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白光过后,瓦尔将高举的十字架轻轻放下。她面前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胸口有一处手掌大小的创伤,往外汩汩留着献血。然而伤口两侧的肉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不多久就将伤口重新“闭合”,止住了大出血。
“请好好休息吧,再过几天你就应该可以康复了,同志。”瓦尔将手搭在瘦弱男人的手臂上,轻声安慰。
“不,我必须回去……”瘦弱的男人挣扎着要从床上站起来,“战友们都在等我,瓦尔同志已经把我照顾得够好了,我不能一个人都这么躲在大后方什么都不……”
“好好休息,”瓦尔旁边一个大妈护士将他重新摁回床上,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你的伤口愈合了,但出血依旧很严重,我们必须为你输血。”
血袋悬挂在架子上,大妈护士忙碌着准备输血的针头,瓦尔对瘦弱的男人温柔一笑,继续走向下一个病床。
她停下刚刚迈出的脚步,拿起十字架叹了口气:“又没能量了。”
“您先休息一会吧,瓦尔同志,”一名年迈的医生走来,“您已经救助了上千名重伤病患,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感谢您的贡献,目前剩下的都是轻中伤患者,他们就交给我们。”
“好的,我的宝石也的确需要再补充补充能量……”瓦尔回以礼貌的微笑,下一秒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大妈护士眼疾手快,上一秒刚刚把输血针头扎入瘦弱男人的手背,下一秒大踏步走过去搀扶起差一点摔倒在地的瓦尔。一名护士推着装满药瓶的推车急匆匆走过,在注意到魔法少女的异样后连忙停下,瓦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常规的艾滋病药物对我无效,还是留给其他更需要它们的病人吧。”
走出医疗站的瓦尔呼吸着外面没有消毒水味的空气,轻轻拍打自己的胸脯,平复剧烈颤动的呼吸道。
这里是银滨的大后方,离银滨的中心灯塔并不远。黑夜变成了白昼,天空被闪电照亮,每一道闪电都代表着一次对入侵护罩的类人生物的一次攻击,沉闷的火炮声在耳边回荡,能够传递到大后方的炮声,或许也只有金娥丽丝的那一百门榴弹炮才能办到。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病患被送入医疗中心,大部分都是轻伤,少数断了条胳膊或者腿,但也有不少正在上吐下泻。绿色的液体从他们的嘴里被吐出,瓦尔知道那些都是融化的器官,神印的诅咒在银滨境内肆虐,将人们的身体内部逐渐融化。她却什么都办不了、做不到,她的能力可以愈合伤口止住流血,却无法将融化的器官重新复原。
瓦尔叹了口气,迎着头顶飘落的雪花行走在纷乱的街道上。她的步伐轻盈如精灵,看起来只是在慢吞吞散步,速度却远胜常人。她来到一处平房前,看守门口的安保员将她礼貌拦下:“同志,未经许可,任何人不能出入这里。”
“我想探望下纳克萨同志,”瓦尔又咳嗽了几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不会很久。”
“请稍等,瓦尔同志,”安保员在验证身份后,通过耳机向上级请示,他很快点点头了,为少女让出一条通道,“您有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了,谢谢,”瓦尔对他莞尔一笑,轻飘飘走进大门。
这是一间朴素的房间,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一如那粉刷过度的墙壁,法琳娜坐在床上,看着摆放在眼前的白色花朵出神。
“法琳娜,”瓦尔轻轻敲打房门,“我为你带来了一些吃的,有你最喜欢的炭烤蜘蛛。”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饭盒,放在桌上打开,炭烤蜘蛛整齐排列在里面,还在向外冒着热气。
“晚上好,瓦尔,”法琳娜微笑看着来者,“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其实已经吃过了。”
“他们这里应该只有蚯蚓干吧?”瓦尔拿出一瓶盐和一瓶胡椒摆放在旁边,“可能也就比监狱里的面包虫粉好些。”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拘留所,犯人不可能吃得比普通人更好,”法琳娜微笑回答,“被其他人撞见了,当心骂你骂我搞特权。”
“这也不是什么珍肴,”瓦尔摇摇头,“我只是希望我的朋友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尤其是现在指控你的证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
“好消息,我并没有被宣判有罪,”法琳娜摊开手,“只是需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具体的调查结果出了以后,她们才会决定我的命运。”
“我相信你,法琳娜,”瓦尔轻声说道,“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因为我一直都在和你共事,如果你真的对圣水动过手脚,我一定会发现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些了,如果我真的像外面控告我的那样,为了建立一个只听从于我的教派而试图用汽水洗脑银滨民众,你会怎么做呢?”法琳娜的眼里包含笑意。
“我会阻止你,我会如实上报一切,”瓦尔看着对方的眼眸,“你是我的朋友,不代表我会无底线偏袒你。”
“如果我偏要那么做呢?如果我——”法琳娜停顿片刻,“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为了共同的信仰,为了美味的汽水,一同改造这个世界呢?”
“我会亲手击败你,”瓦尔轻轻咳嗽几声,“然后我会把你移交给法庭,让银滨法律决定你的命运。”
“即使那意味着我会被处死?”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瓦尔双手合十,眼睛中似乎有光在扇动,“我会在刑场上为你祈祷,希望前往天国的你能够被主所宽恕。”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瓦尔,”法琳娜对瓦尔张开双臂,露出她那对傲人的山峰,“慈悲为怀的圣母,愿意为了救助世人奉献一切,但又绝对不会失去任何底线。”
瓦尔走过去,将脑袋轻轻埋入到法琳娜的胸口。
“你做得很好了,瓦尔,”法琳娜柔和安慰道,“你真的是个很坚强,很善良的孩子——但是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在外面维持那么坚强的形象,可以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对我哭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