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高大的年轻男人就自顾自鼓起掌来,台下的众人停止喧哗,一脸茫然看着台上的男人。金娥丽丝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想做啥,所以干脆也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下一步举动。
简短的鼓掌后,男人重新拿起话筒:“我叫考伯特·马丁,来自荷兰,是银滨的建筑设计师。我代表我自己,还有其他和我一同共事的共同体党同志们,感谢市长今天站在这里,将真相都讲述出来。”
他看向台下还处在迷茫中的人群:“和其他很多人一样,我在听到神印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恐惧,我害怕这样一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会夺走我的一切,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领居、还有那些和我一同共事的同志们。
但是,我实际上更感谢的是这样的市长,她在这种时候选择对我们所有人开诚布公,将这背后隐藏的真相全部讲出,也愿意站在这里耐心回答所有人的提问。
你们可能觉得这是小事——不,这不是。一个愿意对普通人开诚布公的领袖,一个平易近人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人的领袖,一个愿意和其他人同吃同睡不会高高在上的领袖。这样的人,还有她所领导的政府,是极其罕见而宝贵的,也是值得我们所有人珍重的。”
考伯特随后看向金娥丽丝:“金娥丽丝同志,我们理解您为什么在之前要隐藏一切。是的,神印会诅咒普通人,你们希望将这件事控制在最低烈度,尽可能防止更少的人受到伤害,也是为了银滨局势的稳定,是的,这些的确合情合理。但实际上,我必须在这里指出,您那样做,实际上也是出于对我们普通人的不信任。”
「哪里来的野狗在那里指着市长鼻子逼逼赖赖,」亚冯谭在思维链接里骂开了,她同样在秘密警察部的总部观看屏幕上的直播,「边凝蝶别在现场那里看戏了,赶紧过去把人拽下来!」
「胸怀天下的神明使者炽天使啊,只需要您一声令下,来自贝恩家族的忠诚仆下便会为你……」
“愿闻其详。”金娥丽丝微笑着抬起一只手,既是让高大的男人继续发言,也是直接打断边凝蝶施法:「好了你们几个,难得有人给我提意见呢,我听够赞美了,我要听批评。」
“政府永远能够找出很多理由去隐藏和封锁真相,但归根到底都是不希望公众知情,生怕因此而引发巨大的社会动荡,破坏局势的稳定。”考伯特在台上侃侃而谈,在医疗室接受瓦尔治疗的海雾盯着全息屏幕,感觉和设计防空洞时那个严谨沉默的男人判若两人。
“从本意的角度是思考,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有二:害怕公众骚乱导致自己丢了饭碗,害怕事件会因此扩大从而出现更多牺牲者。您是后者,金娥丽丝同志,您在刚才的回答中已经非常明确解释说,神印的消息之所以封锁,就是为了避免神印的诅咒陷害到更多人。
金娥丽丝同志,您封锁神印的消息,是因为害怕神印伤害到更多人,实际上也是默认我们在面对这史无前例的灾难中只是累赘和后腿,与其让公众被卷入其中增加维稳成本,不如直接从源头上掐灭一切。”
“实际上,我并没有轻视和瞧不起你们任何人……”
金娥丽丝没有说完这句话。
“金娥丽丝同志,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这么做本意绝对是好的,没有人会质疑这点。您带领着共同体党创建了这个小小的避难所,我们感谢您,我们尊重您。但实际上,您只是没有意识到,封锁真相和不信任民众实际上是划为等号的。”
考伯特的眼中满是诚恳:“我现在站在这里,也会为了搭建沟通的桥段,在你和我、我的共同体党同志们,以及几十万普通民众之间。我想说的事情也很简单:
请相信我们,相信共同体党的同志们,相信银滨的每一名民众。人类在面对危机时,恐慌、逃跑、退缩都是非常正常的情绪本能,但我们是‘反人性的’。神印的威压固然恐惧,我们却依旧可以向您保证,没有人会退出,共同体党的所有成员都会紧密团结在您身边,银滨人民也会紧密团结在您身边,一同对抗那来自更高维度的恐怖存在。
只需要一个前提:请相信我们,相信名为“人”的生物,相信人性内那闪耀的光芒,请以后不要再害怕‘告知真相会引起公众恐慌和社会秩序崩塌’,腐败无能的官僚会滥用这句话,用这个借口将政府的污点和罪行掩盖。您是一个清廉的战士,金娥丽丝同志,您放弃了高官厚禄优越生活,以及在魔法少女世界中享有的名誉,来到这里为人类和魔法少女的平等奋斗。我们都知道您绝非什么贪图名利之辈,也不会让银滨犯下任何污点和罪行。”
考伯特指着台下的一个年轻女孩:“她叫艾莎,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个非常漂亮而活跃而女孩。在不久前我得知她已经怀孕了,我要做爸爸了。我很高兴能够和她在这片小小的避难所孕育出新的生命,那个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也会成为银滨第一批新生儿。
我希望能够给我的孩子一个真正善待人类的平等社会,一个人类和魔法少女之间彼此信任而没有仇恨的社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也会和我的同志们一同坚定站在市长旁边,神印也好,诡异的类人生物也罢,为了捍卫银滨的宪法,人类的尊严与自由,还有我心爱的艾莎。”
男人高举双手:“所以请不要再吝啬于将真相讲给我们所有人吧!不要畏惧公众,不要害怕公众,不要真的认为将真相从公众视野中剥离开来就是保护公众。我们不畏惧强敌请,也不畏惧死亡,我们更恐惧为捍卫民主和自由而存在的政府再也不相信它所服务的公众。请像我们相信您一样,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