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他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
“真的是金陵国。”我说。
我看到他拿笔的手明显用力握紧，眉头也皱起来。过了几秒后，才放松下来，无奈地在本子上写下我所说的内容。“现居住地。”
“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住哪儿啊。要不警察同志，您帮我寻个住处呗？”我说。
礼羽辉猛地将笔拍在桌子上，很明显的不耐烦，但还是强忍怒意说道：“先生，请您配合调查。居住地关乎到我们的责任认定书能否准确送达，请您严肃对待。”
“可我现在真的没地方住啊。”我无辜地朝他眨眨眼。
他也没办法了，只能照我说的先记录下来。“联系方式。”
“嗯……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鸽子。所以……”
“……你原始人么？”
“恩？啊，大概就是吧。”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在“联系方式：”后面划了条斜杠。“家庭成员。”
“没有。”
他看着这份除了性别就没有多少可信度的信息，叹了口气说：“你就先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刚从外地来，想找人打听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就和我一起来的那姑娘。我们正谈着话呢，旁边突然就有两辆车撞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站在人行横道上打听风土人情？”
“人行横道是什么？”
“……你身份证带了吗？”
“身份证是什么？”
“……”
就在这时候，来了另一个人，穿着和礼羽辉一样的制服，把他叫出去了。临走前他叫我在这等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把我叫出去，让我和那姑娘还有两个司机坐在一块儿，拿过一张纸念道：“本案已经查清。后车违反交通规则，与前车距离过短，前车一边开车一边玩手机，注意力不集中，发现行人后紧急刹车。两行人走路注意力不集中，于红灯时长时间不合理逗留人行横道。民事责任方面，后车追尾全责。行政责任方面，玩手机的扣3分罚两百，两个行人各罚五十。”说完这段话，他抬头看向我们四个，“有没有人有异议？”
“没有异议。”除我以外的三个人说。
于是礼羽辉看向我。
“没有异议。”我只好跟着说。
“好，那签字吧。”礼羽辉说着给除我以外的三人各发了几张纸，等他们填写好签好了字收齐后说：“你们三个可以走了，处理好自己的问题。车辆维修费及时汇报。具体赔偿数额等候通知。”
等到三人都离开后，礼羽辉指指我：“你，跟我走。”
“去哪儿？”
“少废话。”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他走。这不是礼羽辉吧，礼羽辉从来不会这么凶的。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呢？还这么碰巧就遇见了和二哥长得这么像的人，这是缘分吗？
就在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也是一身黑的制服，只不过款式好像有点不同。那人看向我的旁边，“羽辉，这是什么人？”
“一起交通事故当事人。有点可疑，我想带他去你们刑事部查查是不是逃犯。”他回答。
也叫羽辉？……还有我居然就成逃犯了？算了，随他们查吧。反正我又不是。
最后结论我果然是清白的。
对于我这种三无产品一般的人，从哪儿来的不知道，要去哪儿不知道，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不能关起来，礼羽辉看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问我：“银行卡有吗？”
“没有。”
“身上有多少钱？”
“分毫没有。”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
我估摸着要是别人他也不会管，可我现在身上背了份债务，总不能放我跑了。
“你真没手机？也没地方住？”
“真的啊警察同志。我是从小地方来的，这大城里的东西，我真捉摸不通啊。”
“你干嘛来的？”
“旅游啊！世界这么大，总要出来看看。”
他低下头，嘀咕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能活着走到这里也是奇迹”。
嘿嘿，多谢夸奖。
“好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我走，录入一下信息。”
我有些奇怪，我所有的信息都报给他了，还要录什么信息。
“三十天之内过来交罚款，没钱也得过来汇报一声。”他领着我边走边说。“如果到期见不到你人，你就是失信人员。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嘿嘿笑着回应。开玩笑，不就是钱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礼羽辉领我站到了一个机器前面，那机器像长了眼睛盯着人看似的，叫人不太舒服。“眼睛”忽然发射出红光，把我全身扫了一遍。
“好了。你可以走了。”礼羽辉说。
“啊？这就完了？”我感到不可思议，这样能录入什么信息？嗯，想来一定是高科技，真厉害。
“完了。”
“那我可以去哪？”
“谁知道。爱去哪去哪。”
好敷衍。不是，这个二哥也太冷淡了吧？“咳，警察同志，您好歹帮帮忙。您看，我就这么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怕又会给您惹事啊。”
“……”
“对了对了，门口标语不是还写了‘有困难，找警察’吗？我现在真的是不敢随便乱走啊警察同志，您行行好……”
“好了好了。那我先带你出去熟悉一下交通规则。出来。”
“好好好，谢谢嘞。诶对了，您贵姓啊？”
“礼。礼仪的礼。”
“好的礼警官，请多指教！”
就这样，我跟着不知道是不是二哥的礼羽辉外出学习交通规则。他不怎么耐心地向我讲解交通信号灯、人行道、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人行横道等等都是什么意思。虽然过路的行人时不时用有些诧异的眼神向我看一眼，但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小爷我多聪明，这么简单的东西自然一学就会。
他讲解得差不多了之后，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应该都了解了吧？那我就走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