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接连不断的展开

作者:绯则绯 更新时间:2020/10/20 21:31:10 字数:4867

潘无法苟同棕比的答案,或者说,这家伙从头到尾的思路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就在所有人都在试图掌握“大义”的话语权,好让自己的行径有正当的理由时,这家伙却在为了让大家放下所谓的的“大义”扪心自问。所有人都在探讨被利用的正当性以及牺牲与回报的价值,这家伙却还在试图从根源上否定对方。

他或许是错的,但也是绝对是对的;他毫无疑问是最愚笨的,但这个世界从来不需要那么多的智者。

潘“嘁”了一下,双手用力,将本就收在课桌下的椅子又再次狠狠往里推了推,同时站直身子,似乎不想再跟少年对话。这不是在全盘否定对方,毕竟她知道这是他这家伙的一贯风格,无论是否失去了记忆,这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一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她只是在担忧,为了实现他的想法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太过于巨大。

他是一个孤独的殉道者。孤独到决不允许有更多的牺牲者出现;孤独到他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排斥所有试图同行的人。

“不管了,”潘扭过身,一只脚从原来的位置迈了出去,她的眼睛里饱含着怜悯与不知名的火气,“我只是把消息放给你而已,如果你再继续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下去,到‘登基’的一天,恐怕你会成为木子歌和仲离不得不动手的敌人吧。”

“那到时候,你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吧?”单只手扒住柜面或许过于劳累,棕比更换姿势,将两只手全部扒住柜面,同时再度靠在上面,跟随着潘走动的方向而微微扭动。他笑了笑,露出了发育的过于饱满的虎牙,他有十足的把握,尽管他从来没有在和潘的语言捉弄与被捉弄之间占据过上风,但是现在的他自信十足,“你会来的吧?”

“如果我动手了,会不会被人指点破坏了停战合作的守约呢?”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此时此刻只能留给棕比一个背影的潘,却是双手揣在口袋里,显然她要来的更为自信。或者说,从一开始,就算棕比不这么说,她也早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但是如果是朋友做了错事,走上了不归路,那就需要朋友来救一把,让她清醒一下对吧。”双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同时攥成拳头,狠狠的对撞在一起。潘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这是属于她个人的大义。

棕比望着潘的背影,眼镜下的墨绿色眼瞳带着些许的闪亮,此刻的她的确很耀眼,比之前犹豫不决,宛如陷入泥沼般困惑的她,现在的她,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但他可不会承认,这是跟自己对话之后才明确了自己的决心不再犹豫的原因。

他说不出口。就跟刚才坐在椅子上对着记事本陷入迷惑的她一样,说不出口。

但离别之前,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清楚吗?

“那你又是怎么样的呢,潘?”就在潘走到教室后门处的刹那,少年开口打住了对方。

“什么?”似是而非的问答。

“如果说木子歌和我的相遇,和没有了记忆的我的重逢,是为了我身上的能力,是为了有一天将我作为她登上神的阶梯的石头,”棕比吞下积存在口腔里许久的唾液,现在的他稍稍有些紧张,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是有些惧怕对方的回答,“那对你来说,对于潘·葛拉尼来说,与失去了记忆的我的重逢,又究竟代表了何种意义?”

“想听答案吗?”一条手臂的小臂靠在门的边框上,潘从另一侧侧身扭过头,带着极为微妙,近乎邪恶的笑容注视着还在原地的棕比,深紫色的眼瞳,是深邃到幽暗不可直视的黑,但又有一种会让人不得不去直视的魔力。

“可我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似乎就把答案告诉你了吧?”笑容愈演愈烈,“我既不是木子歌,也不是郑渣,我只是我自己。我对游戏的胜负没有本质上的渴望,对于我来说,能够将人生重新来过,以另一种方式度过,就是我所谓的幸福,我的遗愿,我的归宿——所以对我来说,与你只是如同跟久别重逢的旧友道一声——”

“好久不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宛如过客。

大概直到世界末日,潘也不会将她,他,他,她看做所谓的“游戏”竞争对手,而是可以坐在木桌对面,举起同一壶绿茶中的淡茶的普通少年少女。这是只属于潘的成熟,也是她最后的纯真与执拗。

所以,接下来,该去和另一位旧友重逢了。少女转身,消失在了寂静的走廊里。

......

夜半,不知道是否因为公寓里的温度设置的太高,木子歌在睡梦中蹬掉了薄薄的毯子,最后由于异样的胸闷而迫不得已醒来,迷迷糊糊的张开双眼,眼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疲倦的翻个身子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然而此时她才发现有些奇怪——在她身侧,本应该睡在她身边的仲离,此刻却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柔软的床铺上有些许的褶皱,伸手摸过去还有微微的身体温度的残留,看起来她并没有离开的时间太长。

“去厨房喝水了吗?”毕竟自己也是热醒了的主,会感到口干舌燥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一这么想,木子歌自己也觉得有些嗓子有些干热,于是她起身从床上轱辘下来,蹬上拖鞋便推门走出了房间。

然而仲离并没有出现在厨房,从卧室的走到客厅的木子歌,察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客厅一侧的阳台上。同时察觉到脚步声的仲离,也同样在对方注意到自己之后,扭头看着眼神迷离的木子歌,脸上的表情,暧昧而微妙。

“睡不着吗?”仲离发问。

“从今天回来汝的气色就很差,”木子歌对她的关切置之不理,原以为仲离是太热的木子歌见状,也终于明白对方并没有安睡有着更为深切而复杂的原因,“潘那家伙到底跟汝说了些什么?”

拖拉着颇有古风气息形似木屐的拖鞋、身着丝质仿古式睡衣、散发垂鬓的木子歌跨过分割露天阳台与客厅的木质屏风横拉门,站在了身着现代制式睡衣的仲离的侧后身。在她黑色甚至反射不出光泽的眼瞳里,是关切、是疑惑、是怀疑。

“没有,”并没有绑上单马尾的仲离别过去脸,与站在她身侧的矮她一头还多的木子歌,倒颇有亲生姐妹的既视感,“只是感到有些胸闷所以才出来透透气。”

说罢,仲离转过身,随后半蹲下身,双手搭在木子歌的双臂外侧,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与她四目相对。

“不要尝试掩饰什么,仲离,”木子歌何尝不懂仲离的心情,“没有谁比吾要更为了解你。吾能够感觉到汝的忧虑。”

“大概,等到所有人冷静下来,发现真相后,都会把吾们当做草菅人命的暴君吧。”

“前几日还在为了拯救处在冰雪节水深火热的人们,把我们当做恩人,当然朋友的,潘,马雷亚,还有棕比,”仲离的双手在木子歌的身上爬行着,最后将对拥入自己的怀中,“过几日就会变成完成仪式的背景,变成用完就扔的工具,变成,水火不容的,敌人。”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木子歌仰天,漆黑的天花板映射不出任何画面,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从一开始吾们打算要为对方而牺牲的时候,吾们不就做好了要背负上比杀死最爱的人还要过分的罪责了吗?”

“离弦的箭,已经无法收起来了。”

连杀死自己最爱的人都不再犹豫,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事情。

走上名为偏执与傲慢歧路的二人,被对方的爱意沉溺,陷入盲目的自我感动与牺牲之中。

从什么时候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坚决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无情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不再像自己了呢?错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说这场时刻让自己由于实力的差距而感到窒息的“游戏”。

木子歌不敢再回忆在陈的结界中,身体被穿透挂在冰锥上奄奄一息的,仲离的模样——

她不愿意仲离死去,但她更不愿意让仲离白白死去。她宁愿自己去死,但她不敢看到自己死前,仲离哭泣的模样——对于神情拥抱着自己的仲离来说,如同在寻找“家”的意义的仲离来说,她也何尝不是如此。

越爱,越疯狂。

......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真是对不起,”电话里,马雷亚的声音极具事务性,“但是今天晚上潘大概是回不去家了,她在我这里玩的实在有点过头了。”

“她该不会喝酒了吧?”头上包着毛巾,身着吊带四肢睡裙,肩上还有几滴残留的水滴,顺着光嫩的皮肤,越过触目惊心的伤疤,偷摸摸滑进锁骨凹陷处,鑫儿歪着头举着手机,窝在外形如同一块石头,实际上却柔软无比的单座沙发里,“马雷亚大哥,你作为监护人可不能让她那种小孩子做这种越格的事——”

“放心吧,”马雷亚轻声慢语,极力压低声线,似乎眼下周围的环境不太允许他抬高音量,“只是因为一些小事儿发脾气呢。”

“噢......”鑫儿伸出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眼前的超大屏幕电视,绚烂的电视节目映射在这位外貌为青春少女实际上早为人妻的眼瞳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鑫儿根本就把思绪放在电视上,她只是不想让这么大的公寓里显得如此寂寥罢了,“那真的麻烦马雷亚大哥了,潘那家伙肯定会闹出不小动静吧。”

“也......好吧。”马雷亚扭头,望着自己被闹了个底朝天的咖啡馆,而“肇事者”则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还能隐约闻到奇怪的酸臭味。本来应该是作为酒吧正常营业,然而却因为某个人而“被迫”对完关门,任凭她一个人撒泼打闹。反正马雷亚也不会在意,对于他来说,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景象恢复成原状也只需要一个术式的功夫。

“那您就不需要再等她了,早点休息。”挂断电话,鑫儿将手机放在一边,瘫软的身体陷进了沙发之中,她的神情多少有些落寞,不知道今天潘的不归,是否跟那天她在餐桌上的异样有什么关系。

“这孩子,总给人一种既成熟又幼稚的感觉。”鑫儿笑了笑,是属于一个母亲的微笑。

......

“不管怎么说,今晚可以不用回去了,大小姐。”另一边,挂断电话的马雷亚,伸手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整个空间破碎,一切被重新塑造。原来刚才的空间根本就不是真实的模样,而是倾向于一个能级极低的异空间,恐怕是马雷亚拿来作为更好融入环境而圆谎的手段。他喃喃着,对着由于真实空间的出现,而随着出现的少女回应道。

“但是真的有必要吗?这种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做就好了,”眼下他们所处的空间,似乎是咖啡馆后方,马雷亚的私人空间,虽说是私人空间,但也足够宽阔,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根据地,或者说,窝点,“为什么今天想亲自过来看一眼呢,我是说,甚至要在这里过夜。当然我并不是说不行,相反我很开心,只是有些,您知道的,很不明白。”

由于过于惊讶导致马雷亚的东部语都带了点西部语的翻译腔,或许是因为他身为西部人却从小在东部长大,小时候在东部看西部片的东部文翻译作品的原因吧。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马雷亚,”潘根本就不像刚才马雷亚所说的那样,如同由于某些事而大发脾气的孩子,现在的她似乎在观察什么,沉稳的如同修行的老僧,“但是我也说过,这个东西真的十分重要,至少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马雷亚望去,潘所观察的,是收纳在由未知材料制成的,不,应该说是由马雷亚的“次元之力”所制造出的可以限制魔力流动的材料制成的透明培养罐,而罐子中的,则是一团异样的魔力团。原本不可视的魔力,由于马雷亚的术式,而被渲染成可以肉眼直视的模样,但不知道这种以颜色来区分不同魔力的模式,到底是魔力本身的区分形式,还是马雷亚的术式来展现的形式。马雷亚自己也不清楚。

“当初在冰雪节上,那些实验体‘西塔’体内的,异样的魔力,提取物,就是眼前看到的‘物质’,”马雷亚喃喃着,“然而他的本质,就连我都无法解析出来。”

“很正常,”潘像是在安慰人,但又像是在嘲讽,或者说开玩笑,“这场游戏里的每个棋子都是不能小看的人物。你迟早会适应那些超乎你理解的现象与能力的。”

“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有所发现的吧,”潘回过身补充了一句,“否则你今天也不会跟我提及这个事情。”

“是,但我以为只要通过通讯术式联络就好了,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隔墙有耳,”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那天在天台上郑渣的言行给了她不少影响,“这种东西的机密,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倏忽。”

“能够在普通人的体内如此安然的植入这种不能解析、不可名状的魔力,让他们变成那种躁动不安、诡异而癫狂的怪物,”潘接着补充道,“能够渗透到这种地步,恐怕对手就算在表世界上,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最关键的原因,最为关键的原因潘根本就没有说,就连面对马雷亚,她也没有说明为什么这种东西对她如此重要——

“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说了半天,潘察觉到只有自己在侃侃而谈,于是她赶紧将话头抛了过去——

“说起来很让人难以置信,”马雷亚的语气有些凝重——

“我在所有普通人的体内,都发现了这种无法被解析的魔力。”

“只是含量过于微弱,而且构造也跟这种有些区别,似乎在故意压抑其完全的能力。”

“而这种魔力的来源,则来自我们所食用的所有食物,以及水源。”

每一句话,都让潘的眼瞳,不断缩小。遥远未知的前方,在等待她的,到底是美好的虚伪,还是残酷的真相。

“而具所有可以侦查到的资料显示,石门内部所有食品与水源,都来自coppelia与石门校务的工农业区掌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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