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姚可涵没有理睬李信陵，而是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仿佛即将走向生命重点。
“一个破眼睛就把你搞成这幅德行，跟潮chui的慕狗一样，”李信陵当然注意到白子衿安全帽上汩汩流泪的眼睛，也知道对方受到了严重干扰，不过依旧破口大骂，“一群心理脆弱的玻璃心，温室花朵，就应该把你们全部丢那个村里体验一下真正的…”
白子衿可不会看着两人在那吵架，举起工兵铲就是一个横扫。李信陵虽然受伤很重，但依旧反应迅速。
她正要躲闪，但脚下一滑，发现自己竟也漂浮在半空，仿佛正在游泳。
白子衿的副能力是反重力，此时已经触发，配合主人展开凌冽攻击。
失去骷髅头的李信陵没有还手之力，又无法适应失重环境，移动速度瞬间从博尔特变成蜗牛。她结结实实挨了一铲子，飞出去在半空翻滚好几次，宛如一颗硕大的高尔夫。
骨头…估计又断了好几根。
她痛苦地蜷缩身体，连骂姚可涵的精力都没有了。手中死死攥着骰子，思考着最后的绝望方案。
白雪骰子可以驱邪避惡，但通常无法抵抗纯粹的物理攻击。放在这里，就是可以吸收反重力，但无法无效化工兵铲。
而且，它在刚才就已经使用一次，虽然依旧可以强行使用，但大概率会扔出零——那还不如不扔。
那就只能依靠仅能再使用一次的黑墨骰子。
但是…
阴阳鱼骰子也有冷却时间，现在只能修补骰子的裂痕，暂时无法恢复彻底碎裂的骰子--请注意两者区别。
遑论每一次骰子的彻底碎裂都会重创精神。
李信陵调整头顶的蓑帽，确保自己可以看见敌人--中年妇女，自己的妈妈，依旧在原地疯狂尖叫；那个叫白子衿的魔法少女则扛着工兵铲，缓缓飘向自己。
她知道这是对方的反重力能力，不过看起来果然还是更像鬼啊。
旁边，姚可涵依旧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什么“眼睛”一类的词汇，估计再一次彻底失控，指望不上了。
没办法了，活下去更重要。
虽然不愿意再一次经历骰子碎裂，李信陵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采用这最后的手段…
嗯？
一股更加凌冽的气场由远至今，还在快速逼近中。
是陌生人？还是敌人？亦或是更强大的敌人？
李信陵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友军一词，独行独往的她在卡戎近卫队根本不受待见，只有队长计都和首长金娥丽丝愿意和她说话。
而现在，两个唯一愿意陪她的人，一死一失踪。
别的不说，至少要在这里找到金娥丽丝！
她正准备扔出骰子，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动弹。
那股气场已经近在咫尺，然而却并没有停留，而是在略过后又一次走远，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不过李信陵已经察觉出，那气场源自某浓郁到近乎液化的诅咒。
而且…来自“那里”！
哼，可以。
李信陵眯起眼睛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显得饶有兴致。
她之前专门分析过：这片梦境和“那里”有结构上的相同之处，却不完全等同。因此碰到源自“那里”的事物也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来自“那里”的诅咒，真的有受到驯服么？
恐怕答案为否。
不，是一定为否。
因为梦境的主人不管是谁，都绝不可能驯服这个诅咒--百分之百，没有一丝机会。
之所以把话说这么绝，是因为李信陵已识别出对方身份：一个不能再熟悉的存在…
一个…代表真正地狱的存在。
李信陵扔下了黑墨骰子。
别给老娘扔出零，不然就只能一边咒骂一边自爆了。
死就死，自己又不是没死过…反正绝不屈服--鸡蛋就算无法破防石头，也得溅一身黄！
四！
看来还算走运。
黑墨骰子上的四个代表点数的猩红色骷髅从中涌出，仿佛3d打印一样化为实体。
不同于会自动帮主人抵挡攻击的白雪骰子，来自黑墨骰子的骷髅头除非有指令，否则不会发动攻击。
一把不听从指挥的枪，不是好枪。
啪！
白子衿举起工兵铲，无情拍打下去。
李信陵的脑袋登时瘪了一半，仿佛发育不健全的脑瘫儿童，清脆的头骨断裂声噼里啪啦响起。
戴在顶部的蓑帽也无力承受这一击，登时便断裂为数截。
远处，姚可涵已经彻底陷入到中年妇女的尖叫中，晃晃悠悠举起汤勺，准备大范围发动能力。
她曾经向李信陵担保过，已经将对方纳入到白名单当中，因此无需担心受到殃及。
然而，先不提姚可涵的能力究竟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思维干扰，李信陵可能信任其他人么？ 除了计都和金娥丽丝以外的其他人。
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就算能信任，谁知道失控状态下会不会直接无视白名单？
该反攻了。
李信陵无视了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的白子矜，颤抖的右手伸出食指，笔直指向天空。
攻击！
四个骷髅头，全部冲向天空，仿佛亮眼的流星。
她的目标不是近在咫尺的噩梦，而是那个即将远去的诅咒。
准确地说，是裹挟诅咒离开的能量之河。
嗖————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灰蒙蒙的天空撕裂出一道黑暗的大口子，从中掉出一个受丝线捆绑的少女，笔直向下坠落，不偏不倚砸在白子矜头顶。
这次轮到她脑袋干瘪下来了——不，不是脑袋干瘪下来，而是整个人憋了下来，仿佛放了气的轮胎。
“忤逆吾者，死。”
一颗猩红色的骷髅头只剩下下半部分，并且还在快速消亡，不过它张开嘴巴，竟是将少女身上的丝线‘咬’了下来。
当最后一条丝线脱落后，少女缓缓站起，发出低沉的咆哮。
竟是直接就将不远处还在尖叫的女人掀飞，飞向远方脱离视线不见踪影。
而姚可涵也仿佛触电了一般，酥酥软软倒在地上。
好一幕传说中的狮吼功。
驱虎吞狼技术，大获全胜。
“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少女的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盯着吃力爬起的李信陵，“加入吾，一同向这个世界宣布神的降临。”
“呵呵呵…”李信陵没有立刻回复，她在忍受被两面墙狠狠挤压的剧痛——黑墨骰子再一次碎裂，让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渗出血液，染红了贴身的蓑衣，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所谓‘神’，”李信陵没有正面回复对方，而是讽刺起来，“被一团线捆住，不知道送向哪里——十有八九是牢笼，更惨一点就是榨取机——要不是我‘好心’出手，大概都活不下来。”
“休得无礼，”少女受到激怒，眼睛暴射出凌冽的光芒，“吾只不过是中了小人的奸计，现在就是要复仇的时刻…”
“不过…”她话语一转，看向了旁边昏迷不醒的姚可涵，“吾需要新的肉体，这具血肉之躯过于脆弱——那具就很不错。”
“无所谓，”李信陵知道姚可涵是金娥丽丝的人（即‘友好的陌生人’），但她可不会在乎，更不会捍卫所谓的朋友而和对方大打出手，“想占就占，没人拦着你。”
她在估算雪白骰子和阴阳鱼骰子可以掷下的时刻。
现在要做的事情分为如下几步：
第一：使用雪白骰子和阴阳鱼骰子彻底修复黑墨骰子。
第二：用黑墨骰子载着自己重新回到空间的边界地带。
第三：在边界地带逆流而上，以最快速度找到空间主人。
第四也就是最后——抹杀！
不过，要想修复黑墨骰子，还要一种材料：诅咒，经过雪白骰子吸收和阴阳鱼骰子转换的诅咒。
说来讽刺，魔法少女的存在明明已经宣告了当代物理的死刑，然而诅咒居然也会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不能凭空诞生。
如果没有诸如空间能量等非物理手段攻击自己，那么李信陵就算所有骰子冷却期都好了也会束手无策。
驱邪避恶的雪白骰子必须汲取足量对主人有恶意和杀伤性的能量，才能通过阴阳鱼骰子转化为诅咒，修补黑墨骰子。
她现在反而期待空间的主人来攻击自己了。
最好是在两个骰子冷却期到了以后。
不过，倘若没有攻击…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这里其实有现成的可以取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