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礼羽辉的体力确实有所恢复,逐渐地可以下床走路了,进行一些平常的活动没有问题。可毒素仍然还有不少的残余,不能使用内力,眼睛的情况也没有好转。
这时候的礼羽辉,突然之间就不能修炼、又不能看书了,什么事都做不了,难免无聊烦闷。除了在自己家里和附近不太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没有什么活动。虽然自宰遥、骁天魄等人也会来找他聊聊天,但所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他。
这一天,礼羽辉正站在家门口,听听外面树叶的沙沙声和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鸟鸣,忽然顺风吹来悠长的笛音。这应该是横笛的声音,悠长婉转,吹笛人应该就在不远处。“是谁呢?”他想。
他安静地欣赏着。音调都是准确的,节奏也没有问题,只是气息并不很稳定,可能是吹奏技巧不足,也可能是肺活量还需要加强锻炼。
为了听得更清楚些,礼羽辉稍稍往外走了些,站在门前的院子里。笛声飘飘荡荡,竟往他这里来了。这不免让他有些疑惑,是来找我的吗?如果是的话,会是谁?他回忆了一下印象中会吹笛子的人,技巧应该比这个人要好才对。
等到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确信了这个人是专程来找他的,而且还是个小孩子。笛声终了,他的正前方响起稚嫩的声音:“礼师叔,您觉得我吹得怎么样?”
礼羽辉笑起来。他认出来了,这是自宰遥收的小徒弟,名字叫粼银花。他点点头道:“很不错。乐感很强,手指足够灵活,只是气息还要再练练。”
“嗯!多谢师叔!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是师父叫我来的。他正在教小玉开嗓呢,叫我过来给师叔解解闷。师叔,听说您眼睛受伤了?”
“是啊。”礼羽辉苦笑着碰了碰蒙在眼睛上的白纱布。“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法运功,正无聊呢。”
“那,师叔愿意听我练习吹笛子吗?都是我很喜欢的曲子,只是现在还在练习,吹得不太好……”
“没关系。吹吧。来,坐下吹。”
“嗯!”
乐音飘飘荡荡,驱散了礼羽辉的烦闷。他倾听着粼银花喜欢的曲子,都是欢快的、或悠闲的。他不由地回忆起女孩的过去,从小无父无母,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又经历了被人贩子抓走关押那样恐怖的事,还能保持着这样的积极乐观吗?还是说,是自宰遥给了她新的希望呢?
这么想着,他不禁微笑起来。粼银花很有音乐天赋,她的嗓音是她最突出的优势。如果以后能够远离武林的腥风血雨,相信凭借她的本事,完全可以给自己找到好的归宿。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曲终了,礼羽辉注意到粼银花在微微喘气,于是说道:“累了就休息会儿吧,练了挺久了。进步很快嘛。”
“啊唔!嗯!多谢师叔夸奖!啊……对了师叔,在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师叔,那个……您愿意再弹一次顺键琴吗?我很喜欢它的声音。”
礼羽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是“钢琴”。这么一说,自从上一次碰钢琴也已经过去好久了。“可以啊。但是,得先有琴才行。”
“我知道哪里有琴,师叔跟我来!啊,慢一点,小心。”粼银花火急火燎地拉住礼羽辉的手,又因为照顾他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粼银花,不错的孩子啊。自宰遥收了个好徒弟呢。]礼羽辉心想。
等到了琴房,粼银花带礼羽辉坐下,为他打开琴盖。
“想听什么?”礼羽辉问。
“就……就弹师叔比较喜欢的吧!或者弹得比较熟练的。”
礼羽辉将双手抚上琴键,试了一个音,很快找到了准确的位置。思考一会儿后,笑道:“好吧。”调整好坐姿,稍作停顿,手指便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起来。
这本来是一首歌,前奏是活泼欢快的,仿佛可爱的小精灵遇到了什么喜悦的事,在森林的花丛间尽情翻飞跳跃。尔后音调下转,节奏慢下来,变得悠闲,似乎激动的心情已经过去,余下的美好时光要细细品味。
琴房地处偏僻,然而隔音效果并不那么好。自宰遥很远就听到了琴房中传出的音乐。这样娴熟的技巧和罕见的曲风,十有八九是礼羽辉吧。这样想着,便循着琴音找到了琴房门口。
他向里看去,果然是礼羽辉,还有徒弟粼银花。两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粼银花就坐在礼羽辉的右侧,着迷般地盯着礼羽辉的手指,坐得端端正正。而礼羽辉,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微微侧过头,看着粼银花的方向,好像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似的。
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幸福。
自宰遥不忍心打断,就这样站在门口,一起欣赏这音乐。他忽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虽然现在的礼羽辉眼睛看不见了,又不能运功,但反倒让他自己免去了修炼的辛苦,可以抽出空来在这里弹一首喜欢的曲子。他又想起以前随口和礼羽辉说过的对未来的期望——“等事情过去了,我们还可以一起每天喝酒,谈论剑法。”虽然内容有些不同,但意境确实差不多。安逸、悠闲、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烦心事可以打扰到他们。
曲子接近尾声时,流露出些许伤感,仿佛即将离别时的依依不舍。然而在最后的几个小节,又将低落的情绪稍稍提起一些,似是在说:“下次再见!”最后琴音寂静,引人无限畅想。
下次再见,也要像今天这么愉快哦!
“怎么样,觉得还行吗?”礼羽辉笑着,满脸的宠溺。
“好听!师叔师叔,这是什么曲子啊?能不能把曲谱给我?”
“啊……钢琴谱改编成笛谱的话,我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没关系,把原来的谱子给我就可以了。”
“那好吧。”
“师叔,还有没有别的曲子?我还想听!”
“那……就再弹一首……”
自宰遥干脆就坐了下来。不可否认,他也很喜欢二哥弹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