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沅走出戈壁滩时，脚下的黄沙终于变成了坚实的土路。风里的燥热少了几分，多了些草木的湿气，远处隐约能看到低矮的房屋轮廓，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身后茫茫的戈壁，眉头微蹙 —— 那股莫名的悸动还在，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头，指引的方向却与前方的城市截然相反。
“往这边走？” 安娜背着还没完全睡醒的雪姬，顺着柳芷沅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光秃秃的土坡，“那边连条路都没有，咱们不是要去城里找车吗？”
柳芷沅收回目光，指尖捻了捻，那股悸动时强时弱，却始终指向西北方的荒原：“先去城里补给，顺便等车。” 她心里清楚，那股感应绝不会空穴来风，但眼下三人风尘仆仆，雪姬还需要休息，总不能凭着一股感应就扎进未知的荒原。
安娜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格：“有信号了，我联系周尽理，让他派车过来。” 她走到路边，拨通电话，简单说明了位置 —— 这里是个叫 “沙泉” 的小县城，地处三省交界，偏僻得很，商业街上只有几家零散的商铺，行人大多是本地人，穿着朴素，脸上带着风沙雕琢的粗糙感。
柳芷沅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安娜手里的手机。这黑色的小方块在基地时她见过王珊珊用，却没仔细研究过。看着安娜对着手机说话，另一端就能传来回应，她忍不住凑过去：“这就是你说的千里传音？不用灵力，也不用符纸？”
“比传音玉简方便多了，还能发消息、付钱、看东西。” 安娜挂了电话，见她感兴趣，便把手机递过去，“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柳芷沅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下意识地想注入灵气，却被安娜拦住：“不用灵力，按这里就能解锁。” 她耐心地教柳芷沅滑动屏幕、解锁、打开软件，柳芷沅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能自己点开相册翻看里面的照片，嘴里啧啧称奇：“这东西能存这么多画面，比留影石还方便。”
雪姬这时也醒了，从安娜背上滑下来，凑到柳芷沅身边，好奇地盯着手机屏幕：“这是什么？亮晶晶的。” 她的蓝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皮肤白得像雪，引来路过行人的频频侧目。
“手机，能打电话、看动画片。” 安娜揉了揉她的头，“咱们先找地方住下，等车和王珊珊过来。”
因为柳芷沅没有身份证明，正规酒店住不了，安娜只好联系了当地的联络点，带着两人住进了一家国营招待所。招待所的房间很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墙角放着一台老旧的电风扇，转起来嗡嗡作响。
“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 雪姬拉着安娜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窗外，路边有一家挂着 “沙泉面馆” 招牌的小店，飘出浓郁的面香。
三人走出招待所，沿着街道慢慢走。柳芷沅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路过水果摊时，她拿起一串葡萄，捏了捏，又放下；看到路边小贩推着的烤红薯车，她停下来看了半天，直到安娜付钱买了三个，她才捧着热乎乎的红薯，小口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让她眼睛一亮：“这东西不错，比我们那边的灵果还甜。”
雪姬吃得最快，嘴角沾着红薯泥，像只偷吃的小松鼠。安娜无奈地掏出纸巾，帮她擦干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最终三人走进了那家沙泉面馆，店里人不多，几张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三位吃点啥？我们家的羊肉面最地道。”
“三碗羊肉面，多放辣子。” 安娜说道，转头问柳芷沅和雪姬，“能吃辣吗？”
柳芷沅点头：“可以，越辣越好。” 雪姬也跟着点头，她对这个世界的食物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尝尝。
等待面条的间隙，柳芷沅又想起了手机的事，凑到安娜身边：“你说这手机还能付钱？怎么付？”
安娜拿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给她演示：“你看，这里有个二维码，商家扫一下，钱就转过去了，不用带现金。”
“跟储物袋装灵石一个道理？” 柳芷沅若有所思。
“有点像，但手机里的钱是虚拟的，存在银行里。” 安娜解释道，“不过也有上限，不能无限制花。”
柳芷沅没太听懂 “虚拟货币” 和 “银行”，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挺方便的，比带一堆灵石轻巧。”
这时，面条端上来了，大碗里盛满了红褐色的汤汁，上面铺着几片羊肉，撒着葱花和辣椒，香气扑鼻。柳芷沅拿起筷子，学着安娜的样子挑起面条，吹了吹，大口吃了起来。辛辣的汤汁刺激着味蕾，暖热的面条滑进胃里，驱散了一路的疲惫，她忍不住赞道：“好吃，比基地的食堂强多了。”
雪姬也吃得津津有味，小脸通红，一边吃一边吸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安娜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则慢慢吃着，时不时给雪姬递张纸巾。
“对了，” 柳芷沅突然停下筷子，看向安娜，“你们俩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安娜夹面条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
“你们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却能使用特殊能力。” 柳芷沅说道，“雪姬的冰系能力纯度极高，比修真界的冰灵根还纯粹，安娜你的无中生有，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能容纳的。”
雪姬抬起头，眨了眨眼：“柳姐姐也是别的世界来的？”
“嗯，我来自落枫谷，一个修仙的世界。” 柳芷沅说道，“你们呢？”
“我是被母亲送来的，脑子里有两个世界的记忆。” 安娜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人，有时候又会想起原来的世界，挺矛盾的。” 她顿了顿，看向雪姬，“雪姬是直接穿过来的，在冰川里被周将军的人发现，她的能力天生就有，不用修炼。”
柳芷沅点了点头，这情况在修真界不算罕见，夺舍、跨界传送都可能导致记忆混乱：“你们原来的世界，也有类似修仙的体系？”
“有魔法，分元素系、召唤系，和修仙不太一样。” 安娜说道，“雪姬是冰系魔法师，在我们那边，她的天赋也是顶尖的。”
雪姬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能冻住一条河！”
柳芷沅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刚触到雪姬的头顶，她突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 雪姬体内的冰系能量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而且与天地间的冰元素有着极强的共鸣，这正是修真界万中无一的先天冰灵根！
“你这体质……” 柳芷沅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是天生的冰灵根，在我们那边，算是天之骄子。”
“冰灵根是什么？” 雪姬好奇地问。
“就是修炼冰系功法的绝佳体质，修炼速度比别人快几倍，还能领悟更强的冰系神通。” 柳芷沅解释道，“我们那边有个老怪物，也是冰灵根，能冻结一片海域。”
安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厉害？那雪姬能跟着你修仙吗？” 她知道雪姬的魔法已经到了瓶颈，若是能修仙，或许能有新的突破。
柳芷沅沉吟了一下：“可以，但她原本的魔法能量和修仙体系相悖，需要先散功，清除体内的魔法能量，再重新筑基。”
“散功？会疼吗？” 雪姬有些害怕，下意识地躲到安娜身后。
“会有点难受，但我会帮你，不会让你出事。” 柳芷沅说道，“而且以你的天赋，筑基后很快就能赶上现在的实力，甚至更强。”
雪姬看向安娜，眼神带着询问。安娜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柳姐姐学吧，说不定能变得更厉害。”
雪姬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我学！”
柳芷沅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周尽理打来的。安娜接通电话，听了几句，脸上露出笑容：“好，我们在沙泉招待所等你们。”
挂了电话，她对柳芷沅说道：“车明天到，王珊珊也会一起过来。另外，上面已经给你定性了，暂时没有危险，以后你可以自由行动，遇到问题可以联系我。”
“王珊珊也来？” 柳芷沅挑了挑眉，想起那个有些迷糊却很认真的徒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正好，她的修炼也该指点一下了。”
吃完饭，三人回到招待所。安娜要写汇报，柳芷沅就教雪姬认汉字，雪姬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学了没多久就能认出几个简单的字。柳芷沅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徒弟们，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 落枫谷被毁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收徒的念头，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反而又遇到了值得教导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