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一直被人痛击软肋实在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受限于自身异能的极限,薛蕴长也跟普通人一样,直到自己的呼吸道与空气中的悬浮颗粒发生接触之后才能分辨出被自己吸入鼻腔的到底是蕴含普通尘埃的空气,还是蕴含有毒性物质的毒气。
而在通过将动能转移回空气中的方式屏蔽动能,从而阻隔外界物体与自身的接触之时,根本就不可能对尘埃这种体型相对于人类而言实在是过于微小的物体进行细致区分的他,要么就只能完全屏蔽所有试图通过自己鼻腔的气体,要么就只能将所有气体一视同仁,全都放入自己的体内,仅靠人体正常的净化系统去过滤那些蕴含毒性的物质。
于是也就因此,在只能从停止呼吸与吸入毒物中进行选择的情况之下,毒气也就成为了薛蕴长唯一无法克服的弱点。
如果只是一些比较轻盈的毒物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利用将空气中的热能变质为动能的方式来制造一场风暴,从而吹散它们,但是在看到那些黑泥至今仍在不断地产生黑雾的情况下,薛蕴长已经基本可以预见这么做将是毫无意义的了。
直到此时,薛蕴长才对蜂群思维的优越性有了一个更深的体会,一旦他被这些生物中的任何一个个体找到了弱点所在,那么每一场与对方的战斗,就都将在对方早已精准锁定了这一弱点的情况之下展开。
可以说,在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薛蕴长就已经占尽了劣势。
看样子,以后自己必须想点办法,尝试着去克服一下这一弱点了。虽然完全想不到什么比较好的主意,但不管怎么说都必须想点办法去解决。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必须能在如今的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并且对于他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非常容易的事情。
“唔…!咕…!”
铁锈味的血腥气正在鼻腔中蔓延,虽然他已经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就立刻屏住了呼吸,但是已经被他吸入体内的那些雾状黑泥,显然已经开始对他的内脏造成破坏了。
说真的,被人从体内撕扯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除了剧痛之外,一种仿佛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内脏都揉碎,然后再从嘴里吐出来的恶心感也在折磨着他的大脑。
但至少现在,他还不会倒在这里。
由于这些黑泥根本无法被【血肉重组】所同化,也无法对其进行反向吞噬,所以薛蕴长根本无法指望【血肉重组】的能力可以对这些脓浆造成行之有效的伤害。
当然,从它们直到目前为止的一系列反应来看,它们似乎无法对无机物进行吞噬溶解,所以如果他能抓起一块石板之类的东西对它们进行猛击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产生一些效果。
但是看着这些黑泥——以及那团显然并不简单的白泥——近乎液态的身躯,薛蕴长认为还是不要太指望这种物理层面的冲击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为好。
于是,有可能可以击败自己面前的敌人,给自己利用【血肉重组】的效果治愈损伤的行动争取时间的,也就只剩下自己如今的异能——【能量转移】了。
哪怕会被那些黑泥侵蚀得更深也好,薛蕴长必须咬牙坚持下去,只有这个形态的他才有可能可以抓住那唯一一丝足以破局的机会。
所以,在经历过最初的痛苦之后,总算是缓了过来的薛蕴长强忍着疼痛,挥拳砸向了自己脚下的地面。
那块不受重力影响的浮空石依旧没有让他失望,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热能被薛蕴长灌注进了脚下的水泥路面之中。一时之间,由于高温的影响,这些水泥构成的坚硬地板甚至都显露出了即将融化的极限,并且还因为高热而散发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白热光芒。
只不过,谁也无法确认这些水泥路面到底有没有因为高温而融化,亦或是因为高温而发光,因为在它们的状态稳定下来之前,薛蕴长就改变了这些热能的性质。
(异化——变质)
不算太熟悉的超重感从薛蕴长的指尖流向了地面,于是在下一个瞬间,这些隶属于水泥路面的热能全都被转换成了等量的动能。
当然,就算是现在,薛蕴长也控制不了这些变质出来的动能到底会指向何种方向,导致它们最终只能以一种极度混乱的方式被释放出去。
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
无论是何种能量,只要在足够短的时间之内集体释放出来,便将汇聚出一股恐怖的破坏力。
而这些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同时被释放了出来的庞大动能,也没有辜负薛蕴长的期待,演变为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爆炸。
理所当然的,薛蕴长自己显然不可能会因此而受伤,所以他关注的重点全都放在了那些黑泥,以及那团白泥的身上。
只可惜,就像薛蕴长所预想的那样,这些基本接近于液态的生物似乎并不是非常害怕这种物理层面的冲击力。
虽说是被炸得四处横飞,喷溅式的漆黑痕迹以爆心位置为中心向周围蔓延出了近百米的距离,但是当爆炸最终结束,蕴含着庞大动能的冲击波也释放完毕之后,这些黑泥中的绝大多数都重新聚集向了那团白泥的身边,显然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看样子,如果他真的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摧毁这些令人恶心的脓浆的话,恐怕还得制造成百上千场规模同等的爆炸才行吧。
但是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可能争取到如此多的时间。
只不过,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过能依靠一场爆炸就直接解决问题。
无论是周围扬起的尘土,还是因为他刻意将热能释放进了水泥路面,而不是空气中,所以才会产生的那些漫天飞舞的水泥石块,都只不过是迷惑对方的手段而已。
就像刚才那些黑泥假装是想将他吞噬,但实际则是打算掩盖毒性黑雾正在蔓延向他周围的真相一样,受到这些脓浆的战术启发,薛蕴长用一场爆炸遮蔽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一大片范围之内的视野。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则是因为在此等绝境之刻,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就在这片夕阳已经基本沉入了地平线以下的黄昏之中,薛蕴长在那团白泥的身后看见了最后一缕即将消散的阳光。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团极有可能是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白泥,此时应该差不多正好站在他的正西方。
是的,薛蕴长没有办法控制能量本身所蕴含的矢量性,并且也正是因为这一缺陷,导致他基本不具备任何远程攻击的手段,甚至在大多数情况下,就连使用【能量转移】的效果来为自己加快冲刺速度都做不到。
但是在有且仅有的唯一一种特殊情况之下,薛蕴长确实可以让任何一种物体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飞出去。
那就是当他的目标正好位于他所在的位置的正西方的方向上。
“……!!!”
虽然要是能伴随着一声大喝冲出去的话肯定会非常得帅气,但是目前的情况显然还没有悠闲到能让薛蕴长做出这种相当于提前暴露自身位置的愚蠢行为。于是在一阵咬紧牙关的沉默之中,薛蕴长的身体突然就从爆炸扬起的烟尘中冲出,朝着白泥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动能被完全释放,已经与地球自转脱轨了的他其实应该算是变得更加“静止”了一点才对,但是在周围的一切都在随着地球的自转一起移动的当下,如今相当于是被地球自转给甩飞了出去的薛蕴长反倒成为了世人眼中更加不那么“静止”的存在。
但也正是因此,地球的高速自转给了薛蕴长一个极为可怕的加速度,让他以快到几乎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速度冲向了那团白泥。
向前伸出右手,并且将那种十分熟悉的失重感集中在了之间。
只要一个轻轻的触碰,薛蕴长就能在顷刻间将那团白泥给烧成灰烬。
并且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扬起烟尘的边缘与那团白泥之间并不遥远,所以在速度如此之快的情况之下,那团白泥确实是来不及从自己的当前位置逃走了。
然而,命运却在这个最为关键,同时也最为致命的时刻对薛蕴长开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承受的玩笑。
“?!”
就像他能在最后时刻切换自身的形态,烧尽之前的那团黑泥一样,这团白泥也在最后时刻完成了对于自身形态的转换。
它确实无法躲避薛蕴长砸向自己的右拳,但是最终,当薛蕴长的右手真的从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划过之时,被他抓握在手中,并且被高温所焚毁的,却仅仅只是一团洁白的雾气。
而在通过将自身雾化的方式躲开了薛蕴长的致命一击之后,这些与黑雾应该并无多大区别的白雾便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重新聚合成了一体,除了似乎稍微小了一点之外,基本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