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图书馆学习，你们来么？”
面对海雾的邀请，远见本想直接拒绝——他这种不喜欢学习的人讨厌图书馆不比讨厌教室要少多少，如果在威尔逊的鼓动之下，最终还是选择点头同意。
“拜托，伙计！多么好的和她增进感情的机会啊！可别这么轻易放过啊！”
他对威尔逊那套完全是围绕调侃和约会女孩子为核心的行为没啥兴趣，虽然说魔法少女的确个个都美若天仙，目前并没有符合他XP系统的猫娘，也就自然没有啥想追求或者更近一步接触的欲望。
同意的原因完全只有一个……
三个人来到图书馆，这是一间环形的建筑，中间部分是有大面积天窗的大厅，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通过丁达尔效应看见从天窗投射下来的光柱，照亮画有银滨中学校徽的地板。
“两位都没有来过图书馆，我很乐意充当讲解员。”海雾领着两个人走进大厅，站在图书馆的正中央。
“图书馆分为两个区域：东侧和西侧，东侧的半圆放有很多书柜，上面按照类别堆满了书籍，是纸质书籍的存放处。西侧的半圆则是电脑，可以直接在上面快速查找自己想要借阅的书籍地点，或是干脆通过局域网上网看书。”
图书馆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生在中午选择午睡或者出去玩，只有那些上课遇到困难或者将读书视为爱好的学生会来到图书馆，借助午休时间浏览书籍。远见注意到，大部分人都坐在在西侧的电脑前，通过全息窗口看书。
不过也有例外：一名留着粉色长发的少女坐在书柜旁边的桌子，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天文学读书，时不时还在利用全息窗口做着笔记。
“这些书大都从前银滨市的旧址中抢救出来，”海雾指了指书柜，“银滨拥有三座图书馆，它们都在战争中遭到严重破坏，幸存的流浪者将图书馆当做庇护所，遇到寒冷的天气时便会烧书取暖。在末世，书唯一的用途就是成为燃料，很少有人会有意识地保留书籍，保留人类文明的历史载体。”
“我其实并不认为所有的书都陪称得上是‘人类文明的历史载体’，”远见耸耸肩，“什么心灵鸡汤啊，什么成功人士的励志故事啊，还有那些打着科普名义的超自然‘百科’全书啊，以及蛊惑人的xie教书啊，这些都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是和我一样垃圾的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写出来，除了赚取流量和眼球以外屁都不是。”
“哦，兄弟，你可比那些垃圾要有用多了，”威尔逊拍拍远见肩膀，大大咧咧的他在图书馆也会主动降低声音，避免打扰到其他人。
“我还记得八岁那年在网上读了一本‘你所不了解的亚美利加政府阴谋’，觉得自己瞬间就明白了一切，看穿了亚美利加的政府本质，并且真的以为世界上会存在什么‘试图统治世界的共济会’。我是真的很想穿越回那个时间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嘴巴的！”
“在我眼里，即使是最劣质的书籍也有它的价值所在，那就是能够帮助我明白作者的想法，了解人类这个物种本身的思维多样性——非常具有吸引力。”
海雾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不列颠百科全书，拂去上面的灰尘：“三年的战争，流浪者的烧书取暖，然后那枚核弹带来的毁灭，让三座旧银滨市的图书馆沦为废墟。和反动的银滨市联盟结束战争后，派出的安保部队也大都集中在救援民众上。等终于有时间去挖掘搜寻旧银滨市残留的书籍，已经是开学两个礼拜以后的事情了。”
全息窗口在三人面前徐徐展开，旧银滨市的废墟在半空缓缓浮现。
“当时我一直和十几名赛里斯人躲在银滨市郊外的一处田舍里，每天都要外出搜寻粮食，实在饿得不行就挖草根吃，”远见指了指银滨的西侧，“我很幸运，既没有受到血雨攻击，核弹爆炸时也躲了起来，没受到什么损害。”
“我在银滨的商业区，和几百人躲在一个大商场里抱团求生，”威尔逊看着银滨的中心摇摇头，“每天都有人加入我们，每天都有强盗试图劫掠我们，每天都有人死去，同伴，敌人，我一开始还会为同伴造一个墓碑，到后面麻木了，把尸体拖到旁边的宠物店里，站着满是苍蝇和蛆虫的尸体堆里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了行尸走肉。”
“那你是真的走运，”远见还没有和朋友聊过这么沉重的话题，开学后的学生们将目光聚焦在当下和未来，很少会谈论过去的事情，至于入学典礼那个敞开心扉的夜晚，两个人也并不属于同一组，“我那时听城里逃出来的人说，有个叫张什么的魔法少女把整个银滨都用血雨囚禁，然后召唤大范围的血龙卷吸入吞噬遇到的所有人……听说死在她手下的人甚至比死在后面核弹爆炸下的人还有多。”
“我当时不在商业区，我参加了一支搜寻队，顺着下水道来到城市的外围寻找物资，血雨发生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没命地往外逃，我那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我的同伴说我那时候逃跑的速度简直比博尔特+羚羊还要快……”
“能活下来就好……”远见叹了口气。
“经过初步计算，那里的核辐射需要至少五十年才能降低到不会危机到人类生命安全的可能，”海雾指着全息窗口上的银滨旧址，“以旧银滨市的中心为圆点，方圆四十公里都是绝对禁区。这一点在银滨公民手册里已经讲解了很多遍，我就不多重复——不要靠近那里。”
“我已经报名了周末的远征队，”威尔逊双手插兜，“我想再去看一看旧银滨，告别也好，见见老朋友也好。”
“不是说学生不能报名远征队的么？”远见有些意外地看向伙伴。
“我和他们说我认得路，知道该怎么样以最短的速度到达银滨市中心，”威尔逊摊开手，“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么？我是通过下水管道逃离的银滨，地下错综复杂的迷宫管道中，我可以说是相当熟悉银滨情况的了。”
“那里……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下了……”远见抿住嘴唇，“就算是为了所谓叙叙旧，站在远处看一眼也够了吧？”
“你想来参加远征队么？”威尔逊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来橄榄枝，“我应该可以试着说服队长再加一个人，把你加进去，反正你也会觉得中学生活很无聊，很什么乐子，不是么？”
“我……”
远见还没回答，旁边的海雾突然转身离开：“失陪一下，两位。”
男生们的视线跟着她离开的方向移动过去，发现是那名坐在桌旁看书的粉发少女，一脸开心地对海雾挥手：“海雾姐姐，这里！”
远见有些犹豫，不知道这种时候适不适合凑过去偷听，海雾却已经招呼两人：“要不要来打个招呼？”
“学长们好，我叫梦兆羽，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小羽！”小羽合上厚厚的天文书，眼睛扑灵扑灵，让远见想起被吹到天空的泡泡，“海雾姐姐是来帮助我解答天文问题的，你们也是来一起看书的嘛？”
“你好，小羽，你很可爱呢！”威尔逊伸手，轻轻握住小羽纤细的胳膊，“我们是海雾的朋友，我叫威尔逊，他叫远见，直接叫我们的本名就可以——哇哦，你在看什么书？看起来好厚好厚呢！”
“当然可以呀！”小羽开心地点点头，“我在看天文学百科全书，据说是介绍星星最全的书籍呢！”
“哇哦，那可太酷了！”威尔逊瞪大眼睛，“天文学百科全书！你一定特别喜欢星星呢！”
“嗯嗯！威尔逊哥哥也会喜欢星星么？”
“当然，当然，我特别喜欢在夜晚和美丽的女孩一起看星星呢！”威尔逊身手向外画了一个大圆，似乎是在展示头顶的‘天空’，“在我眼里，星星代表终极浪漫，和小羽这样可爱漂亮的女孩是绝配哦！”
又开始了，远见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羽——的头发。
感觉好丝滑，有股想摸一摸的冲动……
“安洁忒说她现在正在外面抓捣乱的坏学生，今天中午来不了图书馆，”海雾给每个人都搬来一把椅子，“不过她说下午一定会来天文社团找你。”
“好吧……”小羽点点头，显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所以，威尔逊哥哥和远见哥哥也想来一起听海雾姐姐讲讲天文知识么？”
“那是当然！”威尔逊微笑点头，“我们来到图书馆也因为我们都是勤奋好学的人，当然很乐意听美丽的海雾讲述有关星星的故事哦！”
“……我先走了，”远见最不能容忍的大概就是讲解了，“下午来电竞社吧，海雾，到时候再聊。”
“没问题。”
他跟着来到图书馆的本意是为了进一步探听海雾和亚冯谭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被不幸打断，只好作罢。
“等等……”
远见看着西侧的电脑，眼珠子一转，一路小跑过去。
或许有几本书可以先提前准备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