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明明打捞上来的时候还都很活泼,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现在……现在全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一个个都都在向外冒着绿色的液体!”
“卧槽,这味道好难闻……”远见捏住鼻子,看着眼前杂乱堆放在一起的鱼,“感觉像是有人把一坨在沼气里发酵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的屎一口一口吃下去然后再呕吐出来一样……靠不行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了呕呕呕——”
“千万千万不要碰它们,那些绿色的东西会烧伤你的,我已经有两个同事的脚被烧穿了,”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发给青年一个口罩“来,戴上口罩,姑娘你也戴一个。”
“忍住……忍住,必须忍住……”远见戴上口罩拼命憋住气,“这么宝贵的蛋糕可绝对不能吐掉……不然这次露营真的就要白费了呕呕呕呕——”
“咳咳……好、好臭……”小羽没有远见那么过激的反应,但脸色的肌肉依旧扭曲在一起,“怎么会这样……”
“我当了几十年的渔夫,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老人的眉毛拧在一起,“在海洋污染严重的时候,我经常能够从鱼腹里发现很多垃圾,塑料、铁片、布匹,甚至是石油,它们就像肿瘤一样堵塞这些小家伙的血管食道,一点一点折磨它们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但像现在这种直接冒酸液的,真的是第一次见。”
“坏了,那一会要吃的鱼干那些是不是也不能吃了……”远见给自己戴了三层口罩,依然无法阻挡刺鼻的气味钻入鼻孔,刚刚填满零食的胃在翻滚,随时都会化身人体喷泉将先前的美食喷涌而出。
“那些鱼干都是已经做好的食物,就算是河里有污染,也不可能会被殃及到了。”老人挠了挠脖子,将河里的情况对上汇报,“喂喂,这里是4号养殖渔场,我们这里的河流遇到了一些诡异的污染,通知其他的鱼汤高度警戒,你通知医生了么?”
“通知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年轻一些的男人正是之前大喊出事的人,他现在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因为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刚才奔跑过来汇报时的经历消耗过大,“所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那些皮划艇什么的活动,要停么?”
“最好暂停一下活动,避免更多伤害,”一行人顺着堤岸来到河流旁边,老人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喝水,“这条河里可能出现了一些未知的污染源,而且和腐蚀酸液有关,就算不吃鱼,也要谨慎避免河里面混入这些酸液。”
“是!”
广播很快就在堤岸旁边的广播响起:“河里发现不明污染源,请各位学生立刻暂停皮划艇活动,有序上岸;重复一遍,河里发现不明污染源……”
一些学生无视了广播的警告,依旧在皮划艇上打闹,好在每搜皮划艇上都配备有工作人员,他们遵从广播的指令开始将皮划艇开向岸边。几名头戴海帽的渔夫坐在没有动力的小木船上向河流中进发,开始像喂鱼一样往河里抛撒小圆球。
“那些是检测河流水质的浮标,”老人努努嘴,“能够自动收集和和分析周围水域的突然情况,希望能够发现点东西吧——虽然我实在是不抱太多希望,毕竟昨天的水质检测都是一切正常的。”
“明明这条河看着这么清澈的……”小羽喃喃自语,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她心中盘旋,“先是田地里,然后是河流里……这些酸液,会继续扩大么……”
“田地里?姑娘你知道些什么么?”老人明显是听见了少女的话语,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落在她肩膀上,“现在这种情况过于诡异,我这个跟不上时代的老头子也得求助他人了啊。”
“是的……”虽然安洁忒提醒说过这个事情不能外传,但当这个现象已经开始波及到更多地方的时候,小羽知道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我的女朋……啊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朋友告诉过我,种土豆和红薯的田地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绿色酸液,都是从土豆里面流出来的,死了很多很多植物,而且也烧伤了一些农民叔叔和阿姨的脚……”
“其实你直接说女朋友也不会有人在意的。”远见耸耸肩,大概猜出来面前的女孩也是个同性恋——虽然不知道她口中一直提到的那个小忒是不是就是那位叫安洁忒的魔法少女。
“真的么?”年轻的男人焦急地看着小羽,“你是说你之前也在田地里见过这酸液开始四处冒的情况?!”
“是的是的,”小羽点点头,“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的朋友确实和我说过田野里的惨状,而且她现在就在处理这些事情……”
“那恐怕就不是河流里出现的污染源了……”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将脸上的口罩往下扒拉,“我印象里最为严重的一次海洋污染事故,是某个石油平台泄露,周围几百海里全都是黏糊糊的石油,蓝色的海洋变成了黑色,浑身都是粘稠石油的海鸥和鱼在苦苦挣扎,我直到现在都不能忘记它们的悲鸣……”
他看着脚下清澈的河流:“这次恐怕就不是单纯的石油那么简单的事情喽……”
嘈杂声从河流中央响起,两个女人站在一艘渔船上将一张装满鱼的大网从河里脱出,一名女人显得有些焦急,上手就要去捡起网里的鱼,她的同伴及时阻止她,改用一些铁棍戳了戳其中一条鱼。被戳中的鱼还在奋力拍打尾巴,然后却突然像河豚一样疯狂膨胀,直到砰地一声爆炸,把绿色酸液崩裂得四处都是。用铁棍戳鱼的女人反应很快,直接捂住脸伏下身体,幸运躲过一劫。另外一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脸上被糊了一大块绿色酸液,捂住脸颊开始发出惨叫。
老人开始指挥旁边一艘渔船前去营救,同时通过耳机传达更进一步的指令:“所有人必须从现在里带好全套防护才能下河,所有受到污染的鱼苗和海草必须被立刻清除,防止污染源扩大!”
代表紧急的警铃声通过广播响起,岸边的帐篷里跑出越来越多的人,很多渔夫都不处于工作时间内,他们正在悠闲享受一个宁静的周末,或许在躺在居住的帐篷里睡着懒觉,或是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娱乐中心玩耍,好点也有的在和女人眉来眼去,筹划着建立新的家庭。诡异的酸液现象注定要终结这份宁静。
“孩子们,你们恐怕也没有办法在这里钓鱼了,”老人一手一个,搭在两个学生的肩膀上,“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这条河可能要暂时禁止闲杂人员靠近了。”
“嗯,我知道的,”小羽抬起头,眼瞳折射着明媚的阳光,“希望这些奇怪的事情能够尽快得到解决吧。”
“要不要直接找农业部长汇报?”年轻一些的男人将系在腰上的衣服穿起来,“如果田野那边也出事了,两边的消息最好同步。”
“嗯,就这么做,”老人也很同意这个看法,“一会给你们准备的午宴不会推迟,我会让厨师再好好检查下那些鱼干,可千万不能吃出什么事啊。”
“感觉这已经算是很大很大的事情了,”远见叉着腰,“处理不好的话别到时候又要没饭吃了,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放心,不会饿到你们的,”老爷爷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银滨的仓库里有很多很多的储备粮,至少接下来的几个月是不用太担心的。”
“就怕人越来越越多,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远见撇撇嘴,“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难听,但如果银滨现在又收养了一百万人,估计很难像现在这样吃饱了……对了,咱们现在银滨有多少人了啊?”
“现在已经登记的数量应该是……四十二万三千五百六十四人。”小羽点出全息窗口,以局域网链接的耳机里可以直接搜索到银滨内的一些没有列为保密级别的消息,其中就包括现有的总人数。
“怎么还是四十多万啊?”远见对数字再迟钝,也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我记得三个月前刚开学那会就已经是四十多万了,按照银滨几乎是见到一个人就会收留的性质,这三个月怎么着也得再多了五十万吧?我很难相信周围的人不会全都往这里跑。”
虽然那团鱼已经被另外几个人装在密封的黑塑料袋里清走了,那股刺鼻的恶臭依旧在周围萦绕,即使依旧戴着三层口罩也无济于事。
“跑?那也得能跑才行哩!”老人将香烟叼在嘴上,“咱们周围的道路都被伽马区封死了,想跑进来那也得进来才行哩!”
“封死?伽马区?”远见确实听说过银滨附近有一个伽马区,课堂上走神的他倒从不关注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他们为啥要封死周围所有的路啊?”
老人吸了一口香烟。
“当然是禁止他们的人跑到咱们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