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股能量的聚拢,她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空气中发出怪异的蜂鸣声,好似在恐惧中战栗。
很快,一道裂痕自脚下生成,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延伸。大地在呻吟中缓缓分为两半,路径上的珊瑚房屋崩溃倒塌,碎片连同海水向下坠入到黑暗的深渊中,但很快又上浮——
一座三角形的冰川从裂开的深渊中缓缓升起,它折射着惨蓝色的光芒,好似行将消散的残阳。原寺和她的属下屹立在冰川的顶部,俯瞰着眼前的这座美丽的海底城市,还有其中无数惊慌失措的居民。
“这座冰川,本意是阿芙尼娅家族作为保护盟友的秘密手段。一旦达斯克沃登攻打这里,它将作为化身你们最得力的助手。”
原寺低语着,寒气从她嘴角溢出,好似在吐息着霜冬。
“但现在,你们背叛了盟约,那就让这最强大的助力,化为你们最后的送葬人吧!”
她猛然一跺脚,脚下的冰川开裂、破碎,外层的冰壳迅速解体,很快化身为一艘蓝色巨轮,四根硕大的烟囱高高耸立,好似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冰雕艺术品。
“赤井号,前进四。”
少女站在船头,伸出手中的御币,指向远处腓力逃离的方向。脚下的冰川巨轮发出蒸汽尖啸,随后全速运转,仿佛一条剑鱼,乘风破浪向前驱动。
“拦下它,再坚持下,等我到了安全所,就把利维坦释放出来。”
腓力作为海底城市的缔造者,这里的每一只鱼每一只水母都是她的耳目,她也目睹了那艘疾驰而来的冰川巨轮,立刻下达了死命令。
更多的人类信徒拖着鱼尾飞出,加入到乱哄哄的交响乐演奏曲中。冰川巨轮发出更加尖锐的蒸汽轰鸣,似乎是在有意覆盖来自音乐的负面影响。
一只小山那么高的海龟出现在前方,龟壳向外弹出无数尖刺进行阻拦。名为赤井号的巨轮径直撞上去,龟壳开裂,巨型乌龟呻吟着跌落。而冰川巨轮的船头只是微微受损。
原寺挥舞御币,在船头翩翩起舞,好似神社少女正在进行鬼神沟通的仪式。她脚下的冰川巨轮开始释放霜寒之气,将整艘船连同里面的乘客尽数笼罩。
它们的作用并非提供烟雾掩护,而是进行更大规模的范围攻击:海水冻结、街道披上白霜,被霜寒之气覆盖的人类几乎是在瞬间就化为冰雕,魔法少女尚能抵抗这霜冻,但动作和行动也会受到极大迟滞。
“作为对叛徒的审判与惩戒,整个海底世界都会被冰封,你们的自由不复存在。你们会在这片冰冷的霜寒国度中度过永恒。”
原寺吐出一口寒气,黎根和其他神惩修女围绕着她众星拱月站成一圈,却没有一个人看向她。
“不要看向我,她不会识别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包括你们。”
这是原寺的警告,遵守者生,不遵守者,即使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也会受到侵蚀。神惩修会的魔法少女们训练有素,没有人有多余的动作,多余的询问。
赤井号轰鸣着向前冲锋,一脸撞翻了几十只海龟、鲨鱼和海螺巨兽。有几名魔法少女信徒无畏地冲向冰川巨轮,试图用自己的身躯进行阻碍,巨轮冰冻了她们,继续前进,好似汽车碾过一只蚂蚱。
后方的苏米娥操纵着断了一条腿的机甲拼命赶上,看着那庞然大物不由得连连咂嘴:“唉,越是这种时候越觉得自己语文没学好是个遗憾,除了牛逼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无数贝壳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层层叠加很快就组成了一道厚实的白墙,海底世界的反应速度很快,附近的能够即时反应的部队已经尽量赶了过来,为了保护主教而战。
不过原寺,也是将所有的后手全数抽调出来——腓力辖下还有几支驻扎在海底世界之外的强力部队,一旦她们回援自己死路一条,所以就更要,此时此刻,将叛徒予以彻底绞杀!
冰川巨轮撞上成千上万贝壳组成的洁白之墙,有那么一瞬间,整个海底变得宁静,没有喧哗没有混乱也没有爆炸,就连那疾速前进的巨轮都停了下来,好似拦截真的成功了。
下一刻,贝壳们纷纷破裂、粉碎,化为无数星蓝色的冰屑。冰川巨轮的尖啸声更甚,船头将绵延千米的贝壳墙整个拱起,飞出去几百米散落一地。
赤井号没有减速甚至反而因此加速,它从海底悬崖边弹起,仿佛一路滑到滑梯底部后弹射而出。径直瞄准腓力所在的贝壳就撞了过去。
贝壳里的驾驶员绝望地将动力拉到满,却发现自己的速度仍然比不过那个庞然大物,只好猛打方向,试图凭借灵活性甩开。
然而原寺此时也动了,她重新戴上面具,向旁边伸出左手。黎根会意,半跪在地上,伸出右手和她的上级拉在一起。
少女举起御币猛然挥下,船头部分竟是单独发射而出,带着上面的原寺和黎根两人猛然调头冲向贝壳——随后双双抵达目的地,稳稳趴在贝壳上。
“结束了。”
原寺低语,将御币点在贝壳上。
下个瞬间,一颗蓝色的太阳自海底升起,将周围的一切尽数笼罩。凌冽的霜寒风暴吹向四周,和赤井号上的冰霜一同冻结万物。
海水的流动停滞了,只剩下洁白而半透明的冰冻世界。无数人影和物体在其中化为冰雕,一动也不动,和霜白色融为一体。
腓力趴倒在地上,竭力喘息着,下半身已经化为冰雕,只能艰难扒着上半身前进。一名奄奄一息的魔法少女躺在一旁,她吃力伸手,对着她所敬仰的大主教放出最后的治疗光波,随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木屐踩在冰块上的声音很硬很脆,会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当这个声音由远至近传来的时候,腓力知道最终时刻到来了。
她召唤手中的武器,一只脚已经先一步踩在手腕上,死死压制不让她动弹半分。
黎根俯视着这名大主教,眼中只有冷漠和厌恶。原寺从身后缓缓走来,重新戴上狐狸面具的她,鼻孔里依旧在呼出寒霜之息,通过面具向外倾泻。
“你……你根本就不理解……年轻的丫头……”
腓力喘息着,然后咳出好些混合着冰屑的器官碎片,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哪部分。
“达斯克沃登的能力和影响力远超你的现象,我只是要为我的信徒们负责,我必须要保护好这座童话之……”
燧发手枪抵在她的额头上,清脆的齿轮上膛声传来。
“你有无数种解释和苦衷,你可以用三天三夜甚至更久的事件解释你那么做的必要性,解释你是迫不得已,解释你实际上也是个受害者不得不为了大局选择牺牲。”
原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厌倦。
“但我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足以对你举起手中的惩戒之枪——背叛。”
枪声响起,腓力的脑袋就像摔在地上的西瓜那样爆裂开来,黑色的血液和脑浆流淌在冰冻的地面上,形成一副丑陋的后现代画作。
“连脑浆都被染成黑色了,她已经被达斯克沃登深度控制和傀儡了。”
黎根嘟囔着:“我们这样帮你迅速解脱,已经很仁慈了。否则被达斯克沃登操纵的你,恐怕也会失去所有自由意识吧?”
原寺扶了扶额头,随后径直栽倒在地上,一旁的随从赶紧放下手中的倒刺长枪,搀扶住她。
“好了,找到她的灵魂宝石碾碎。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怎么处理那些正在从外面赶回的信徒,还有打扫战场,把这座城市重新接收归纳在祖母的统治……”
“不如把她们送给我吧。”
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宛如恶魔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