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索夫斯基少校，我之前要求您准备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么？”
“当然，尊敬的鸦小姐，”少校从柜子里拿出一杯香槟为自己倒上，即使面对两个名声在外的魔法少女也依旧展示不卑不亢的态度，“一支规模足有三百且装备精良的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在旧银滨市外的边境待命，距离目标地点为五公里，在命令下达后，他们可以在八分钟内到达目标。”
“速度相比于我的部下果然还是太慢了，”安德烈摇摇头，“快速反应部队，速度真快啊。”
“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但真的没有必要这样。”鸦所控制的兔女郎女人干脆半跪在对方所坐的沙发面前，“我向你保证，你和我在那一日所共同立下的誓约绝对不会被违背——这一次的神印计划，也一定不会失败。所以，做点深呼吸，不要再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和任性了，好么？”
安德烈没有回复，只是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盒薄荷糖，塞到自己嘴里。
“对于人类部队而言，这样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对于这次计划也足够了，”鸦转身对男人点点头，“保持八公里的距离就可以了，不要过于接近那里，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部下会面对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果尊敬的鸦小姐愿意提前分享更多的信息，我相信我的部下们会感激不尽，也会以更高的效率为两位的目标赴汤蹈火。”
诺曼索夫斯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喝了一口香槟。
“别说你了，她甚至没有和我分享过什么神印的具体信息，”安德烈歪着嘴，“我现在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除了神印是来自‘那里’，极其危险很容易造成世界级的毁灭灾难以外，也就没了。”
“因为那真的不是什么我愿意回忆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更宁愿你永远也不知道神印的存在，”鸦伸出一只手，轻抚安德烈的脸颊，“我面对面见过神印，我亲眼见证过它究竟能够对这个世界造成怎样恐怖的灾难，我不希望我家亲爱的，再度体验面对神印的弱小、无助、彷徨，以及绝望。”
附身能够同步宿主几乎百分百的感知，安德烈附身的兔女郎放在人类当中绝对可以算是让男人为之倾心的尤物。对鸦而言那张脸颊触感却依旧宛如大理石般粗糙，无法和真正的安德烈相比。
这也便是人类和魔法少女之间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你自己都说了不要让我像小孩那样任性，”安德烈拨开了那只手，“但是你分明一直拿我当小孩子看，从来都没有停过！我好歹也是塔莫安的十二门徒之首呀，如果连神印的事情都不能面对，那我还当什么门徒，不如辞职自己一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用去管咱们的理想了！”
诺曼索夫斯基又喝了一口香槟，在他眼里这两个长着小孩子面庞的“上司”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鸦还勉强沉稳点有个小大人的样子，安德烈完全就是把自己的表情写在脸上，城府可以说为零。
这样的“上司”，实际上很好伺候，远比成年人要好伺候。
“任何接近神印的人，都有概率陷入到幻象中，”鸦沉默片刻后开口解释，“他们会看见他们心中最是恐惧的事物，周围的一切全部扭曲。即使心理防线再强大的人也会一点点崩溃，而如果深陷幻象贸然对视野中的恐惧之物发动攻击，其结果只可能是让周围的一切全部遭殃——可以说是完美的自相残杀武器。”
“我会将这份信息立刻同步给我的快速反应部队，避免在执行任务中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鸦对少校的话语不置可否：“八公里的距离相对而言会比较安全，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真的不会百分百出现事故，如果有人陷入癫狂声称自己看见了其他人看不见的事物并开始攻击其他人，那么他多半中了神印的幻象，对他而言最仁慈的方式莫过于一颗子弹。”
“子弹？直接捆起来关起来不成么？”安德烈的眉毛拧在一起，“打个镇静剂或者丢个治疗魔法不就能恢复么？幻象又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有部分魔法少女就掌握这种能力，包括我的一名部下。”
“神印的幻术几乎不会被消除，”鸦闭上眼睛，“如果一个普通人中了幻象，镇静剂也好，治疗法术也罢，都没有办法将他从癫狂的绝境中拉回来。他只会在幻象中越陷越深，把他关起来也无济于事，最终依旧会被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反噬，打镇静剂只能延缓这一过程，反而是加重受害者的痛苦。”
诺曼索夫斯基少校的面容开始变得严肃，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以聆听者的身份安静记录下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魔法少女相对而言耐受性会更高，然而也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她们眼中的世界会不断扭曲，同伴变成怪物，大地和天空分崩离析。即使知道这只是幻象，不理会就不会出事，她们也无法回归以往正常的生活，等待她们的结局无外乎两种：要么被反复折磨直到精神崩溃堕落为伪神，要么沦为什么都做不了需要其他人帮忙照顾一日三餐的废人。”
“那么尊敬的鸦小姐可否与我们分享一下，您是如何从神印的幻觉中得以逃脱？”诺曼索夫斯基一针见血指出这段话的关键，“如果您在直面神印后依旧能够存活，说明这并非完全无解的局面，依旧有可能将受害者从无尽幻象的绝境中拯救。”
“是有，但是很难，”鸦躺在床上，“只有极个别的魔法少女拥有能够解除幻象的能力，她们是‘被诅咒的魔法少女’，在和精灵龙签订契约的同时，背负有来自‘那里’的诅咒。她们的数量非常稀少，而且往往难以存活很久，她们或许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十二门徒里就有一名被诅咒的魔法少女，”安德烈幽幽接过话茬，“那家伙可是活了上千年之久，以你的说法，恐怕算是一个奇迹中的奇迹了。”
诺曼索夫斯基不放过任何打听消息的机会：“那名被诅咒的魔法少女是否能够对目前的神印计划起到作用，如果能够利用她……”
“想都别想，”安德烈撇撇嘴，“她如果知道银滨里藏有神印，她会在第一时间率领所有部下冲过来抢走神印，摧毁一切。”
“她在塔莫安的话语权想必很大？”少校依旧在旁侧敲击获取更多消息——而最基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方叫什么，是哪一位门徒，“如果一种事物数量稀少，且具有特殊功能，它一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两位，重点还是回到当下的任务上吧，”鸦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规，“苏帕伊内部并没有解除神印幻象的魔法少女，军方那边有，但她们是敌人，绝对不能让她们知晓银滨内有神印存在。至于银滨境内，倒也确实存在一名被诅咒的魔法少女。”
她从床上跳起来，将诺曼索夫斯基的私人电脑打开，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后调出一个全息窗口，上面画有一名少女的头像：“她叫李信陵，是金娥丽丝手下卡戎近卫队的副队长，曾经为金娥丽丝立下汗马功劳，是对方团队的核心人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和李信陵的交际几乎没有，战争时期的我只是魔法少女自由联盟内部的一个小中层，很多高层掌握的信息都没有权限查看，甚至连卡戎近卫队覆灭都是在加入苏帕伊后才知道的。我曾经认为李信陵已死，也没有过多在意她的背景——直到她在数月前从‘那里’归来。”
“她并非一名容易相处的魔法少女，”诺曼索夫斯基的电脑里拥有很多伽马区的最高机密，鸦和安德烈两个人拥有随意查看甚至使用的权限，“我身为负责和银滨对接的外交官，尝试和每一名银滨魔法少女和睦相处的同时，尽可能多地收集她们的信息。李信陵无疑是当中对我戒心最重的魔法少女，即使一句普通而友善的问号也会招来她那阴冷而充满怀疑的目光。”
“很正常，她是一名被诅咒魔法少女，她经常能够看见本不应该存在的事物，”鸦干笑一声，“我那次光是面对面和神印接触一次都快疯掉，差一点堕落成为伪神。她几乎是天天都会经历相似的场景，只是单纯瞪你已经说明她足够客气了。”
“那就从她下手呗，”安德烈敲了敲沙发，“既然你对‘钥匙’和‘锁’应该有什么特点一无所知，又强行要求先去找这两个，李信陵作为现在唯一和神印相关的线索，总得牢牢抓住吧？”
“是的，这也是接下来计划安排的一部分，”鸦点点头，“以李信陵为核心，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以她为媒介寻找可能的‘钥匙’。”
“一部分？那其他的部分呢？”
“其他部分可以分为两部分：首先是通过暗杀分局的那些人下手，”鸦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们很快会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害到神印，挖掘也好，爆破也罢，神印都会安然无恙待在那里，即使魔法少女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在神印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她们当中会有人中幻象，会开始发狂攻击队友，我们再趁机从背后推她们一把，让她们暴露在银滨面前。金娥丽丝必定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一旦行动，线索暴露的机会就会更大，‘钥匙’和‘锁’出现的概率也将越高。”
“将水搅浑，才能捕到大鱼。”
诺曼索夫斯基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