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在座的各位之前是否都有接触过神印,它们在许多年以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现代人类对神印最早的记载是2023年。直到现在,依旧有数量不详的神印潜藏在地球各地,或是处于无害的休眠状态,或是在潜伏中寻找能够苏醒的机会……
……神印和我们魔法少女一样,都是由精灵龙带到这个世界的产物。按照精灵龙的说法,它们是赠与给这个世界的‘礼物’,用来协助人类文明的成长,然而在大部分情况下它带来的只有毁灭,虽然确实有能够为我们所利用的地方……
……我在之前隐瞒各位那么久,就是因为神印有着名为‘诅咒’的特点:任何人,一旦知晓‘神印’的存在,无论是直接看到它,还是间接通过图像或是他人讲述,都将受到神印的影响,神智随时都会面临被污染和扭曲的风险。如果能够用一小撮人解决这个问题,显然不需要将更多人卷入到精神崩溃的风暴当中……
……无论是先前农田里出现的酸液,还是现在那些人的呕吐发烧症状,都是神印正在对银滨施加侧面影响……”
金娥丽丝讲述的内容和之前对远征队的讲解大差不差,但额外添加了很多详细内容,使得即使对此一无所知的门外汉也能迅速明白和了解。
赵杰权为自己点了一根烟,他身为共同体党委员会会长,银滨拥有最大实际权力的人,早在数个礼拜之前就得知了神印的存在。本次一级公共卫生事件发生后,从卫生部长增满银樱口中得到具体细节的他立刻联想到神印。他在心中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某些怪异的细菌病毒引起,而不是什么诡秘恐怖的神印。这样的侥幸只存在了短短半小时,便被金娥丽丝一头浇灭。
“你能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今天的那几千人得的怪病就是这个叫神印的雕塑引起的?”内务部长用夹在手中的雪茄点了下眼前全息窗口上的图像,“以我的角度去看,它也很有可能是某些对银滨图谋不轨的魔法少女引发的。”
“拥有生物能力的魔法少女不在少数,”增满银樱点头,“我在战争期间就收治过几名受到魔法少女生物感染的病人,他们浑身长满孢子,体内的血液成为供养它们的养分。另外也有病人声称他们曾经在两个魔法少女创立的生物王国里生活过,那里的一切都是活物,房子是树和藤蔓长成的、吃的作物也是她们用能力催化的、甚至还有模样怪异的生化巨兽在街道上巡逻——不过这只是道听途说,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确认那个生物王国是否真的存在。”
“这是银滨必须弥补的短板,”一名委员会成员皱起眉头,“一旦掌控生物能力的存在对银滨发难,无论是魔法少女还是眼下的神印,我们都没有能力阻止对方。”
“如果对方是魔法少女,我们至少可以找到她,干掉她。”卡戎军事部长轻轻敲打桌子。
“我自己对神印是有特殊感知的,”金娥丽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能够‘看见’神印的诅咒,它现在就像一张大网将银滨笼罩,边凝蝶的电磁护罩将一部分诅咒抵挡在外,但也仅仅只能抵挡一部分。那些发烧呕吐的人都已经受到神印的污染,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重。”
“有没有办法将他们救回来?”增满银樱急切询问,那个可怜巴巴说自己不想死的男孩在她眼前浮现。
“没有,”金娥丽丝面容平静,“神印的诅咒无解,一旦感染上,普通人几乎必死无疑。魔法少女或许可以凭借强大的精神抑制,但也仅仅只能避免诅咒的加重,无法彻底消除。”
“那能不能至少阻止传播?神印总归有个传播途径,对吧?”她并不死心,就算病人无法救回,也要尽可能避免更多人被污染。
“它的确有传播途径,但这个途径是人——是人的声音、是人的视觉,是一切人和人之间互动的媒介。也就是说,患病的人一旦和你说话,或是用肉眼看见你,你实际上也已经被传染了。至于什么时候发病,就要看所谓‘潜伏期’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安洁莉卡脑海闪过一个极其恐怖的概念,“银滨所有人,包括这个会议室里的,还有外面40万民众,都已经……”
“死定了,”金娥丽丝摊手,“别说你们了,我、漠、还有其他魔法少女都难逃一劫。神印的六个阶段我刚才也介绍过了:无害的休眠阶段、开始暗中施加影响的潜伏阶段、能够控制操纵他人的支配阶段、组建傀儡军队展开大规模杀戮的吞噬阶段、不断向外扩张成为一方‘霸主’的苏醒阶段、以及最终的飞升阶段——一旦神印达到苏醒阶段,银滨所有人类和魔法少女都会死,即使逃到太阳系之外也会暴毙而亡。而一旦某个神印完成飞升阶段,世界就会迎来终结。”
“而现在神印所处的阶段是……”物流部长的喉结动了动。
“第三等级的支配阶段。”反贪部长死死盯着全息文件上的那几个用猩红颜色特别标记的文字。
会议室内陷入到寂静,在座的人都经历生与死的磨难。自从人类和魔法少女的关系开始恶化,共同体党这个代表理想主义的党派就受到两方的排斥,是两方都想要铲除的‘敌人’。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暗杀、背叛、逃亡、流浪、迷茫和挣扎。死这个字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即使银滨开始重建,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这些自血与火中幸存和成长的先驱者依旧秉持着居安思危的念头,每天都在为最坏的未来作打算。
而今这份最坏未来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人们以沉默和烟草面对,几包放在桌上的香烟和雪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会议室逐渐变得烟雾缭绕,甚至有几分仙境的幻觉。
赵杰权夹着手中的香烟,缓缓吐出一口:“‘一旦神印达到苏醒或者什么飞升阶段……’也就是说如果能够限制神印,不让它达到更高的阶段,至少可以避免更多人受到它的污染。”
“或者是将雕塑彻底摧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卡戎军事部长抽完一根烟,用大拇指将烟屁股摁在烟灰缸中,“就算什么该死的诅咒不会消散,灰飞烟灭的它也只能干瞪眼,炸药再危险,掐断引线后拿去当枕头也没问题。”
“实际上,神印无法被摧毁,它的材质极其坚固,即使是我用火炮轰炸,或者漠拿电锯剑砍三天三夜,也留不下哪怕一点痕迹。我们魔法少女的武器对它就像是你们人类的武器对我们魔法少女,甚至更极端——你们的子弹至少能刮花我们的粉底。
但是……”
金娥丽丝站起来,环顾会议室一圈:
“神印其实可以被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