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行走在一片朦胧的灰雾中,厚重的雪花从天而降,穿着单薄秋季校服甚至没带外套的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她伸手抵挡来袭的阵风,即使这风没有刀刮般冰冷刺骨,卷起的大片雪花依旧在遮挡她的视野。
在她耳畔旁,稚嫩的女声微弱而清晰,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
“小羽,小羽——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哦——”
“小蓝!小蓝!”大雪灌进小羽的口鼻,她匍匐着腰拼命前进,“小蓝!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小羽,我在小羽!”她耳畔的声音时远时近,根本就难以辨别方向,只好凭借感觉前进,“我在教堂里面,我在教堂里面等你哦!”
“小蓝!我一定,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小羽的喉咙被雪花呛住,她剧烈地咳嗽,没有停下脚底的步伐,“等我,小蓝!等我!”
她的脚绊到了什么东西,本来就有些重心不稳的她登时就摔了一个趔趄,挣扎站起来的小羽还想继续赶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那是一个布偶娃娃。
也是先前她在孤儿院里送给小蓝的布偶娃娃。
小羽连忙将地面厚厚的积雪扒开,将布娃娃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我一直都有小心翼翼保存好它哦,小羽,”稚嫩的女声似乎显得更加清晰,“这是你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一直都有在好好照顾它哦。”
“小蓝……小蓝!”阵风变得更强,小羽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她努力调整身体站起,眼瞳却开始放大。
一座足有四五层楼高的双螺旋雕塑在暴风雪中浮现,猩红色的纹路流转诡异的光芒。
这是……这是……
小羽的身体在颤抖,她紧紧抱住布娃娃,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事物,她晚上做噩梦一定会梦见的事物。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羽第一次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她抖抖索索扭过头,看见了一名瘦弱而高挑的男人:日耳曼脸型、戴着圆框眼镜、鼻子和嘴唇之间留着一撇胡子、头顶稀稀疏疏是快掉光的金色短发。男人穿着白色教袍,看上去并不比小羽健壮多少,手中的力量却大得出奇。
“老师……”小羽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是因为夹杂大雪的阵风还是因为恐怖,“不……不对……丝姐姐说你根本不配当老师……”
“帮帮我,小羽……”稚嫩的女声有气无力,“我被他抓住了,我被老师抓住了,他要带我去那里,完成献祭的最后一步计划……”
“你会帮我的,对吧,”男人对小羽露出笑容,“孤儿院里最乖的女孩,最努力的女孩,也是适配性第二高的女孩,你会帮助孤儿院里的大人们一起将这里建设得更好,对吧?”
“放开……请你放开我……”小羽抓住男人的手臂,“路、路易波德……你不配老师这个名号……丝姐姐说过……你是恶魔、你是将女孩当做实验品的恶魔……”
“那只是为了宏伟目标而做的一点小小牺牲,懂事的女孩自然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路易波德的声音有些尖锐,“对你,我本来是有更高期望的,看来我收获的终究只有失望。”
路易波德反手抓住小羽,那双手宛如虎钳一样将她死死固定,小羽拼命挣扎,却还是被男人拖着向神印一步一步走去。
“不要——不要……”
小羽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经过了义体改造手术,体能得到了充足的强化,此时面对这个男人却依旧像小鸡一样任由宰割。男人将她拖到神印跟前,打开地上的一具棺材,将小羽一把扔进去。
粗壮的铁链宛如发现猎巫的巨蛇,在小羽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缠住,手中的布娃娃也被男人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地上,一脚踩到粉碎。
“小羽……小羽……”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小羽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一个瘦小的蓝发女孩,全身一丝不挂,被粗壮的大铁链锁在神印上,身体似乎随时都会在狂风中撕裂,“小羽……我在、这里……”
“请、请不要这样做……”小羽的声音在发抖,“我、我很感谢路易波德老师将我收容,但是……为什么一定要……”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丫头,”路易波德从胸口掏出一本圣经,暴雪自动从男人身边摊开,好似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我们救你不是为可发善心,而是希望你们能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为人类的未来做一点微小的贡献。”
他将圣经打开到最后一页,口中念念有词着谁也听不懂的词汇,但是每一个音乐却又在传递恐惧,让听者心跳加快,仿佛即将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
惨叫声从神印传来,被叫做‘小蓝’的女孩正在被开膛破肚,几柄手术刀在空中上下翻飞,仿佛受到无形之人的操纵,将女孩的身体大卸八块,取出里面的内脏悬放在半空。
神印的猩红色纹路变得愈发泽亮,大地也开始震动。
“小蓝!小蓝!!”小羽几乎要把嗓子喊哑,她的喊叫很快变成惨叫,缠绕在身上的铁链化为尖刺,同样对她开膛破肚,手法和对小蓝的几乎别无二致。
路易波德念祷词的速度在加快,声音也愈发洪亮,他在暴风雪中手舞足蹈;风暴开始加速,雪花在呼啸,巨大的暴风雪台风在空中缓缓形成。它们都在为眼前的一切而欢呼。
“来自另外一个维度的伟大神明,请您接受下等文明奉献的两个最完美的祭品,愿您的黑暗之心开始跳动,将人类从卑贱的泥土中拯救,一同飞升成为最完全的实验体!”
两颗心脏被同一时间从胸膛取出,它们依旧在跳动,上面布满狰狞的纹路。神印开始原地自旋,猩红色的光芒愈发刺眼,硕大的眼睛自半空睁开,俯瞰脚下的一切。
“啊啊————”
小羽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禁锢带固定在椅子上,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位于一间昏暗的帐篷当中,门口还站着一个穿教袍的士兵,但只是看了眼自己就将视线转移开。
对了,自己明明是和信陵姐姐一起被这些塔莫安的坏蛋袭击了,现在也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
但无论接下来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小羽在心中暗下决心:
一定要将小蓝,自己在孤儿院曾经最好的朋友,给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