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炎冥和礼羽辉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有很好的洗脑本领,不过在手段方面有些许不同。礼羽辉擅长靠欺骗、诱导来软化对方的心理防线,然后逐步攻占心灵;银炎冥则倾向于用恐怖来消磨意志,在彻底摧毁心防之后让海啸般的黑暗一股脑侵入,从而最终彻底控制对方。
两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太阳升起,深山的鸟儿们苏醒过来,朝向太阳“叽叽喳喳”唱了一阵,便成双成对觅食去了。
礼羽辉眯起眼,似乎还不太适应重见天日的感觉。和原来在牢房里的样子不同,他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一眼看上去让人以为是哪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甚至仿佛年轻了十岁。
银炎冥就站在他身后,从这个地方可以一眼看到道门的运输通路——不过只有足够强大的武者才能做到。他的嘴角一如既往挂着仿佛是嘲讽的笑意。“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礼羽辉已经被断了舌,只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好。那么再强调一遍任务。”银炎冥学着礼羽辉原本工作单位的上司的腔调,假装一本正经说着。“帮我们抢来那批药草,这是你唯一的利用价值。如果成功了,我会放你自由。如果失败了,不仅你必须死,你最重要的人也会给你陪葬。听懂了?”他将嘴唇凑到礼羽辉耳边,压低声音,“你知道,我说到一定做到的。”
礼羽辉打了个寒战,被切断的舌根处开始隐隐作痛,不得不木然地点了点头。是啊,那个人……说到一定做到的。
宛若画作最后添上了一笔,银炎冥满意地开怀大笑起来。“好!礼兄果然胆识过人!来,干了这壶酒,祝你马到功成!”
礼羽辉看向银炎冥递来的酒葫芦,直觉告诉他银炎冥绝不仅仅是为他壮行那么简单,里面恐怕掺了什么东西。可他别无选择,只有接过来仰头灌了,随手将酒葫芦扔下了山涧——而不是递还给银炎冥,随后便离开这里,去与山下的“兄弟们”汇合。
在礼羽辉离开之后,一名一直藏在暗处的白发碧瞳的少年走出来,左边的独眼狐疑地看着礼羽辉离开的方向,说道:“喂,他怎么还敢这么嚣张?你真的有控制住他么?”
“放心,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这和他会乖乖听我的话冲突吗?”银炎冥轻笑着回应。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嘛……”银炎冥将食指点在下巴上,有点苦恼怎么说明的样子。“嗯……这么说吧,他比红鲤好控制多了。”
“哦?”
“因为他有在乎的人,在乎得不得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内心本来就动摇得很厉害。如果是红鲤的话,恐怕只有这么几天完全不够用呢。”
“是么?”
“哎呀,因为你看嘛,他一直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是吗?所以为了自己和朋友的性命抢劫几车药草而已,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白发少年似乎终于被银炎冥说动了,轻轻“哼”了一声,“那就要看你的成果了。”
约是辰时末,运送药草的车队缓缓从道路远方驶来,从礼羽辉和“手下们”躲藏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车队的行进而不会暴露自身。
运输的负责人大都穿着镖局统一的制服,有几个人却是一袭黑袍,黑纱遮面,不知是何人。
或许,是为了保证货物安全而临时请来的江湖高手。礼羽辉想。
骁天魄正是那穿着黑袍的人之一,并且已经早早发现了周围有埋伏。他试着感知是否有礼羽辉的气息,似有似无,像是错觉。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不过想来这群劫匪可真够大胆,算上这回已经是第三回了。连续三次抢劫道门财物,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就好像逼着道门赶紧派高手出来把他们全部剿灭一样。
其余几个穿黑袍的,分别是繁星驰、任沧落、云艳泷和自宰遥。前三者主要是协助镖局防范其他高手,自宰遥则是因为骁天魄察觉出他与礼羽辉之间有异常才会找他。
事到如今,自宰遥再不敢保留什么,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骁天魄,包括礼羽辉曾经死而复生,还有自称“神”的存在对他说的话。着实都是些足够诡异的经历,但遗憾的是对解决当下的问题没有太大帮助。他们必须先找到礼羽辉,因此需要亲自随车队走一趟。作为亲历人,自宰遥也需要随行,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车队刚刚进入一道垭口,便有劫匪尾随而来。处在队伍末尾的繁星驰自然第一个发现了,还没等劫匪发起攻击便先发制人,猛一个转身,飞速踏出几步,一掌便拍中一名劫匪。那劫匪身子骨倒也硬朗,挨了这一下只是后退几步,猛一阵咳嗽吐出几颗血珠子来,摇晃一下竟站稳了。
“呵,有意思。”一下子就遇到了小强,迅速激发出繁星驰的斗志来,很快便与另外几名赶上来的劫匪纠缠在一起,与繁星驰同行的任沧落也加入了战局。
感知队末的战斗,处在队伍最前端的骁天魄判断出这些人中并没有礼羽辉,但很显然,那只是佯攻队。繁星驰和任沧落两人与劫匪缠斗,几个镖局的人也上前帮忙,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车队暂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警惕着四面八方。
队末那部分劫匪是礼羽辉指挥先攻的——表面上是这样,但其实他只是在执行银炎冥的剧本。银炎冥提前告诉了他怎么指挥,先怎么做,再怎么做,都是机械化的步骤,也就是说他没有根据实际情况自由发挥的余地,即使发生了什么变数,他也不得私自修改指令。换言之,他只是表面上的领队,实际上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是傀儡罢了。
队末的冲突发生后过了五分钟,礼羽辉便按照银炎冥的指示,带领第二队人拦截在车队的最前方。他就站在领队的位置,毫无保留地站在骁天魄与自宰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