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品德俱乐部
TheLifeOrientationClub
Chapter5-第五章
“没想到你这么牛B！昨天那几局你APM得过4，500了吧？你平常都怎么练习啊？”
“少废话，等你玩到大师分组时我再告诉你，不过APM可不代表真正水平，信不信我50APM也照样虐你？”
“啊啊啊啊啊啊！请务必传授我真诀啊！”
“玩游戏的时候别总乱喊‘干死黄旭东！’这种意义不明的口号，容易分散注意力，要记住，游戏就是人，人就是游戏，人戏合一才能达到我这种状态。”
“这话我铭记于心！”
“回去给我写在墙上！”
本打算来看看李恒的安娜发现张小建抢先一步，不得不躲在教室外，她完全没能听懂他到底在和张小建高谈阔论什么，APM？人戏合一？黄旭东是谁？虽然完全听不懂，但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许他们在进行某种学术讨论吧？
果然自己还是不明白男生到底都喜欢什么啊——安娜无奈地感叹，轻轻抚摸着抱在怀里的棕色腊肠狗，尽量不发出动静。
自从经历了天台上的那件事以后，安娜发现自己对李恒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哪怕他的表现不能更软蛋，安娜也没有对李恒产生丝毫厌恶。
尽管李恒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让人称赞的地方——他胆小怕事又死要面子，做起事来总是很笨拙，又总觉得自己好像很有风度…
但安娜对自己的观察与判断绝对自信。
因为她注意到了李恒人格深处被种种缺点所掩埋的唯一优点，一个可以让他那令人讨厌的毛病都显得微不足道的优点。
一个他自己甚至都没能注意到的可能性。
而她，则相信自己可以帮助李恒挖掘出那个优点。
没有什么特别理由，不求任何回报。
因为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照着镜中伤痕累累的自己。
不过安娜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鼓起勇气在天台上那么和李恒搭讪，这可是她在那之后第一次主动靠近男生…
“安娜！你怎么又在这偷窥那变态？在这样下去你也会变得不正常哦？”
被耳边充满愤怒的责怪吓了一跳，安娜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回过头。
与安娜同班的莉莉将自己的双臂抱在胸前，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总是奇怪的地方特别固执的安娜。
“我…我没有偷窥李恒！是，是你给我的这个小家伙带我来到这里的！”
一脸惊慌的安娜红着脸低下头看着怀中悠然躺着的腊肠狗，没料到它也抬起头舔了下自己的鼻尖。
“不会撒谎就不要撒啊，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莉莉气势汹汹地伸出手，却轻轻用手指弹了下安娜的额头。
“学校里有那么多帅哥，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了这个变态？难得的午休时间，再不抓紧就要错过高三A班C班还有F班的几个帅哥了~”
教室里的李恒与张小建还在兴奋地高谈阔论，完全没注意到这边。莉莉动作麻利地拽着安娜的胳膊，开始往教学楼外的方向走。
“我可不想被这两个家伙传染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额…莉莉你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呢。”
没有反抗精力充沛的莉莉，安娜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不过对这方面话题相当敏感的莉莉还是听见了她的话，有点轻微雀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似乎从侧面验证了一个流传已久的都市传说：脸上有淡雀斑的女生**都比较旺盛。
“安娜！不要乱说了啦！”
“啊对不起…”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无辜道歉啊，咳。”
安娜怀中抱着的腊肠狗似乎被莉莉身上的活力感染，开始变得兴奋，它挣脱了安娜的胳膊跳到地上，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要到处乱跑，不过很快被手疾眼快的莉莉抓了起来，“禁锢”在她的怀中。
“话说安娜你还没有给这小家伙想好名字吗？我上次不是给过你一个挺好的名字嘛~”
“恩…伊斯卡尔对吧？很像亚历山大大帝。”
“才不是什么奇怪的历史人物呢！伊斯卡尔是我以前最喜欢的演员，只不过…”
“只不过？”
安娜注意到刚才活力四射的莉莉突然低下头沮丧起来。当然通过开学后这几天的接触，安娜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居然…他居然出柜了！”
“是吗…？什么是出柜？”
“就是…他是个基佬啊！喜欢男人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啊啊！这样我不就没有机会了嘛！！！”
莉莉转过头时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当然完全不能理解莉莉心中感情的安娜，只能发自内心地尝试去体会她的痛苦，用淡淡的笑容回应着她。
“算了！”
重新抬起头的莉莉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精神，刚才她沮丧的样子一定是安娜的幻觉。
“话说回来安娜…虽说我帮你申请加入了小动物保护社团…但在学校里遛狗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哦~所以一定要珍惜现在的状况呀。”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莉莉稍微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于是那只可怜的腊肠狗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余地，拼命想要钻回到安娜怀里。
“谢谢你莉莉…多亏有了它陪我，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往哪走…”
接过了莉莉怀中的腊肠狗，安娜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额头，用十分温柔的眼神看着怀中终于能活过来的它。
“不过我真没想到还有像你这样路痴的家伙，原地转几圈就能迷路我可真服了你~”
莉莉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无奈地叹气。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外，莉莉开始两眼放光地寻找着传闻中的几个帅哥学长，左顾右盼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刻意卷在校服外套里的棕色长发，其实已经让不少学长对她的审美观念产生了怀疑。
而被莉莉说中了自己的最大弱点后，安娜一言不发地红着脸低头跟在莉莉后面。
“小家伙…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正确的方向呢？”
被已经完全陷入花痴状态的莉莉无视，安娜逗着怀中的腊肠犬，让它舔着自己的手。
“莉莉。”
“啊啊学长看我这边了！”
“我决定了，就叫它小海（Hydie）吧。”
安娜这么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莉莉的妄想——其实那个学长看的不是莉莉，而是她身后那个正在和他打招呼的男朋友。
“这算什么名字啊？感觉好怪。”
“恩…比伊斯卡尔好记，而且很可爱不是吗？”
“好记是好记，不过可爱就算了吧。”
莉莉的脸靠了过来，她仔细地盯着安娜有点不知所措的脸看了一阵子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你啊，再这么下去也会变成怪人的哦？赶快和那种变态撇清关系，别被那种家伙传染了啊。”
“恩…”
安娜回过头，看着李恒所在的教室，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我知道。”
…
…
其实李恒很清楚，从打在天台上自己彻底软蛋之后，那个叫安娜的金发马尾妹子就开始跟随在自己后面，那专业程度可以让任何职业跟踪狂汗颜，可她那清纯柔弱的外表又和这种行为截然不符。
但她给予自己的这种关注反而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李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受她关注？明明在天台上自己没能踏出那一步，上前挺身而出。
“煌说的对，你没有资格加入我们，你甚至连挡在弱者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杰瑞走之前甩给自己的那句话就像挥之不去的体臭一样——用香水掩盖只能闻起来更臭，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让自己更难堪。
这便是真实的自己。
是的，李恒无时无刻都感觉自己对不起安娜，可自己又没有真正的勇气去面对她，回应她对自己的这种关注。
虽然自己的被害妄想曾经让他怀疑一种可能性——安娜这么做只是一时兴起，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安娜身上有股独特的东西，无时无刻吸引着自己。
“为什么要关注我这种孬种？”
这句话憋在心头，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无颜去面对安娜。
也许天台那件事让李恒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认识了张小建。
这个头发被高年级混混用胶水全粘起来，又被剃光的倒霉鬼和自己一样，是这个社会环境中的弱者，一无所有的真Loser，热爱电脑技术与动漫游戏，这种听起来就很“处男”的爱好从一开始让张小建在J高就没有立足之地。
但被排除在这个社交圈外的张小建，却意外地消息灵通，J高内外的大小事都逃不过张小建的耳目。一开始他这么积极地收集各种情报信息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多了解周围谁有可能进一步加害自己，这也算是种自我防卫的做法了。
“在网上你可以得到一切。”
——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台词。
从初中就开始在J高上的张小建，无形之中已经积攒了超越他自己想象的庞大信息库。
酗酒，Party，乱交，打激素健身，毒品——这才是当今“正常”高中生才会考虑的社交娱乐活动，没有干过这几件事的人，基本上都会成为被社交圈子排除在外的“宅”，一点都不“酷”。
李恒虽然每天都在咒骂这群已经上了高中，其实智商没比小学生提高多少的同班同学，但其实他知道，与他们同辈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因为，他们都迷失了自我，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丢失了方向。
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这么做，所以自己也跟着潮流去这么做了——
——当然李恒始终认为自己保持着清醒，他坚信自己走的这条路虽然很奇葩，但绝对不是主流，他不会变成周围那些凡夫俗子，他知道心目中“理想”的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前提是他得找到办法让自己能够触碰到通往“理想”的起跑线。
在J高里，还有这么一群“非主流”的人。
于是他想到了思想品德俱乐部——虽然这样的结论非常悲哀，可J高里唯一可以允许自己立足的地方，只剩下那里了。
而且从目前李恒掌握的情况来看，俱乐部里的每个人都非等闲之辈，是真正的强者。
“对了小建啊，你有没有听说过思想品德俱乐部这个社团？”
感觉到门外安娜的视线已经消失，李恒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转移了两人原本的话题。
“知道啊，俱乐部可是J高所有怪人的聚集地。”
“这社团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小建喝了口课桌上的可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可得先跟你说声，最好别和他们那群人扯上半点关系…”
“怎么说？”
“这里面有很多传言和故事…反正J高里没有任何人敢和俱乐部里的人对着干，大部分人见到他们都会绕道走。”
“少讲废话。”
“老实说…我这边真没有太多关于俱乐部的情报，好像那边就是个‘通过参加社区劳动与慈善活动来提升学生思想与品德’的怪地方，你相信J高里还会有这种场所？我反正不信。”
张小建的话让李恒开始思考。
“这个思想品德俱乐部总共有几个人？”
张小建若有所思地答道：
“马丁，上官煌，马切洛，鲁祖克，杰瑞…好像就他们几个人，还有个监督俱乐部日常活动的老师，叫梅耶来着。”
“这种社团居然也有老师？他不怕被这群学生搞死么？”
李恒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自己怎么都无法想象这群人会听老师的话。
“梅耶老师以前也是J高的毕业生。不过怎么说呢，他也不是算什么正经人吧……啊扯远了。”
意识到自己多嘴的张小建急忙闭上了嘴，不过现在李恒对能够耐住性子陪这群怪人玩的教师没兴趣。
“鲁祖克？这是谁？”
“就是脑袋上有疤痕，后脑上有LK这俩字母刺青的街舞男，鲁祖克·奎兹是他的全名，所以LK应该是他名字的简写。”
不知为何，李恒听到LK这俩字母浑身打了个冷颤，那个黑人男生动不动就一副像基佬♂的暧昧态度，让李恒感到菊花发紧。
“你难道见过他？！”
“…别说他了，你熟悉马切洛么？”
通过张小建，李恒想要大概了解俱乐部几个人员的大概背景。
被上官煌一脚踢飞出去的惨痛记忆还历历在目，李恒深知要加入这个社团并非易事，但现在战斗力不到5的自己一直这样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回想起第一个跑到楼下来安慰自己的马切洛…他虽然人看上去有点像斯巴达战士，但他和马丁一样，应该属于人畜无害型。
李恒觉得马切洛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切入点，当一把老司机来带他入门。
至于其他几个人…除了马丁以外，李恒暂时想把关于他们的记忆都抛到脑外。
当然，李恒从来没多想为什么马丁也会成为俱乐部的成员，或许是因为马丁给他一种…自然而然属于那里的感觉。
“马切洛·佩罗德，是个巴西移民。成绩拔尖，平时非常非常低调，以前好像是田径队的种子选手，不过加入了思想品德俱乐部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过田径部，怎么说呢，是个…很沉闷的人，不怎么爱说话，但你看他那肌肉就明白他不怎么需要讲话啊。”
的确，回想起马切洛那身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结实肌肉，李恒不得不点了点头。
张小建一口干掉瓶子里剩余的可乐，一副特别爽快的表情：
“不过我告诉你一个关于马切洛很有意思的事——这家伙啊，可是重度妹控，完全没救的那种。”
“妹控？你开玩笑吧？那种家伙会是妹控？你小子是不是校园系动画看多了？”
“你要相信我的消息绝对准确。听说他妹妹得了什么怪病，常年住院导致医疗费高昂，所以他放学后要打好几份工，看他那样子估计手头没什么闲钱…至于他的家庭情况嘛比较复杂，我只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离开J市了。”
“等等，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
被李恒这么一说，张小建那点几乎完全枯萎的自尊心总算是得到了点阳光与水分，于是他指了指自己油光闪亮的秃头，自豪地回答：
“J高里的每个人我都有调查过，而且每个人都调查到了父母三辈。”
——当然，后半句是扯淡。
不过完全没听出来的李恒对张小建肃然起敬，没想到能够立即就被某国国家安全局聘用的人才就坐在自己对面。
窃听民众个人隐私，要从娃娃抓起——估计张小建一定是响应了这个号召。
“小建，有件事想让你帮我调查下…”
听到这里的李恒，脑子里已经开始打起算盘。
“尽管吩咐！”
张小建拍了拍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李恒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来。
…
…
马切洛脚步缓慢地踏过通往学校正门的石板路，满脑子考虑着今天该怎么安排放学后的打工时间。
虽说现在距离月底还有一段时间，但最近这阵子医院那边发来的各种短信通知，已经提前让马切洛开始体会每个月底账单满天飞的恐怖。
有时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同时分身成三个人，两个去打工，剩下的那个可以每天去医院陪自己的妹妹玛利亚娜。
尽管在学业、打工、以及思想品德俱乐部的活动之间周旋的生活压得马切洛无法喘息。
可马切洛从来没有屈服过。
无论每天晚上回家有多累，他都会为玛利亚娜准备自己最拿手的各种美食。
无论换了多少个打工场所，他都会200%的精力去完成每件事，一丝不苟，尽量用自己的杰出表现争取更多的收入，缓解高昂医药费与生活的压力。
无论自己的安危，他都会想办法每天去陪妹妹待上一阵子。
他只希望自己可爱的妹妹能尽早出院，不再看见她穿着白色病服的消瘦样子。
为了这个，他会去做任何事。
“马切洛。”
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但他没有放在心上，马切洛正在认真考虑怎么错开今天的两份打工，还能在探亲时间内去看妹妹。
“马切洛学长！”
对方提高了声音，能感受得到周围开始围观看戏的学生多了起来，马切洛的思路也被打断了。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李恒，马切洛的眉头皱了下，不过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恒。
挡在马切洛面前，双手插兜的李恒环顾四周，发现门口开始聚集一些准备看热闹的学生，当然这并没有出乎李恒的预料，毕竟马切洛和李恒在J高都算是风云人物。
“…”
“……”
李恒尴尬地站在马切洛面前十几秒后终于打破冰川，手心满是冷汗。
“马切洛学长，我有点事找你谈谈。”
他始终和马切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周围的学生吹着口哨，其中还夹杂着对李恒这种无限接近挑衅行为的鼓励，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看热闹才是生活的精彩——不对，是高中生活的精彩之处。
马切洛还是没有回答，他知道学校距离打工的地方有点远，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
李恒见马切洛既没有粗暴的推开他，也没有从他身旁无视自己直接走过去，觉得心里逐渐有底了。
“请教我怎么打架。”
“我没时间。”
礼貌的等李恒把自己的话说完，马切洛干脆地回绝了他的请求，准备绕开挡在面前的李恒。
“其实现在我手头有张在线书店的免费购物券…也许学长你能用上？”
李恒故作镇定地说着，始终观察着马切洛的一举一动，其实现在他大气都不敢喘——如果这事玩脱了，马切洛可能当场就让自己的菊花和嘴贴在一起。
然而马切洛停住了脚步。
虽然马切洛不知道为什么李恒会突然提起书店购物劵这种东西，但很巧的是玛利亚娜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她也无意中提到过自己想买几本新书。当然对于资金紧张的马切洛来说，她妹妹喜欢读的那些书刊往往都超过了马切洛可以接受的购买价格范围。
从《20XX年金融暗战》到《霸道总裁爱上她》…马切洛始终想不通玛利亚娜看的这些书之间有什么关联？
他知道玛利亚娜为了不让自己有更多压力，并没有和他提起过生日礼物的事。但作为她的哥哥，马切洛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满足她的心愿。
这张购物劵应该能买到她想要的书…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马切洛还是决定推掉今天的第一份打工，反正下午去帮忙送外卖这活的时薪也不高，如果只是教李恒怎么打架，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收拾完他再去医院陪玛利亚娜吃饭，之后去夜总会报道兼职保安的工作…时间安排上也没大毛病。
“好吧，跟我来。”
丝毫没有在乎校门口大量围观的学生们。马切洛撂下这句话，拎着自己的书包走向校门外。
李恒终于松了口气，像个跟班小弟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马切洛后面，身后传来围观学生们因为没有看到热闹而不爽的阵阵嘘声。
…
…
马切洛和李恒放下了自己的书包，走入了一块被残破铁丝网勉强围起来的空地上。
这片只剩下黄土的长方形空地，曾经是位于校园后门附近的教师员工宿舍旧址，原本几乎是全木制的老旧建筑30多年前因为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别的没剩下，剩下的只有高年级吓唬住校新生的各种怪谈。
于是这片空地周围不仅没有偷着吸烟的不良，也没有精虫上脑色胆包天随时随地可以打野战的男女学生们。
传闻与流言总会带有区域性攻击效果，并且对盲目跟风的目标有额外伤害。
其实李恒还没有听说过关于这块地的各种传说，不是因为他对这种校园怪谈传说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几乎没有朋友的他还没能扯到这话题上。
“害怕么？”
马切洛与李恒拉开了几步距离，转过身反问李恒。
“…不害怕。”
李恒的声音随着身体的颤抖有点显得沙哑，他不断调整呼吸，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微颤。
这绝对不是恐惧，这叫临战前的兴奋，是自然反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紧张可是好事，紧张说明你还在集中精神…集中…”
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不知从哪看到的电影台词，李恒差一点就真的相信这个暗示了——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双腿瘫软发麻。
眼前的马切洛仿佛一尊战神的雕像，默默地保持着沉稳的站姿，打量着自己这边。
马切洛的气场明显与那个靠打激素才练出一身肌肉的橄榄球队长不同，他身上的每块肌肉与线条都是货真价实的“力量”堆积出来的产物。
已经与李恒拉开距离的马切洛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李恒的紧张。
“你准备好了？”
说话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干脆，马切洛终于从雕像模式解除，活动了下肩膀。
李恒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差不…”
“Ok.”
还没等李恒说完，他只觉得某种坦克般的巨大物体往自己这边压过来了，下意识地因恐惧抱住头，却没想到这样会完全敞开自己的前胸。
胸口传来的冲击如同火山爆发，将剧痛瞬间传遍身体，李恒瞬间无法呼吸。
急速逼近李恒的马切洛用自己的胳膊肘猛击李恒的胸前，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睁开双眼，马切洛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墙，留下了宽大的影子。
四处乱转的视线没能让李恒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额头传来的第二下猛击才打醒了他。
李恒整个人像皮球般被额头传来的力量弹飞，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又像滚筒洗衣机一样在黄土上滚了几米才停下，那样子狼狈不堪。
痛楚与冲击同步了。
当李恒睁开双眼时浑身的每块骨头仿佛都在惨叫，完全没法再动弹一下。
马切洛收回了自己半蹲马步，侧身伸臂的姿势——接着最初的肘击，在李恒脑门上补的那掌击更加致命。
见李恒已经趴在地上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马切洛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到了他身旁。
李恒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脸，大口喘着粗气，仰望俯视自己的马切洛。
肉体痛苦与内心的对自身弱小的不甘，如同两个炙热的大锤砸瘪了李恒膨胀的自负，他无法抑制地流着泪。泪水划过满脸黄土的脸庞，留下了肮脏的痕迹。
“感觉怎样？”
马切洛的声音中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
“要…要死了……”
“我只用了3成力气。”
听到这话的李恒噗通一下把脸埋进了土里，自己似乎错误估算了马切洛的战斗力，这货不是斯巴达，而是超级赛O人！
发现李恒兜里揣着的那张购物劵已经掉了出来，马切洛弯下了腰。
“打架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会挨打。”
马切洛捡起了地上的那张购物劵，仔细打量后确认这玩意应该是真货，并且没有过期。
“挨打是第一关，过不了就别想打架，学费我就先收下了。”
落下这句话，马切洛准备离开这里。
脑海中闪过了安娜无助的样子，杰瑞充满鄙视的侧脸，马丁拉起自己时的表情。
以及，自己的弱小。
趴在地上的李恒抽搐了下，紧咬牙齿。
这小子的觉悟不过如此——马切洛这么想着，准备拿着这张购物劵走向自己的书包。
却没料到，李恒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继续…”
李恒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但马切洛没有听错。已经没法抬起头的李恒，却用自己擦破皮的脏手抓住了马切洛。
马切洛对李恒的印象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虽说李恒在俱乐部的表现的确让马切洛感到十分失望，但他始终相信被马丁“长老”举荐而来的人不会如此不堪。
不知为何马切洛突然有了个想法，他想看看李恒的这点觉悟到底可以支撑他多少天。
也许李恒和其他成天总乱嚷嚷的学生不一样，他是个“真货”。
马切洛蹲了下来，用手抓起了李恒的头发，拉起了他布满尘土与擦伤的脸。
“明天来这里找我，同一时间。”
说完，马切洛松开了李恒的头，将李恒一个人晾在了场地上离去。
听见对方已经不在这里，李恒痛苦地干咳。
与此同时，他从未感到内心如此顺畅。
不知道被别人打过多少次的李恒，第一次要求别人这样下狠手，其实刚才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时候，李恒已经想到了放弃。
没错，就像每次他碰到问题时所做的那样，告诉自己这里就是极限了，现状不可能有更好的结果。
现在他终于体会了这种微妙的感觉，也应验了那句电影台词：
“不会杀死你的东西，往往会让你变得更强。”
第一次真正面对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与软弱，并且站到了最后——虽然他一直在地上趴着，不过他从未感觉比现在更爽。
但这不是让他最兴奋的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了。
李恒用力将自己翻过身来，仰视着被染上赤色的天空，喉咙里发出一阵傻笑。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安娜。
那个颤抖着挡在自己前面的怪女生。
…
…
当李恒意识到自己连续10天都忍受住了马切洛的狂揍时，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种成就感是多么的伟大。
原来自己也能爷们起来，这感觉让李恒飘飘欲仙。
“被揍成这样还乐呵呵的，这家伙傻了吧。”
同班同学悄悄议论着这个被排挤在外的华裔男生。
别人的眼光不是问题，李恒压根不在乎，反倒是每天和马切洛的肢体语言交流，成为了李恒放学后最期待的活动，也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对待过一件事。
从第2天双腿发软，到第4天身体不再僵硬；从第6天开始猜测马切洛的行动，有意识地躲避攻击，虽然这并不奏效，到第8天已经不会被马切洛一轮击倒…到了第10天的李恒，真心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自己都不曾了解过的东西开始觉醒了。
虽说每次自己的下场一定是鼻青脸肿，但他从来没感到这么爽过。
其实这可能是他自己潜在的M属性，当然他相信自己更像是个S。
只有这种真正让他感觉威胁到生命的情况发生时，他的脑子才开始真正转起来。通过了这段日子的不断被打，李恒开始逐渐摸清一些可以让自己更能忍受痛苦的小技巧。
比如适时的憋气和鼓起肌肉能缓解冲击，别用关节去顶撞对方拳头，时刻保护好胸前肋骨的结合处……
一直在观察马切洛的李恒，也注意到马切洛在战斗中一直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同于他以前接触过的地痞流氓学生，马切洛对呼吸的控制更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对呼吸的控制让马切洛的攻击充满了力道，并且大量节省了体能。
当李恒开始尝试控制呼吸时，他才体会到这其中的困难——不敢想象要练到马切洛那种自如控制的状态，需要多少年的时间？
“准备好了？”
“来！”
李恒的声音听起来精神抖擞。
随着已经重复了好多次的对话，马切洛总会抢占先机发起攻击——
——却没料到今天李恒转守为攻，主动向马切洛挥动拳头。
他用前臂挡住了李恒的直拳。脚步快速跟进，想要拉近与李恒的距离，却发现李恒已经开始后退，冲着自己就是一脚侧踢。
手臂夹在侧肋旁挡住了李恒用尽全力的那一脚，虽说马切洛感到了强烈的冲击，但不足以让他乱了手脚，李恒的进步速度的确出乎预料，但马切洛可没过想放水，毕竟李恒还是太嫩。
小腿用力向前跳，马切洛已经追上了李恒。
眼神交错。
李恒咬牙切齿地左勾拳打向马切洛的脸，被他轻易躲过，但马切洛却没想到李恒迅速跟上了右胳膊肘的第二击，直奔自己的脸来。
这时李恒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自信的笑——被揍了无数遍的自己，终于能打到别人的脸了！
然后那笑容瞬间变成了哭。
明明胳膊肘已经正中马切洛的侧脸，但李恒感觉自己好像击中了一面坚硬的墙壁，马切洛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因为刚才被打中有什么变化。
他完全无视了刚才李恒的那一击，迅速贴在李恒身旁。放松了警惕的李恒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整个人180度颠倒，脚踝仿佛被钢筋抽中，顿时让他失去了站姿。
马切洛动作娴熟地对李恒的下盘扫腿，然后用力扯住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快速转身，扛住了李恒的肩膀——
——以及其标准的背摔姿势，将李恒直接投掷了出去。
K.O！
不知为何，李恒脑子里闪过了某著名97年发行的格斗游戏中，那他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
…
马切洛与李恒每天放学后这种“爷们间的交流”，引起了上官煌的注意。
由于这块空地离俱乐部的那栋独楼教室并不远，所以这两天煌在坐在窗旁看书时正好发现那边的空地上有人影在打架。
于是上官煌开始每天放学后站在那片空地边上，看着两人的对打，但上官煌没想到的是，每次都被单方面施暴海扁的李恒居然坚持到了现在。
而总是到处闲晃的马丁发现上官煌开始在放学后围观后，自然也跟了过来。
“嗯…他的进步非常快。”
一边点着头，马丁一副满足的评论着李恒这几天如同开挂的进步。
他那无论被揍趴多少遍之后都会爬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觉得他其实爱上了这种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血流满地的结局。
“你不觉得他身上有很多潜力吗？”
“…”
上官煌并没有回答，她刀锋般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李恒，看着他那咬紧牙关视线坚定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带他来俱乐部？”
话语中的冰冷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不过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煌，马丁耸了耸肩，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一时兴起吧，我先去买点吃的…肚子饿扁了。”
马丁揉着自己发出咕噜声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冲煌笑了笑，上官煌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反正马丁总是这样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以后会从他那得到答案的。
走向通往学校后门的马丁，冲上官煌摆了摆手。她轻微点头，默许他离开。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刚才马丁身后的一棵树。
“别在那边躲着了，出来吧。”
“对…对不起……”
柔弱的声音从树后传来，金发的马尾随着盖过膝盖的长裙随风舞动，安娜神情紧张地抱着叫小海的腊肠狗，走了出来。
“你不知道这附近很危险吗？”
上官煌的语气里有点责备的意思，她走向了傻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的安娜，同时注意到对方显然是被自己身上的气场吓到了，因为她下意识地往后靠，想要躲开自己。
“我…我迷路了……”
这算哪门子谎话啊，安娜的蹩脚戏连煌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安娜怀中的小海似乎无法承受上官煌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它从安娜的怀中跳了下来，挡在了安娜与上官煌之间。
上官煌从上到下打量安娜一番，决定警告下这名仿徨无助的低年级女生。
毕竟，这是为了她好。
“不想惹事的话…就别来这附近。”
上官煌特意把“惹事”两个字咬得很重，又向前迈了一步，被安娜牵着的小海开始低吼，对上官煌身上的压迫感做出了反应。
“…懂？”
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那字中的冰寒令安娜浑身哆嗦。
小海开始呲牙咧嘴，为了保护主人摆出一幅充满攻击性的样子。
见安娜双手颤抖地握着狗链，上官煌突然一跺脚，将强装凶猛的小海吓破了胆，它开始玩命地拽着自己的主人安娜逃跑。
同样像个小动物被吓到的安娜被小海拖入通往学校后门的林间小路上，逐渐消失在煌的视线里。
…
…
马丁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街边那飘满了咖喱味的小摊，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其实他承认自己是个非常简单的人：在他的人生观中，美食永远是No.1优先事项，只要有美食可以填饱肚子，其他什么都好说。
什么连续5年留级啦，被基佬同学告白啊，在图书馆里复习总会睡着什么的…这些事情在美食面前都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他紧张地盯着手中在冒热气的咖喱卷饼，因不知道该从哪边开咬而陷入了纠结，由店长特意为他调制，绰号“墨西哥人”的咖喱酱在散发着类似汽油的味道，刺激着几乎要流出口水的马丁。
也许那玩意沾上火真的会烧起来，不过马丁从来没想这么试过。
他只记得上次耍了点小手段让马切洛试了之后，一向沉闷死板的马切洛直接被辣的上蹦下窜。
那样子就像不怎么会跳舞的墨西哥人一样。
当然店长这种充满歧视的命名方式马丁从来没有认同过，这其实一点都不好笑：一个自称从印度来的秃头黑人店长调制了份让巴西人能像墨西哥人那样跳舞的咖喱？
啊，这世界还真是充满了恶意呢~
马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从上面开始咬。
于是他张开了嘴——
——此时，他的右肩被谁猛烈地撞上。
手指松开的瞬间，马丁惊恐地看着刚才还在手中的咖喱卷饼向前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缓慢却优美的轨迹，然后不出任何预料地“啪叽”一声，摔在了J高后门外这条冷清的小路上。
看起来也很像汽油的“墨西哥人”咖喱酱四处散开，如同溅出的血液，无声地诉说着发生在这里的谋杀案。
他双手挤着侧脸，表情凝固，完美的再现了某著名油画的同时，内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这世界还真是充满了恶意啊啊啊啊！
身旁传来的讥笑，余光中闪过的几个人影……马丁明白了情况。但他始终盯着已经摔成“饼”的午餐，一动不动。
马丁这种完全无视周围所有事物的态度，惹毛了刚才与马丁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他的红发矮个男生，和他的几个朋友。
走在其他人前面，身穿其他学校校服的红发矮个，不爽地揪了揪自己嘴唇上的银色环钉，一口吐掉了自己嘴里刚才叼着的烟头。
“你TMD撞到我了！”
红发矮个口气狂妄地冲愣在那里的马丁喊道。
见马丁根本没有对他们几个人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自己和几个哥们都被这个金毛四眼书呆子完全看扁了。
不，不是看扁，而是完全没进入马丁的视线里。
这份怒气与早些时候被敲诈对象跑掉的不爽混在一起，让红发矮个彻底怒发冲冠。
“我TMD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虽然红发矮个几乎要踮起脚才能够到马丁的脖领，不过他还是一把抓过了马丁的领子，把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
马丁这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好像惹上了不该惹上的人，他回过神来对眼前挂着唇环，还有点口臭的红发矮个露出微笑。
“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
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如同火上浇油，而那双没有自己倒影的眼睛，则彻底将油锅换成了炸药。
这家伙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就在红发准备用额头狠砸马丁的鼻梁时，马丁转头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看那边！”
红发矮个下意识地跟着马丁瞎喊的话转移了视线。
抓住一瞬间的机会，马丁推开了红发矮个男生，开始往反方向狂奔。
脸已经和头发一样红的矮个男生破口大骂着，开始和自己的几个兄弟一起追打已经拉开大段距离的马丁，几个人都无情地踩过了躺在地上的卷饼。
但追打着马丁的几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金发男生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奔跑速度，这简直就像杂牌自行车与法拉利之间的竞速——红发矮个以为他们开的是法拉利。
马丁脚步灵活地右转，消失在距离追逐者十几米外的街道口。
不想蒙受如此羞辱的红发矮个玩了命地跑向那个街口，却因为自己右转时脚踩偏导致重心不稳，整个人脸着地，摔了个狗吃排骨。
“F**K!”
他痛苦地怒吼，捂着自己的脸从地上快速爬了起来，脑子里残存不多的细胞因为愤怒都开始大量坏死。
“你…你没事吧？”
然而面前传来的柔弱的女声却让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红发矮个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和自己个子差不多的金发女生——穿着J高女子制服的她，盖过膝盖的校裙明显超过一般女生的长度，但那并没有外露多少的白嫩小腿却更容易勾引起幻想，碧蓝色的双眸中开始流露出不安，也许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牵着一只棕色的腊肠狗，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无助感。
红发矮个摇了摇头，确定自己不是摔出了幻觉。
她还是那副无助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而刚才他追打的那个金发四眼书呆子则不见了踪影。
同他一并追打马丁的几个哥们此时也赶了上来。
其中最喜欢金发系妹子的高个黑人打量着安娜紧张的脸庞，吹着口哨，其他几名男生则是用自己舌头般的视线舔遍了安娜紧抱着胸口的身躯，没有错过任何地方。
几个人就这样围住了她。
而安娜也意识到眼前这几名衣冠不整的他校学生不是什么好人，她打心底开始害怕。
被到处乱跑的小海带到了J高后门外的街道上，处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本来就已经够让自己紧张的了，现在眼前的这几个男生都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安娜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她开始后退，但自己的腿却偏偏软了下来。
于是被几个男生围住的安娜，瘫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嘿！小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被安娜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挑动了性趣，红发矮个弯下腰，语气中充满了轻佻。
小海意识到自己的主人这次真的碰到麻烦了，它开始冲着几个男生狂叫，却被高个子黑人男生一脚当成了足球踢飞。
“我最讨厌狗了，你呢？要不要来看看我的狗？”
周围的几个男生一阵邪恶的哄笑。
起来。
跑起来。
逃离这里啊！
安娜在内心呐喊着，可自己颤抖的身躯始终没有反应。
明明在天台上自己都能够面对那些人…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对，那时候李恒在自己身旁，尽管他没有做什么，但那时候他也在场。
可这次不同，这次安娜知道她周围没有别人。
“跟我们一起去玩点好玩的吧！”
几个男生中不知谁高声提议。
安娜的眼角开始闪过泪光，她不敢闭上眼睛。
暗淡无神的蓝色瞳孔中反射出站在自己面前，红发矮个男生那**的表情，以及他手中熟练把玩着的蝴蝶刀。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