仅有的贫瘠情报,运用并不算聪明的大脑,进行飞速的网络填补——他被吸引住了。

“这个情报似乎对鸿兴很重要,因为你也看到了,最近网络和现实上的不太平,显然是有人在搞事。而那个搞事的工具,我们两个人曾经遇到过一次。”

“鸿兴显然是想从这里为突破口,缩小搜查范围,显然犯人生活在我们周围,或者再大胆点,搞不好哪个没有暴露身份的棋子,就是犯人呢。过不了多久,我们的信息都会被排查一遍吧?如果到时候走在大街上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你,那或许并不是错觉哦。”

“你当初都通过摄像头系统搜查到了几乎每个人的录像,能找不到所谓潜在的棋子吗?”棕比反驳道,“就目前的所有线索情况来说,犯人只是普通人而已。”

“我不知道你掌握的线索是什么,当然,我也兴趣去了解这些。”陈耸了耸肩,为自己不严密的言论开脱。

“所以我知道你这些信息,又有什么用——”棕比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打住了。因为对方到目前为止的目的很明显,明显到如果问出来就是愚蠢的地步。

“明明手里掌握如此重要的消息,却只愿意把情报传播给其他‘棋子’,甚至和拥有双重身份的鸿兴达成交易,而本身不愿意去了解更多情报——”棕比微微把头转过去,看向依旧在笑的陈。这小子,不,他和他的伙伴,只是想通过情报共享,被动的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达成自己一组左右逢源,不受侵犯和干扰的关系。陈和路路,似乎对‘游戏’本身的胜利欲望并不算大,他们只是享受着彼此相见相爱的时光而已,并且为了能够延续这份时光,而甘愿暂时不闻不问。

爱情能够成为战斗的动力,也会成为逃避的借口和慰藉。

“会场事件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才让你们走到这步棋的吗?”棕比跨过这个思路鸿沟,直接开启了后续。

“我本以为,我的以牺牲一些代价而制定‘规则’的能力,和路路以牺牲一些代价而扭曲现实实现愿望的能力,联合在一起是几乎无敌的,”还是第一次,陈对那次的事件,对着除路路之外的人流露心声,“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如此大张声势的展开结界。”

“可到战斗的最后我们才明白,直到‘龙’的出现才明白,”陈仰起头颅,露出自己细腻而粉嫩的脖颈,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力量的差距是如此不可跨越。”

“完全不讲道理的压制力,”棕比心里又重复了相同的话,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龙”,但从数个人口中听闻了片面的描述,也大概明白了一二,尽管如此,他依旧心存疑惑,“既然那份力量本就如此强大,为什么还要有‘登基’的意义,两股这种力量的叠加,那岂不是挥手便是粉碎星辰的力量吗?”

不过,这是不是就跟鸿兴说的“每个人都有获胜的可能性”相悖了吗?

“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陈和路路并没有退出游戏的抉择,就好像拿起刀就要有战斗的义务,放下刀就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知不觉,棕比甚至对身边这个看似轻浮而神秘的流行歌手有些另眼相看。

谁都有做出抉择的权利,棕比对这种油滑于所有人之间的行为不置可否。但既然手上拿着枪,那么子弹总会有射出去的一天——就如同陈刚才泛出冷光的眼神。

“别太妄自菲薄了,”棕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不知不觉间,教室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但是大家并不是在自习,更不是像往常一样打闹,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仿佛是将要上战场的战士,他们带着比往常更大的书包,显然装着不可告人的工具和纸张。如此喧嚣的环境,已然不再适合进行有建设性的交流,“你的力量以后会用得上的,无论对谁来说。”

“诶,难道你是你们团队的军师吗?”陈嗤笑。

“哪有什么团队,”棕比起身,少见的自嘲般嘴角微微上扬,显然这个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几乎遮住左眼的长刘海,在风的轻抚下被吹散,“我只是有恩于她们,才没有成为敌人的。”

“是你回答的风格呢。”陈并不对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做出评价,相比这句话到底该怎么解读,说这话的人自己都没有正确的答案。

杯子里的水,变成温的了。

......

“虽然本来味道就够呛人的了,但是为了掩盖演习的火药味,还特意每天晚上以各种名义放烟花。”如同风暴骑士般迅捷狂涌,在石门之外的领地上,芭蕾和巴雷特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自己的魔力。在这里总不用担心留下‘魔力的残留’,再被“游戏”里的“棋子”盯上。

“就这样直奔目的地吗?”巴雷特的指向很明显,是那个在城市中最为显眼的建筑——综合办公楼。

“暂时还不了解这个城市的运作机制,”芭蕾停了下来,手腕上的显示器显示着自己的标记目的地就在自己的“脚下”,“按照以前的经验,来到陌生地区的第一件事应该去类似酒吧的地方搜集情报。”

“经验?你哪来的经验,我们之前可没有出学校的经验,如果你说去‘萨博特拉尼’算出学校的话。”

“电影里啊。”芭蕾哈哈大笑道,还好路边的人少,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诡异的声音,以及不明明有着笑声却不存在的人影。

“你看的是上世纪几十年代的谍战电影......”巴雷特居然少见的吐槽起来,但初来乍到,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息一下也不赖,巴雷特最后还是默许了姐姐的建议。再怎么说,把这座城“清洗”一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肯定会在25号之前把“外面”的问题解决。

“芭蕾你经常访问石门之外的网站吗?”在将身上的装备放在绝对不会有人进来的巷子里,安全角落时,巴雷特冷不丁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虽然外面的人无法访问石门内的网站,但我们却可以访问世界上各个角落的网站,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好呢?”

“啊我懂了,”芭蕾像是明白巴雷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似的,“你觉得我们和外面的人观念习惯不同,很容易露出破绽是吧?”

“大家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城市里,自给自足,人以群分,圈地自活。A城市的人看不起B城市的人,B城市的人看不起C城市的人。城市之间除了一些资源的交换,几乎不来往,‘旅行’这个词已经完全成了历史。”

“在石门过着普通生活的人看不起任何其他城市外的人,认为它们平庸而粗俗;而其他城市的人一边羡慕嫉妒恨着石门的普通居民,一边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石门的城市,融入石门二中的体系,享受第三世代的科技与生活。”巴雷特少见的说了这么多话,“就好像在网络上,我们永远处于自己安逸的圈子内,越来越小,越来越固化。”

“所以爸爸的计划才越发显得重要呐。”

芭蕾看着突然冒出数个哲学性念头的巴雷特,这个时候才像个姐姐一样笑了笑。其实在远离鸿兴的控制下,芭蕾和巴雷特此时才更像普通的姐弟,而不是自幼便被残酷甚至随时危及生命的训练中“驯化”成的杀手。

“就算放着不管,这个世界只会产生更多的战争,人类已经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到了尽头。在爸爸的计划下只能先让‘搁置’矛盾,在‘AG计划’后,这个世界才能进化,进化成可以容纳‘人类’这个抽象的概念。”

其实有时候想想,鸿兴对谁都留有余地,偏偏对自己的血肉是如此无情,从另一种层面想:鸿兴对谁都留有的余地,其实是为了有朝一日抹除对方而做的设计,可唯独对芭蕾和巴雷特,是完全的信赖。

以上讨论,鲁鑫在话题外。

“我们可是,在爸爸的道路上前行的,正义的伙伴呐。”两个人对鸿兴所谓的“正义”深信不疑,尽管这正义孤立无援,污秽不堪。

......

“这里不是小孩子待的地方,滚出去!”门口嚷嚷的大喊在冬日里依旧露着自己如同柱子般粗壮的胳膊,像轰小鸡般把大白天想进酒吧的二人轰出去。

“你猜他们是真的为我们小孩子着想,还是单纯的怕被周围人说闲话?”芭蕾咬着巴雷特的耳朵,但他们在那个男人的眼前这么做,显然是故意做给对方看的。

“我单纯的以为是你没有做好功课。”巴雷特吐槽道,虽然嘴上说着不正经的话,可他的手已经开始向自己的腰间摸去了——那里别着在外面的世界大量生产的消音手枪。

干脆全部清洗干净后,“挖”出来消息后直接完成任务吧。

“真稀奇呢,”门扉的另一侧,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拉长了尾音,十足的中年男子的嗓音,而且还是喝了酒之后的,变得沙哑的嗓音,“这种店居然有小孩子想进来,该不会是无良家长的惩罚游戏吧?”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不能进来吧?”在门口站岗的男子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似乎十分惧怕,或者说尊敬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明显的形象,“就算是成年男子,我们也不能虽然放人进——”

话还没说完,门帘伸出来一只手,掩住了男子的口,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了。

“我说这么多可是为你着想,李蒙。”随后是连接着手的胳膊,最后是肩膀——

金发金瞳的男子将脑袋探出来,双眼迷离的看着这个叫“李蒙”的男子,同时用余光扫着在门口站着的姐弟俩。

“要不你看看他们腰间里别的是什么?”金发金瞳的男人嘴角上扬,咧出了牙齿。尽管醉眼迷离,但显然醉酒丝毫不能阻挡他单凭听觉便可以判断出门外发生的一切。

“外面这么冷,进来坐坐暖暖身子吧。”艾腾音一瞬间定睛收神,简单的一句话颇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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