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条件

作者:绯则绯 更新时间:2020/10/31 12:45:06 字数:4696

时间回溯到豪斯和斯顿恩·马斯坦依旧在科研区H2区块进行追逐战。此时的商业生活区,美波区块(D7区)中的某一家公寓里。

“哇哦!”

方才还坐在办公楼中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享受不用被豪斯以各种奇怪的理由而一趟趟往他的办公室跑来跑去的休闲时刻,薇多维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但是眼神却看不出有多么轻松。是的,自从写字楼遭遇战后,和豪斯进行对峙之后,她已经很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发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了。

突然强烈的震感袭来,薇多维诺的大脑还不能反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悄悄依附在她身上的术式却抢先感受到了掺杂在其中的恶意魔力,在爆炸没有波及到她之前,便抢先将她转移到了她的公寓沙发上——因此在一屁股坐到自己家的沙发上,眼前的视野如同被人更换了画布后,她震惊的发出了呐喊。

“到底,发生了什么?”薇多维诺下意识伸出手来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白雪似的脸颊顷刻间透出粉嫩的血红。在确认自己没有做梦后,她回想了一下,昨天在和豪斯的闲谈中,似乎他说在研究什么量子跃迁的玩意儿,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被当做试验品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之前coppelia在研发出什么新玩意的时候,也总是会让一般人在不知觉的前提下进行试验,算是豪斯的恶趣味。

但薇多维诺不知道的是,昨天的暗示,其实是豪斯想到的通过用这种不经意的话,来达到让她万一真的经历之后也不必太过紧张的障眼法。

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仅仅到第二天就真的用到了。

“我一定要好好说教一下豪斯先生,绝对不能让他再擅自动用这种危险的项目了,这也太不考虑人员的安危了。”

薇多维诺气呼呼的鼓起嘴巴,朝着公寓大门走去,身侧带风。虽然她很清楚豪斯是绝对会保证试验品的安全。豪斯虽然看不起在他之下的所有人类,自诩走在所有人前方的开拓者(其实按照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但在保证项目足够安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将其在人类身上实行的。

但香巴拉大陆的事实,那天那个叫马斯坦的老爷爷(虽然看起来是少年模样,但是薇多维诺总是感觉是一位老态龙钟的百岁老人)给自己讲述的关于香巴拉发生的一切,关于豪斯的一切,让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哪怕是连薇多维诺都不知晓的“萨博特拉尼”,豪斯也依旧是这样做的,但这并不能推脱他擅自拘禁与进行人体实验的实质性行径,还有发生在香巴拉大陆上的一切,目前来说的所谓事实。)

“咦?为什么我打不开公寓的门?”站在门廊尽头,双手把在门把手,狠狠的转动却怎么也动不了,纹丝不动仿佛被浇过水泥。薇多维诺皱皱眉,最后选择回到公寓的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想要联系豪斯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屏幕亮起来时,她又一次遇到了二十一世纪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无信号。

都二零一五年了,居然还有没有网络的时候?薇多维诺望着空格的信号,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就连潮湿的地下室都是满格的次时代网络,在商业生活区中的某一间公寓里居然没有信号?到目前为止,薇多维诺只能将一切的“灾难”全部推脱到豪斯的荒诞行径,因为初次之外没有任何解释了。

“什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非法监禁吗?”薇多维诺双腿摆来摆去,双手不断捶打着柔软的沙发垫,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我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啊,豪斯先生。”

“快回答我啊!豪斯先生!”

仿佛撒娇一般的歇斯底里,是她无可奈何的独白。有点说不清现在的她,跟数天前拿着手枪对着自己太阳穴的决绝女人是同一个人。

或许人性本来就是这么的复杂。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薇多维诺从独自一人的胡闹中瞬间清醒开来,眯起眼,眼神甩向走廊的方向。敲门声并不奇怪,但是这个时候的敲门声,就显得尤为巧合与诡异。她抬高了自己的嗓音,再一次发问,“是谁?”

其实就算是敲门,也是一件极其奇怪的事情,因为现代人都知道可以按门铃,这样的话只要家主一个命令,就可以通过智慧家庭系统调开门口的摄像头,来查看到底来者何人,可谓是安全性第一。

说句题外话,之所以必须在按下门铃才可以打开门口的摄像头,是为了保证门外的保密性。用户是不具备使用工具监视户外某区域的权利,这是写在石门基本民法上的条文。而门口的楼道,则刚好符合上述条例所说的户外区域。

薇多维诺的直觉告诉自己来者不善,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高声提问来着是谁。然而正当她思索的时候,门外又传来比之前频率要更为快速且裹挟着焦虑与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每一下,仿佛都打在薇多维诺的心上。她有些惊慌,她更感到迷惑,为什么会发生一连串的荒诞行径。这真的是现实世界吗?薇多维诺又一次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哪怕都掐出青红的印子了,哪怕疼痛感钻到她的大脑深处,她也抱有着到目前为止都只是长久幻梦中的一瞬插曲。

薇多维诺深呼吸,她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面对着不断加快,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开门,一切都无法结束。当再一次睁开眼睛后,她的眼神跟那天与豪斯对峙的目光完全一致,这是一位普通女孩的觉悟。你不能永远让人类保持觉悟,但是人类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展现自己的觉悟与意义。

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挂在墙上,陈旧的手枪。沉甸甸的手枪就是她保证自己活下去的象征。石门是全面禁止各种武器的,只有政府的武装势力可以具备coppelia生产的武器,coppelia不会将武器贩卖给一般人,这是石门政府与coppelia达成的协议,当然也就是豪斯和鸿兴达成的共识。

但是黑市上流通的武器除外,那些上了年代的上世代武器更是除外。实际上由于教育的原因,石门根本就没必要实行关于私藏军火的检查制度,以及在公共交通摆放检查设置的行为与政策。

再度深呼吸,薇多维诺已经再一次走到了门廊的尽头,面对上了漆的深棕色木门,她一只手捏着手枪,一只手将像钳子般捏住把手。猛然吸一口气,同时拧下了把手,一瞬间薇多维诺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速在变缓。仿佛延迟被拉长,神经被延展:她听到了自己缓慢的心跳声;听到了一颗颗齿轮在门中的转动声;听到了门与门框、地板的摩擦声;“听”到了空气因为门的转动而被推挤发生的形变,气流的摩擦声......

这是一种奇妙的经历,往往发生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刻,这种从一个相对稳定与平衡动作的状态,到下一个相对稳定与平衡动作的状态,往往被称为弛豫时间。

(与原子物理学中的弛豫时间的名字一样,但是在细节的定义上却有微妙和令人玩味的的差别。)

门开了,薇多维诺将枪藏在了门廊与自己的夹角,绝对的暗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楼道里的景色——

“我们又见面了。”

少年姿态的斯顿恩·马斯坦,身着深棕色大衣,一头葱绿色的中长发,站在薇多维诺的门前,露出耐人寻味的话:“我想你是不会拒绝我的来访的。”

......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薇多维诺站在客厅,靠近电视机的一侧,盯着坐在沙发上,一脸从容的斯顿恩。虽然她知道将这家伙请到家里绝对不是一件称得上是安全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自己的身体擅自做主般,将自己一侧的空间空了出来,示意他从门口走进公寓内部。同时自己步步后退,双手背过去,好藏住自己手中的手枪,最后终于与墙壁紧贴。

“杀死一个阿卡迪亚人绝对称不上让死去同胞的灵魂得到慰藉,”斯顿恩并不急着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全盘托出。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分身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是我在吞食了近百名,又杀死了数百名阿卡迪亚人后得到的结论。”

他跳过了过程,直接说出了结果。若不是那夜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来阻止他,事情绝对不会变的如此顺利。虽然眼下的确用不到将这种细枝末节也作为情报说出来。潜在之意就是现在的斯顿恩对薇多维诺并没有杀意,所以希望对方放松警惕,暂时。

薇多维诺能够领悟到这一层,她将背过去的手放在身前,明示自己手中握着枪。她深知对方的实力,是远超出自己想象,近乎于童话里巫师般的能力,如果果真如此,那么自己手中的枪将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此时她手中的手枪,仅仅是作为一个象征。象征着自己的觉悟与反抗。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沉默代表着对方的话还不足以让自己开口。

“你是一位不同寻常的女性,”斯顿恩觉得是时候了,“早在写字楼的时候,你就展现出了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品质与反应。”

“可我只觉得自己是万千人海中平凡的一粟。”对于薇多维诺来说,这种赞誉并不会让她感到开心,只会让她感到更为严重的紧张感。同时她紧皱自己的眉头,因为她琢磨不透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彼此陷入无边,名为沉默的泥沼中——

“我给你一次跟我一起回香巴拉大陆的机会。”斯顿恩突然开口,将宛如炸弹般的消息直接扔给对方。

“什么?”薇多维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我去香巴拉大陆?”

“你身为阿卡迪亚人,却并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拼命遮掩与否认你们领导人豪斯在香巴拉大陆上的劣迹,”斯顿恩说道,“但你也没有轻易相信我所说的话,对你来说,阿卡迪亚的立场,香巴拉的立场,都只不过是保留而已。”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希望你能够亲自到香巴拉大陆上去体会,然后得出属于你的结论,”斯顿恩顿了顿,似乎深知自己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对于大多数阿卡迪亚人来说,这是事不关己的细枝末节,是要抹除的黑色痕迹,是不会被承认的历史,也是对你来说只有弊处没有任何利益——”

“所以我并没有要求你跟我一起,而只是告诉你你拥有这个机会,”斯顿恩在修正薇多维诺的回应,他起身,碧绿色的眼睛盯着银色偏灰的眼瞳,薇多维诺被这份凌然的气势所震撼,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可她知道自己背面只有冰冷的墙,墙,“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你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那是你需要去思考的事情。”

薇多维诺自认为是一个平凡人,平凡到被扔到大街上便会被同化淹没;平凡上名字几乎只有自己写过;平凡到不会出现在任何奖惩名单上。可在短短两个月中,在和豪斯的相识后,她的人生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涌动,在告诉自己,自己有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拥有能够和豪斯这种绝世之人站在一个背景里的能力——

任何人都可以拥有。

她曾答应豪斯,自己绝对要将蒙在香巴拉大陆上的迷雾撕开裂口,她绝对要将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揭与世人,她绝对要用这份事实,来公正的审判豪斯的行径。

至于善恶,流与后人说

“我答应你。”她露出了渴望,露出了名为“凶狠”的獠牙。

薇多维诺求之不得。

......

“我想,这便是到时候了吧。”薇多维诺出现在了斯顿恩的身下,一栋建筑物的天台上,她的声音如同雷鸣划破长空,将豪斯整个人撕裂成了粉齑。

“为什么,薇多维诺。”

用直觉再三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术;用科技再三确认,公寓里的薇多维诺几分钟前消失;用魔法再三确认,他面前的人所藏有的术式,和之前他埋下的术式完全相符,这一点就算是术式,也无法做到完全模拟。

豪斯长大了嘴巴,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如此展开,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他从来没有如此失去理智。他呐喊,他咆哮:“回答我啊!薇多维诺,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豪斯先生,我曾经说过,”薇多维诺闭上了眼睛,她必须狠下心,“我必须要找到答案,一个让包括你和斯顿恩先生在内,包括阿卡迪亚人与香巴拉大陆的人在内,都能承认的真相。如此这般,不去一趟香巴拉大陆是无法做到的。”

“香巴拉大陆......”豪斯大脑如同一张白纸般。倘若搁往常,他绝对一瞬间便可以反映过来斯顿恩的计谋,可是此时的他如同笨蛋一样,只能痴呆般重复着这句话......

“就是这样,豪斯先生,”斯顿恩仿佛在嘲讽对方一般,使用着薇多维诺的尊称。通过上次的对战,他已经了解到了薇多维诺对于豪斯的意义,因此这时候的他才能有恃无恐。他落下翅膀,站在薇多维诺的身旁,“我真诚的邀请你来香巴拉做客——”

斯顿恩是咬着牙齿说出这句话的。

“或者,你根本就没有胆量,再回一次让你的双手沾满我同胞血液的土地之上。”转过身,斯顿恩像是将薇多维诺施放了幻术,两个人如同烟雾一般,从豪斯的眼前直勾勾的消失。

而从头到尾,豪斯都没有反应过来,事态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以至于一枪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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