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涅狄格州纽黑文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卢志桥攥着手机,匆匆忙忙地跑出房门,敲响旁边房间的门。
“姜博士!第七实验组的电话!”卢志桥和姜奈升的房间是分开的,姜奈升没有手机,准确的说——是不允许有。
房门被姜奈升拉开。他湿淋淋的头发上有水珠滴落,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第七实验组来电话了。”卢志桥说。
姜奈升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珠。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还没挂,您自己听吧。”卢志桥将手机递过去。
“喂,我是姜奈升。发生什么事了?”
他知道,第七实验组来电话了,这是件严肃的事情,因为他是第七实验组的试验品。
“你知道吗?第三实验组的成员分开了。”那边是负责对他进行实验的博士,刑良哲。
“分开了?散伙了吗?”
这将意味着监管更加困难。本来要躲着观察这几个由科学家体细胞克隆而来的高智商群体就已经很难了,现在他们分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脱离了管控。实验还在继续,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观察。
况且这对于姜奈升还意味着...
[绝对不可能!]
“这我不知道,监管他们是你的事,我们只负责你。”刑良哲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知道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吧。”
“知道,我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姜奈升咬着牙。
“知道就好。你工作辛苦,好好保重身体,就这样了。”
电话被挂断了。
姜奈升把手机还给卢志桥,自己走回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们怎么说?”卢志桥跟进来问到。
“第三实验组的实验品分开了,叫人监察他们的动向。”
“知道。”卢志桥点点头,“这件事你怎么看?”
“有两种可能。一是闹矛盾了,二是他们已经多少了解到那些科学家的目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好了。”
姜奈升点点头。
“没错,但我们不能太大意。”姜奈升仰头深思,“去帮我把那些光盘拿过来吧。”
“那些光盘...您已经看过好多遍了吧。”
卢志桥一边说,一边从包中拿出那些包装的很完好的光碟。这些光碟——是第三实验组实验室十七年的监控录像。姜奈升将这些监控精减到三个月的量,把他认为重要的片段保存下来。完成这些耗费了姜奈升两年的时间。这里只带了一个月时间的光盘。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时间在这。”卢志桥将厚厚的一碟光盘拿了出来。
“因为我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啊。”姜奈升眼睛有点红,“你出去吧,我一个人看会儿。”
“好的。”卢志桥点点头,“辛苦您了。”
他退了出去。
姜奈升把电视打开,将25GB蓝光双面光碟放进读取DVD的机子中。
............
“为什么?你在哭呢?”女孩瞪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
“因为...没有人记得我...”男孩擦拭着眼睛,“为什么...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啊...”
房间里,有几个孩子在嬉戏打闹。
而角落里,一个男孩蹲坐着,蜷缩着身子,用双手抱紧自己,时而用手擦擦眼泪。
“那我来陪你吧。”女孩牵起男孩的手,将他拉起来。
女孩比男孩大一岁,长的比男孩高。
“不运动的话会长不高的哦。”女孩抱了抱男孩,在他的脸上亲吻。
男孩扑进女孩的怀中号啕大哭。
“好啦,别哭啦,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女孩摸摸男孩的脑袋,毛茸茸的,摸着很舒服,“你是几号?新来的吗?”
一听到这样的话,男孩就哭得更厉害了。他拼命忍着,但泪水就是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诶?”女孩觉得苦恼,好像自己戳着人家的痛处了。
“三...三十一号。”男孩强忍着泪水,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出来。
女孩摸了摸下巴...果然还是没听过。
“嗯...你的名字呢?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我没有名字!”男孩对这个陌生的词感到奇怪。
“啊...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无名吧。”
“嗯。”三十一号点点头,听到第一次有人不是用代号来叫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
三十一号随即抓着女孩的肩膀。
“能不能...一直看着我...”三十一号羞红着脸。
“嗯?为什么?”女孩问。
“不一直看着我的话,很快你就会忘记我...”
女孩点点头,宝石般的眼睛朝着男孩放光。按常理来说,谁都会怀疑一下,并且好奇地尝试一下不看着他会发生什么。但是女孩已经不想再看见这个男孩伤心的样子了,于是按着他说的做。
“那...我总不能一直看着你吧?得想想办法。”女孩说,“怎样才算看着你?”
一下子,男孩的思维就被打开了。
[对呀!怎样才算看着我!]
男孩伸出手,捋起纯白色的长筒衣的袖子,针孔、刀疤、碘酒...各种难看的东西占据了他的手臂。男孩对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狠狠一掐,他咬着牙,眯着眼,面部扭曲。看到那一抹红色流出才停手。
“笨蛋!你在干什么?”女孩急切地抢过男孩的手臂,“都流血了!”
“这样就能记住我了吧!”男孩嘻嘻笑。
女孩懂了,眨了眨星辰般闪耀的眼睛。
“下次可不要这样弄疼自己!”
女孩用指甲盖小心翼翼地蘸取红色液体,滴入眼中。
“这样就可以了吧...”女孩忍着异物进入眼睛的疼痛,将眼睛睁开。
黑色的瞳孔变成了红褐色,眼白也变得猩红。
“嗯!”男孩兴奋的点点头。
......
一个月后,女孩死于伤口感染,就在实验台上,三十一号的眼前。
“不妙,二号坏了啊。三十一号,她是你的好朋友吧,你去把她埋了吧。”
女孩面色惨白,眼睛里没有一丝神情,没有一丝光亮。其中一只眼里,有着暗暗的褐色。男孩抱着她,带着铲子,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块没有被金属皮覆盖的土地。手上的女孩,再也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所以...回忆是会消失的...对吗...”
女孩说过,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可他就是忍不住。泪水哗啦啦的落下来。
......
过了几天,实验室里又出现了新的女孩,和先前那个长得一摸一样,只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这次!不会再让你受伤!!!”男孩用力掐着自己,直到流出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