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苏联的诅咒,并非是某种魔法诅咒----或者说那群研究它的人类和魔法少女不认为它是由某个具体的魔法少女所引发。
它是一种现象,令世界上战前唯一由魔法少女组建的国家走向崩溃的现象。”
随着拉妮之死,调查陷入到一个瓶颈期。来自阿芙妮娅家族的原寺将此事件定义为达斯科沃登所犯下的暴行,追踪幕后凶手的行动依旧在持续。
“无论身处怎样的社区环境,一定会诞生心智扭曲和癫狂的魔法少女。恶劣的社区环境比和睦的社区环境的诞生概率要更高,然而无论向着怎样美好和睦的环境努力,没有办法彻底根除这一概率。”
白厅枢纽是银滨的政治中心,共同体党委员会以及各部门的成员都会在这里集中办公。在不对向公众开放的核心区域内,原寺正在向共同体党一众领袖抛出警告。
“而新苏联便是这一结论的有力证明----虽说它建立的时候我还没出生,阿芙妮娅家族严苛的学习不得不逼迫我理解这个我先前根本没听说过的国家。
一个魔法少女和人类能够平等共处的天堂,至少她们的政治宣传机器里是这样说明。一个战前被人类竭尽所能妖魔化的国度,几乎全世界都联合起来抵制它,说这是个暴君国度。
遗憾的是人类用自身行动证实了他们对魔法少女抱有浓烈的恶意与敌视。自从美国的玛丽纽约惨剧发生后,人类不再将魔法少女视作英雄,而是危险的怪兽,需要被集中管控甚至是物理消灭的怪兽。
多的我就不提了,华尔街大审判各位都知道吧?名为曼雷的金融巨头在70年代那场金融海啸的前夕套现离场。引爆波及全球经济大危机的同时,卷走公司账户上所有钱财,旗下数万员工和全球上亿的家庭的投资血本无归。
一名魔法少女因为父母在这场危机中失去所有钱财自杀后,费劲千辛万苦那家巨头的老板索要补偿。可老板却说,那些都是合法所得,合法,合理,合规。
呵呵,是啊,让全球经济倒退十年,无数家庭钱财被卷走的行为合法、合理、合规。魔法少女的回答也很简单,她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整个别墅血流成河死了足足一百多号人。
我相信你们在座的人都看过那场审判,被告席上那名魔法少女被像个牲畜那样禁锢着。冰冷的铁链、粗壮的铁锁,还有只会给马戴上的嚼子。
政府没给她任何申诉辩驳的机会,说这是罪大恶极的恐怖袭击,一周不到判处死刑。据说那名老板的后代为了最大程度惩戒,在电椅上把少女电了三天三夜后才‘后知后觉‘捏碎她的灵魂宝石。”
旁听的小羽心中一顿:这好像就是……法琳娜先前所忏悔的事情。
不过她更关心其他方面:
“小羽好像的确听说过这个事情……但果然还是很好奇,她是怎么被锁链锁住的呢?如果仅仅是人类制作的普通铁链,应该是关不住的吧?除非……自愿?”
“当然是魔法少女做的——依附人类政府的魔法少女。”
原寺声音带上一丝嘲讽:“魔法少女的存在刚刚公之于众的时候,全世界都在幻想着一个人类和魔法少女携手共进的未来,魔法少女们也是如此。
很多魔法少女在初期以加入政府机关为荣,让她们看来那个女孩不是在执行正义,而仅仅只是一个危险分子罢了。”
“至于自愿站上审判庭的天真蠢货,还真有,哼。”
黎根冷哼了一声。
“苏丹,一个非洲小国,这个国家动荡而贫困,里面有很多民族互相之间仇视。这个国家陷入内乱很久很久。
有那么一个民族很幸运,出了一个魔法少女,她想消除不同民族之间的仇恨,让整个国家恢复秩序。对立的民族哄骗她,只要你交出你的灵魂宝石,那么他们就信任她,愿意放下武器。
她傻乎乎信了,结果就是被囚禁然后虐杀,连带着她所在的民族几十万人都被屠戮,生怕再出现一个魔法少女报仇。这就是傻乎乎相信敌人的天真代价。”
“无论是华尔街大审判,还是苏丹大杀戮,都是魔法少女和人类关系恶化的一个个重大节点。”
原寺不紧不慢讲述:“在那之后类似的事情全球各地都在上演,人类利用魔法少女为己所用。而一旦魔法少女影响到政府执政的稳定,不论干过什么,她们都会被抓捕、审判、处决。
在那之后一些魔法少女尝试逃跑到新苏联,那里或许向媒体渲染的那样是个地狱。然而一旦已经品味到真正的地狱了,谁还会在乎那个新闻上的地狱呢?
新苏联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进一步扩张壮大,她们的领袖娜塔莎不止一次公开宣扬对人类国度里那些惨剧的失望与愤怒,并说会采取必要的军事行动保护所有魔法少女的权益。
你们问我是否真的相信新苏联所描绘的天堂?呵呵,要不是阿芙妮娅家族强迫学习历史,我怎么会有兴趣去了解一个已经被打到西伯利亚几乎已经和灭亡化为等号的政权呢?毕竟在我成为魔法少女没多久,战争就爆发了。
我甚至连自己事情都来不及操心,哪有功夫理会那些宏大叙事呢?”
她伸出一根指头:“絮絮叨叨的背景故事讲完了,该进入正题了——可别怨我像个长舌妇那样絮絮叨叨,这是阿芙尼娅家族传播信仰最主要的途径,我身为枢机主教那也是必须要遵守的。
新苏联的诅咒,简而言之概括便是,无论何种环境下,反叛当局的魔法少女必定诞生,必定把环境搞得乌烟瘴气。虽说精灵龙选择谁当魔法少女是不确定的,是充满随机的谜团的,但总会有那么一部分情感非常丰富细腻、细腻到以至于一点小事就可以emo和伤悲的女孩被选中,而她们所许下的愿望也往往都是毁灭性的。
按照历史书的讲述,新苏联的确做出了很多努力,她们为了心中的乌托邦心力交瘁,这一点从最核心的几千名魔法少女在战争爆发后无一人背叛祖国就能看出。
只可惜,她们境内永远都会存在不公正和不平等,哪怕已经被拼命消灭,阴影永远在阳光之下存在。而这些阴影便是滋生人类女孩们伤悲和绝望的温床,区别仅仅是程度多寡——
其他国家的人类少女因为无法接受教育、贫困的经济条件、压力极大的学业和来自大人不信任的目光而绝望。新苏联的少女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朋友、学不会想学的技能、想谈恋爱被拒绝而不高兴。这些小事自然没有那些大事那么绝望,但聚沙成塔,长期累积下来,不高兴也会逐渐演变成绝望。
说白了,有些人光是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心生悲观了。
更何况那些从其他国家逃难到新苏联的魔法少女,本身就已经多多少少带有心灵创伤,哪怕经过治疗也很容易因为一点口角和争执而大打出手,严重影响扰乱社会秩序,甚至新苏联内部爆发了好几次抗议活动,要求禁止接收更多魔法少女难民。
以及最致命的:魔法少女越多,消耗的黑曜之种就越多,而黑曜之种又都是来自变为伪神的魔法少女——
而现在,回归你们银滨,一件又一件现象在你们这个小小的国度上演:面对强敌环绕,几乎被世界隔绝;内部环境爆发抗议要求停止接收难民;以及最重要的,在明明人人生活平等的环境下,依旧有人悲观绝望到变为魔法少女,引发了强烈的波澜——”
她顿了顿:“广场中心那位女孩的异变,死了多少人。”
委员会的成员在思维链接中简单交流了一下后,选择告知:“死亡4人,伤66人,其中重伤12人。”
“未来这个数字只会不断上涨,银滨内部,包括外面那么大一个难民营,那么多6到18岁的少女。都是未来不稳定的炸弹。你们和新苏联相比,最大的优点在于有一个稳定的黑曜之种供应系统,但你们能一直依赖你们那位书记?一百年、一千年?她的财产再多,这样下去也会消耗殆尽,然后你们银滨的道路又该前往何方?”
原寺挥动手动的御币,带起一片冰霜。
“所幸,我们阿芙尼娅家族在过去长时间的斗争中,总结出一条能够尽量避免悲剧诞生的方式——强调宗教的引用,以你们的梦兆羽为核心,让人们心怀信仰,对未来抱有希望。 当然,光有工具远远不够,如何正常使用它,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
和我们展开合作,让你们的梦兆羽可以成为我方神明的学徒,尽心尽力学习一名优秀血脉传承魔法少女所该具备的全部品质。或许,我们可以为这悲剧找到合适的处理方法,无论是萨法,还是那名被利用人类女孩的悲剧。”
她和亚冯谭阴郁的目光正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