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整个城市几乎都进入沉睡,连车声也消失了。卫旸拉上窗帘,挡住对面摩天大楼的煌煌灯火,自个儿爬到床上开始睡觉。他是夜猫子,不到三点基本上是睡不着的,三点以前他总是很兴奋,像是熊熊大火,气势汹汹,三点以后那团火就开始势弱,化为火苗。
他像以往一样闭上眼,准备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只是这才刚有了睡意,他就听到了嘈杂地脚步声、人群的哄闹声、男人的呐喊声种种声音,像是集市一样热闹。
我不是在卧室吗?我家不是住在30层吗?我是在做梦了?
卫旸觉得自己在做梦,于是翻身继续睡觉,只是这一翻身他立马感受到了异样,他的床变得坚硬冰凉,他好像睡在地上。他猛地睁开眼,只见身边有很多人,男男女女,个个都不知所措,而自己正曾躺在地上,这地很平滑,像是一层玻璃,但是不透明,一片漆黑。他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整个空间也是漆黑的,和地面一样黑,天空没有星辰,没有月亮,没有太阳,没有任何发光发亮的东西,可是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个人、每张脸,这个黑暗空间里似乎充满光。
所以这是在哪?
他不知所措,茫然四顾,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们如同蝼蚁,迷失在浩浩大漠,惊慌写在脸上,恐惧刻在心里。人类想要理解未知事物都是从幻想开始,上古时期的神话便是先祖们对世界认知的雏形,于是卫旸开始幻想,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这里是神话里的地狱。可是地狱不是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吗?卫旸再次看看周围,除了迷茫的众人,空无一物。
没有人发问,在场众人很是默契地保持沉默,恐惧将他们的嘴沾粘起来,无法开口,而未知则让他们有口难言。卫旸坐在一角,脱离人群,他喜欢离开群众,喜欢独自一人,独行能让他清醒,群众可让人愚昧。他望着不远处的人群,挨个数数,算上自己这片空间里大概是有一百个人。
是有人把他们选出来的吗?选拔标准是什么呢?卫旸自知自己是什么货色,今年大一,平平无奇,一个宅男,患有涉恐,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看重呢?他再看看那些人,都是一身睡衣,只是散发的气质各有不同,但是大概可以感觉到水平的参差不齐,这一百人,良莠不齐。所以为什么要把我们聚集在这里呢?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个光团突兀地出现在漫漫黑暗中,它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像是太阳,却没有温度,哪怕它的强光照射大地还是冰凉的。卫旸眯着眼睛想要看那团光,其他人也一样,光团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注视,一点点地减弱了自己的光芒,逐渐变得温和,当亮度到达能够让人直视的时候卫旸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一个球状的金色光团。
“你们都还活着,没有死去。”
这句话不知道是从哪发出的,那声音如洪钟大吕,又让人不感觉到紧张,像是和风沐浴,沁人心田,简短的一句话竟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如同泡在清凉潭水里一样舒适。余音回荡在无尽空间里,跨越不知多少岁月,为这天籁之音天上沧桑古老之感。大家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只是茫茫黑暗中空无一物,最终大家的目光锁定了那团光,那也许就是神吧?
“我是本源,是万物之神,是你们的创造者,是宇宙的本质,我与混沌蒙昧中诞生,那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时间。“
光团的话生出了更多的疑问,却没人敢开口询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这沉默来自于恐惧。
“我把你们召唤到此间,是为了给予你们使命,当你们完成使命时,我能实现你们一个愿望。”
使命?愿望?为什么要突然地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卫旸不解地望着光团,望着那团自称宇宙本源的光。他说他是神,为什么一定要赋予我们使命,依靠自己的神力去做事不是更加高效吗?这个使命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卫旸不敢询问,但是其间的问题让他不敢信任那个神。
“宇宙的另外一处,有一片新的世界,那个世界不同于你们原来居住的世界。那个世界叫灵界,是个很好的地方,只不过即将遭遇一场灭顶之灾,我无法到达那里,也不能影响那里,为了拯救他们,我需要你们帮助。”
“我能把你们传送到那个世界,给予你们最好的体质,我需要你们去寻找厚土,那里有拯救灵界的方法。“
话音刚落,本源之神的光渐渐增强,变得刺眼,卫旸赶紧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过了许久,他再次从睡梦中醒来,耳边是潺潺流水声、阵阵鸟啼声,鼻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香。他睁开眼,入眼是高远青天,棉花样的云彩无声无息地飘过。荒野地的别致景色让他明确自己没有做梦,那个神是真的,那个使命也是真的,那些疑惑也是真的。
但是神的话不见得是真的,他能把一百个人送到灵界,那他为何不能亲自拯救这个世界呢?本源之神的话很含糊,经不起推敲,就比如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为什么必须是这一百个人来完成使命,他都没有提过。
卫旸起身走到溪流边,水中倒映是熟悉的人脸,这一切就像小说里的肉身穿越一样。他活动活动身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感,正如那个神说的,“他给我们最优秀的体质“。暴力也许是寻找厚土的必要因素。只是这荒山野岭,荒无人烟的,该怎么走呢?卫旸不知所措,找个阴凉处休息了许久这才想起来贝爷说过”顺着河流走,下游一般能找到人“的铁则。他顺着小溪望去,清澈的溪水流向森林深处。
卫旸坐在河岸上,凝视不远处的山洞。他沿着小溪走了四天,每天吃些不认识的鱼肉,喝清凉的溪水,最终找到了这条大河,又顺着这条平静流淌的大河,找到了这个山洞。碧绿的河水流进幽深的洞里,像是巨人在平静地喝水。大山连绵不尽,看不到尽头,山崖笔直有如仙人一剑劈开的一般,卫旸望着高不见其顶峰,宽不见其尽头的无名大山,这就是大自然的馈赠吗?狗贼天神就不能给点特殊技能吗?你妈的老子一个宅男怎么翻过这座大山!
他望着那个洞口,山洞幽暗深邃,像眼睛一般,他望着山洞就好像和大山对视一样。河水流进山洞,另一端大概会有出口,也许这山洞是最好的出路吧。卫旸环顾四周,河岸两侧都有竹子,可以造个筏子漂进去。他也不含糊即可开始动手,跟着记忆里残存的关于德爷和贝爷的教学指导,他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搞了个筏子。看着渐渐沉没的太阳,卫旸上了竹筏,漂向山洞,当他快要到达洞口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没做火把,山洞里边可是没有光源的!
商胤醒来时谁在陌生的房间里,从木制的床架结构,雕花的床柱,以及房间里各种不知材质的装饰品可以看出这屋子的主人不简单。正当他迷惑不解之际,有人推门而入,那是位冷着脸的女人,一身浅蓝的衣裙,一头秀发整齐地盘起。女人板着脸,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商胤,冷淡地说道:“你醒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了?”
商胤眉头一皱,这女人一上来就质问底细,而且态度强硬,着实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看她的样子想必就是屋子的主人了,自己现在也是拿人手短,能忍。他挠挠头,说道:“在下跟感谢姑娘的照顾,只是不瞒姑娘,在下已经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
“失忆了?”女人似乎有些不信,毕竟是陌生人,互相不知根底,彼此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自然是不敢妄自定夺的。
“是的。”商胤点点头,随即从床上爬起来,站稳身子后他再次向女人作揖,“鄙人商胤,冒昧问一下姑娘是何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那个神把他传送过来,然后大脑就一片空白了,所以说失忆确实不是乱讲的。
女人自顾自地坐下,冷冷地盯着他,“我是杨沐春,万言阁阁主,四天前偶然看到你溺水河中,顺手将你救起。“
商胤闻言再次作揖,“谢姑娘救命之恩。“
杨沐春看着这位自称商胤的男人,他从一醒来便对自己毕恭毕敬,礼仪之周到不得不让人侧目,只是他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难以信服。杨沐春救起他的那天可不是偶遇,那日她的马车正好经过白月河,马车里的她突然间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那气息不同于他们,天道之气浑然天成、自然而然,是天下灵力之根本。杨沐春立马叫停马车,循着气息找过去,就看到了落水的商胤。可是现在男人醒来之后,那天道之气便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那你有没有想好怎么报答我?”杨沐春如此问道,这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通知,意思是你要是还不了人情便别想离开。
商胤心道不妙,这女人是想软禁自己,不多他初来乍到的,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了解,有个靠山也是好事。只是这个靠山盘算的什么心思就难以揣测了,他一个一穷二白、身份不明的人,对方家大业大的为何非得留住自己呢?“姑娘看起来家大业大的,不知商某人能在什么地方帮上忙呢?若是有,我商某必当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难事,做我随从好了,两年。”杨沐春依然与其冰冷,”两年之后,你我两清,如何?”
你是大佬,你说了算咯,我能怎么办?商胤只觉得满脸黑线,但还是得毕恭毕敬,“全凭姑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