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百次几千次冲向神印了。
自从小羽被神印附身融入到石碑顶部那颗猩红色的圆形石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她一直都在尝试逼近神印,动用手中的电锯剑将其劈开,拯救出里面的少女。然而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一堵无形的屏障挡在她和石碑之间,无论怎样都无法突入半分。
地面上挤满了类人生物,小到浑身长满眼睛的婴儿,大到五六层那么高的“猩猩”,黑压压一片向银滨的方向高速冲锋。它们的队形非常密集,很多时候都是人挤人间隔不超过两三米,却从未主动发生过踩踏事件。
漠在这片黑色的浪潮之下跃动,宛如淤泥中盛开的白色莲花。一些扭曲的类人生物也会将目标对准银发少女,它们无一例外都在电锯剑的劈斩下化为碎片,即使肉块骨架在事后重组,也拿那个灵动的银色残影毫无办法。她将这些丑陋扭曲的肉块当做跳板,每一脚下去都是踩扁一颗甚至数颗脑袋。
也唯有在这样主动出击斩杀类人生物的时刻,整齐而密集的队伍才会发生踩踏事件,却不会引发多少混乱:后面的类人生物嗷嗷叫着踩着同伴的尸体大步向前,没有停留也没有绕道,已经死去的尸体显然不介意对这样的踩踏。
她和海雾以及其他魔法少女同伴的思维链接也已全数中断,神印周围显然有着某种屏蔽场,即使是思维之间的沟通也受到严重阻碍。这并非神印带来的唯一影响,漠的灵魂宝石能量下降速度相较于平时要更快,若非魔法少女能够感应到灵魂宝石能量即将枯竭的警告,自己很有可能打着打着就堕落变成了伪神。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得不中途折返回银滨取黑耀之种,她没有金娥丽丝那么方便的储物空间,黑耀之种只能放在战斗制服的小包里,还得防止打着打着外泄撒得到处都是。
返回银滨时,漠顺手救了被困在卡车里的玛莉亚,手摁在耳机上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公开广播自己的身份ID,然后直接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仓库。银滨现在存放有大约十万颗黑耀之种,都是金娥丽丝从恰斯卡的银行账户里取用的(而且仅仅取了很小一部分),它们分散存放在戒备森严的特殊仓库中,只有进过多重ID扫描才有资格进入。
守卫仓库的安保部队正抬头看着天空中炮弹划过的火流星轨迹,余光捕捉到银色的残影冲入仓库,手中的步枪姗姗而迟地举起,最后才接收到漠发送的特别信息:“取黑耀之种,红色级别,口令狮鹫,识别代码如下……”
将黑耀之种大把大把塞入口袋和制服里的漠重新和海雾建立了链接,她无视了激动得大喊大叫庆祝自己没死的边凝蝶和气呼呼质问自己跑到哪里去的半夏,直接和金娥丽丝做了汇报。
「我会和李信陵把小羽带出来,以尽可能快的速度。」
「小心些,」金娥丽丝也是言简意赅,「神印现在苏醒了,它那片地带外世界和现实世界重叠在一起,当心迷失方向。如果撑不住,随时叫我——」
「你刚才动用了那个,对吧?」
「是的,」金娥丽丝没有否认,「它实际上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自动触发,或许这是它的防御机制,不想让我受诅咒太深。」
「不要再动用了,你知道那玩意有多贪得无厌,它只会不断向你索取,直到你没有利用价值。」
「我不能保证,如果神印将我们逼上绝路,我会毫不犹豫动用它。它利用我,我也利用回去。」
「我会把小羽带回来,完好无损带回来,等我,丽丝。」
「我相信你。」
「我爱你。」
「我知道。」
没有更多的对话,整备完毕的漠再一次化作银色的残影冲出仓库,一名安保队员看着少女的背影,握紧手中的步枪,在心中默默祈祷。
往返一趟几十公里,漠拿出了自己最高的速度,她这一次没有借助那些类人生物作为支点跳跃,而是笔直冲了过去。少女一手拿着一柄电锯剑,手臂向两侧张开,化身割草机,将拦在面前的一切存在全部拦腰截断,遇到逃难回来的车队也会绕开,为他们清理出一条宝贵的逃跑通道。
三颗骷髅头游走在黑色的浪潮之间,它们形成一个三角,将中间的空地隔离出来。类人生物面对这些狰狞的骨头毫不畏惧,尖叫着扑过去。骷髅头张开空洞的大嘴,将周围类人生物吞噬,嚼碎,然后咽入到那不知道究竟在哪里的胃中。
漠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立刻调转方向冲过去,在三角形的空地中找到了浑身鲜血的李信陵。
“神印的诅咒远在我之上,”李信陵手里死死攥着黑色的骰子,擦干嘴角的鲜血,“我继承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没办法和它抗衡。”
漠从李信陵体内拿出她的灵魂宝石——一颗透明的骰子,也是对方从不对外示人的第三颗骰子,将黑耀之种贴上去补充能量。三颗骷髅头忠实执行保护主人的命令,张开空洞的大嘴吞噬周围靠近的类人生物。一只“长颈鹿”注意到这里落单的少女,修长的脖子弯曲一百八十度,将自身飞速弹出。漠的背后飞出一片圆形锯片,不过刹那间就斩出上百道,将对方彻底粉碎。
“这里的屏障太强,我没有办法突入其中,必须再去外世界,那里或许……”
“老子听不懂你在说啥,”李信陵微微摆了摆右手,“耳机坏了,你说的那个美亚尼亚的鸟语我听不懂,但如果你想再回一次外世界,老子告诉你想都别想,之前那两只眼睛对视差点没搞死我!”
横跨天空的两只巨眼对视时,漠和李信陵都在外世界,外世界的“原住民”似乎也被神印的威力所震慑,那些鬼怪什么的全部跑光光,倒是给了两人一个落脚点。然而那磅礴的能量对外世界的影响最重,以灵能风暴的形式席卷了方圆百公里的外世界,还是李信陵用白色骰子非常幸运地扔出一个6才勉强挡住,但自身也受到重创,休息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才勉强缓过神来。
“我必须回去,”漠抓住李信陵的肩膀,猩红色的眼瞳倒映着远处的神印,“我们之前差一点就成功了,神印在外世界的那层无形屏障要弱很多,只要再尝试几次,就能突破——
我答应过小羽我会带她出来,我也答应过丽丝我会带她出来,就算是把我这条命赌上动用那禁忌之力,我也必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