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才不愿意让我也跟着去呢?”
我朝着已经恢复过精神并坐起神的她,一时间倒还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由。
说起来,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神离】跟过来罢了。
——还是说,我在下意识地不让她与曹沫然见面吗?
“哼哼!你果然有问题!”
“你先松手,可以吗?”
“不行!你不现在讲清楚我就抱住你的腿,死都不会放!”
看到她这幅继续胡闹的样子,我不免被打乱了心绪,没来得及思考刚才那一瞬的灵感来源何处。
“这跟你没关系!我也只是亲自去看看情况。”
“少来了!你听完我刚才说的那一段,神情就已经不一样了!根本不像是我之前认识的你。”
——真有那么明显吗?
“噫——你露馅了,露馅了!”这个臭丫头立即得意忘形了起来。
由于自己不好意思再对她动用武力,我只好妥协,而且在陪她胡闹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快点解决。
“行,我们可以谈谈,不过你赶紧给我放开。”
总算摆脱了她的纠缠后,我跟【神离】在一对单人沙发中分别坐下,好像前几天刚见面的那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一幅说话的样子。
“你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坚持跟我一起行动吗?”
双手并拢按在双膝间的【神离】稍微缩了缩肩膀,仿佛一幅略表“抱歉”的神态。
“其实是【浮游】要求我的。”
——嗯?
“好了,不用再讲了。”
“诶,就这样?”
“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暂且可以不管它那边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人……”
“就别打岔了——我刚才又仔细想了想,无论如何,我的所作所为都不可能绕过你,反正我们两个有很长一时间要住在一起,还是早点沟通好吧,我确实应该跟你讲清楚我这边的状况。今后我们也尽量步调一致吧。”
“哦,哦。”
这短暂的接触时光以来,【神离】很难得地正襟危坐起来。
“首先,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哲止啊,我之前来找你是由于你是言小芝的朋友。”
“嗯,是这样,但不够。我在你来找我之前,就已经是事务局不可公开的附属人员了,跟现在的言小芝一样,实际上归属于事务局的管辖,而我的工作就是负责看护这间屋子,以及那个房间里堆积的书本。并且,我曾经还是‘亚里士多德’计划的受试者。这些都算是我目前的背景,你应该也知晓一二了。”
“是知道一点,但不多。”
“知道这些就够了。同时,我之所以会要求【浮游】将你安排在我这边,是因为——啊,这个就先不谈了,你只要相信我是不会危害你的人就行了。有关你的那些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反正我们是上了同一条贼船了。现在我们之间要讲的事,是关于之前那个狐狸女口中所说的‘杀人案’,与我的来历也有所关联。”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神离】也很乖巧地等我将语言整理清楚。
“曹沫然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同学,我认识她也有十年多了,也一直走得很近。自实验计划结束后,我本该人间蒸发的,但还是回到了学校里,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惹了很多人不高兴,也排斥了很多人的在乎,只有她一个人继续坚持与我来往,一直坚持到现在。不过,就在大前天,你来找我拜托帮忙的这一天,她突然有事返回了研究所,就一直没有与我联系。”
“所以……接着那个事务局的赛博人告诉了你这个消息,这两件事就紧密联系起来了,那个曹沫然不会真的——嗯?”
“因此我才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事务局虽然可以压住表面上的消息不走漏,但止不住暗处的信息往来。尽管还不能确定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所谓‘杀人事件’,但肯定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我需要亲自去一趟,而且……”
而且,就算刚才将【神离】所讲的内容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听完,我脑内的“亚里士多德”也没有应机自行启动对我强行填塞相关的“故事”。
这才是令我最心生疑惑的地方。
按理说,既然是我那个姐姐刻意传达给我的“线索”,那么便完全可以触发“关键词”从而启动我的“亚里士多德”——就像她之前在言小芝这件事里的布局与谋划一样。
“然后呢?”
【神离】点醒了我。
“你刚才说的《海的女儿》这个故事,其实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我的讯息,在对我暗示着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个怪人吗?她又是什么来头?”
“她是我的姐姐……曾经是。她是被我爷爷收养的孙女,我们当过一段时间的家人。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她离家出走了,我们也是在言小芝这件事中才重新见面。你只要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就行,今后你要是有机会碰见她了,少和她说话,小心被骗进坑里去。”
我还是对【神离】回避了李含姝这个人在言小芝这件事中的所作所为。有时候,确实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
“行,可以,我不管不问就是了,”【神离】略显无聊地晃起身子,“那么《海的女儿》和你那个朋友——曹沫然,又有什么关联呢?”
“确实呢,会有什么关联……”
她整个人忽地从沙发里站起,声线明显激动难定。
“不会吧?不会吧!孟哲止你不会告诉我,你自己也不明白?那你刚刚还一副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样子!还不许我跟着——我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要紧的讲究呢!”
“这两个又有什么冲突?我不让你跟过来,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第一,我是去实体看看具体情况,你跟着去只会碍我事;第二,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我也好有个后手。”
“是的呢!真是一不小心就打乱了孟军师的全盘计划!”
“总而言之,”我赶紧摆手平息住【神离】的不满情绪,“曹沫然那个人是我的朋友,再加上那个赛博女与我姐姐的明示和暗示,我不得不自己去一趟了,而且我也怀疑这其中没有蹊跷是不可能的事——真是的,怎么都集中在我从学校出来后——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会回来的。”
“不行,我也要去!”
这丫头真就不知道“距离感”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不过我也没时间再耗下去了。
室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又是夜晚,我很难不联想到“寻找”言小芝的那一天。
“那好吧,我带着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