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旸眼前一片朦胧，他包裹在温和的光晕中，光晕拖着他的身体，悬浮在纯白的空间中，他仿佛一个婴儿在子宫里安睡。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多久了，他发不出声音，整个人昏昏沉沉，他的思维和光晕一样朦胧。纯白的空间很安静，像是湖泊的底下，只是没有水压。那些光束浸入身体之后他只是感觉自己很热，像是在燃烧，仿佛要从内而外地炸裂。
这里难道是天堂？
他好像在慢慢下沉，他能感觉到耳边向上的轻微的气流和发丝的张牙舞爪。这个空间好像在变化，原有的东西似乎在消失，新的东西在构建。感受最清晰的还是视觉，他慢慢地能看到东西了，入眼的不再是一片朦胧。
转瞬之间，他就躺在了冰凉的地上。这是个木架结构的屋子，窗户开着，阳光混合花香洒落。阳光落在桌面上，温暖雪白的宣纸，硬直的毛笔似乎也变得柔软了。
这是在幻想里吧？这是祭台主人的回忆吗？
卫旸站起来，环顾四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书架，摆满了书。《周易》、《商君书》、《孤愤》、《尚书》等等，这些书都是原来的世界有的，想不到这里也有。
门开了，白衣男人缓缓走来。卫旸看着这个男人，面色白净，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看起来很有儒家风范，若不是眉宇间藏不住的肃杀气看起来和书生无二。
“终于有人来了。”白衣男人笑着说道，“要是再没人，我的残魂就要死去了。”
卫旸迷惑的看着男人，他确定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但是感觉又很不真实。
“前辈是？“
白衣男人摆摆手，“我的名号应该是没几个人知道了，我不知道如今过去了多久，但是这残魂的力量已经很微弱，起码也得有几千年了。“
几千年？卫旸把❓打在了脸上，这不得是个老怪物？
“我已经把我的全部传授于你，那是我毕生习得的灵术，你醒来后脑袋里便会有感觉了。至于你能够学会多少全在你自己了。“
“敢问前辈，何谓灵术？“
白衣男人一怔，问道：“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卫旸摇头。
白衣男人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是神开的玩笑。”他右手一挥，一本名为《灵界通史》的书便从书架脱离，飘到卫旸面前。
卫旸翻阅书本看了许久，算是有了些了解。灵力和灵术，这个世界很强大的武器。
白衣男人见他合上了书，继续说道：“另外我自创的灵术湮灭，位列第七阶，你若能学会便是缘分，但是不到性命攸关，切莫使用。若是不能学会，让它在时间长河里消失便是。”
“前辈不希望它流传出去吗？”
“这种毁灭性的灵术，能少一个是一个。”
“明白了。”卫旸点头，通过刚才的学习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灵术不像魔法那样施法者不会受到影响，低阶灵术也许没什么影响，但是越往高阶，灵术对施法者的伤害也是与敌人同等的，这点与牛顿第二定律莫名的契合。
“你想听故事吗？”白衣男人突然说道。
卫旸点点头，“想的。”
白衣男人吸了口气，开始讲道：“那个年代……
那个年代群雄并起，大周国土四分五裂，群雄并起，诸侯称霸。这个故事不关于天下，不关乎王权，这是个小地方的小故事。
那是在燕国南郡，吕家是当地的氏族大家，一家人世代管制南郡。吕家人丁不旺，每一代都是一支独苗，这一带的吕炀也不例外。吕炀自小天赋极好，所接触的灵术几乎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他是个少爷，但是他很平易近人，他的眼里似乎没有传统的尊卑贵贱。那年有个婢女被家里管家惩罚，跪在雪地里，原因便是碎了一个碗，吕炀见后将她扶起来并亲自为她求情。他待下人一向很好，要说的话就是他的眼里下人也是人。他不仅待人仁善，他还很信任人，也就是太耿直了。
他的性格若是在普通人家也还好，只可惜生在官宦人家。
二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吕炀继承了南郡的统治权。他做了官，还是那副样子，傻乎乎的，一点也不像官家。他知道贵族人心险恶，所以他对贵族都是很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面对平民百姓的时候他却很是热情。在他眼里，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
二十七岁那年，他听闻民间的戾气大增，官府贪污受贿、拉帮结派。他知道此地需要整治，他必须出手了。南郡十二家族，盘根错节，但他丝毫不害怕，因为自己掌握七阶灵术，那是他自创的，可谓是同归于尽的力量。
于是乎，他的整治，没有人敢唱反调。
于是乎，他的计划，很顺利完成了。
一时间南郡又回到了和谐的状态，或许也没那么和谐，只是没人敢出声。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平静就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
二十八岁那年，他娶了第一个妻子，是十二家族中最强盛的刘家的小女儿。女孩儿长得很小只，很可爱，像是一朵莲花。
吕炀和女孩儿一起跨入新房，喝下交杯酒，随后身上一阵乏力，起初他以为是酒劲儿上来了也没太注意，直到十二家族的家主推开房门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中毒了！
他忘记了那些人当时说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拼尽全力发动了七阶灵术湮灭。灵力风暴一样肆虐，聚集于他的周围，黑色奇点快速扩张，所到之处灰飞烟灭。
他离开时，吕氏家宅已是废墟。
他离开时，已是日薄西山。
卫旸看着面前的白衣男人，或者该叫他吕炀。
吕炀沉默许久，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作粉尘，消散在阳光里。
卫旸醒了，他躺在祭台的中心，那些光团不见了踪影，整个山洞昏暗下来。
他的脑子里全是吕炀所知的灵术，其中便有湮灭。
百膳楼的柜台边，商胤嘴里叼着笔杆，看着来往的客人发呆。一转眼已经在万言阁干了半个月了，整天就在这百膳楼管管账目，早晨听着鸡叫从床上爬起来，晚上月上三杆才能睡觉，只有偶尔老板良心发现了才能有点休息时间。
老板也算是好人，这半个月他也休息了有两天。
在那休息的两天里，商胤找到了南国国家图书馆，从中借出了一本《低阶灵术1》的教材，里面写了很多1到3阶的灵术。他趁着休假自学一番，两天时间竟然学会了大半。
这就是那个神说的给我们的最好的体质吗？
商胤的目光穿过门口，望着高远的天，地球的天空也有过这样的颜色，清澈的蓝，像是一片海。
“你知道百玄门吗？”
“你是说的那个黑帮？”
“那不然呢？咱这天水城还有别的百玄门不成？”
这才刚刚走神一小会儿，就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边走边吹着牛逼。
百玄门商胤是知道的，这些天游走在街巷倒是对这个地方有了些了解。那百玄门是当地一群灵士组成的，里面良莠不齐，地下成员多是一到三段灵士。
由于修行灵术的特殊性，为了便于区分强弱，灵士们聚集到一起组成了联盟，名曰“学宫”。学宫学士们用了两年来研究灵能、灵士和灵术，最终他们发现每个灵士能够吸纳的灵能是一定的，并且他们吸纳的灵能的纯度也是不一的，吸纳灵能多少够直接影响到能够释放何种等阶的灵术（越是高阶的灵术所需消耗的灵能越多），而吸纳灵能的纯度则能直接影响到灵术的威力。
学士们花了半年时间，最终定下一套标准，名为《灵士考核标准》，这套标准通过测定灵士们吸纳灵能的纯度来判定段位。10%以下纯度为一段灵士，以此类推，80%以上为九段。
听说百玄门门主是六段灵士。
“百玄门出啥事儿了吗?”
“我跟你说哈，昨晚百玄门被灭门了。”
！
商胤和另外一人一样震惊，毕竟这个黑帮在天水城势力之庞大，那可是官府都难于对付的存在，盘根错节，百玄门像是天水城的烙印一样。最开始的时候，新到任的城主总会心怀大志，想要将它连根拔除，只是这些城主毫不例外的都意外身亡。试问这样的组织，一夜间灭门，合理吗？
“昨晚有一人闯入百玄门，人挡杀人，无一幸免。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宗门。今早官府过去的时候只剩一片废墟。”
“你咋知道这么多啊？不会是吹牛逼吧？百玄门怎么可能这样就没了？”
“应该是没错的，只是我也不太相信一个人就能灭了满门。”
“谁知道呢？兴许是招惹了八九阶的灵士被报复了吧。”
所以，这合理吗？
商胤感觉这件事也许会和自己有关，起码那个神秘人如果是真的，那多半也是穿越者。可若是穿越者，何必做这样的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