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尼同志所言极是,”卡莫拉点头,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从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对准朴昌吉的额头,“朴昌吉同志,请,不要让你我都因此而难堪。”
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后,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么严重的过错,她嗦嗦哆哆举起双手,跌跌撞撞跑到卡莫拉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请不要赶走我,我不要去前线,我不要和那些长着三个脑袋四个眼睛五条胳膊的怪兽面对面接触!”
“朴昌吉同志,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卡莫拉的声音严肃而冷漠,“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工具人,你不需要对我下跪,对我下跪也没有用。”
“小同志,小同志,”女人恍惚片刻,然后赶紧在拉尼面前跪下来,“刚才……刚才我的脑子有点迷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谁是大人,谁是小孩啊?”拉尼放肆大笑,“我说大姐,明明你才是大人,我才是小孩吧?啊?怎么胡言乱语到连谁是长辈谁是晚辈都分不清啦?”
“是我妹妹不好,是我妹妹不好,”朴长双在旁边疯狂搓手,“那个,她虽然是大人,但行事的时候的确还有些不成熟会比较冲动,那个……请,请……”
他突然感觉到屁股被踢了一脚,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妹妹在暗示自己,连忙顺势也一同跪在地毯上:“我们真的很抱歉,对我妹妹的鲁莽和冲动也非常抱歉!”
“大人的道歉就是这样的啊?前言不搭后调,”拉尼冷笑,“你叫朴长双对吧?我记得银滨现在正在动员18-60岁的男人上前线,为守护银滨而战,怎么你反而就那么安全躲到大后方来了呢?”
“当然是因为我、我脑袋受重伤了啊!”朴长双指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突然发现头顶的绷带不见了,连忙四下寻找,将染红的绷带重新绑到脑袋上。
“那些根本就是红药水吧?”拉尼叉着腰,从桌上抄起一根雪茄,“说白了你们姐弟俩其实都是在逃兵役吧?虽然银滨的确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政府绝对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我听说在这种生死存亡的绝对危机时刻,那些四肢健全却在逃避兵役的人可是会遭到嘲笑和鄙夷的……”
她点燃太阳能打火机,把雪茄放在火苗上来回滚动:“……而且就算不上前线躲在大后方当胆小鬼,也必须优先将安全所腾出来提供给老弱病残使用哦?”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点燃雪茄,但先前卡莫拉就是这么做的,那么模仿那位据说是意大利黑帮前任老大的手法肯定没错:“怎么?不反驳我啦?不反过来质问我怎么也躲在这里不去前线呢?”
“您……您毕竟是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朴长双结结巴巴,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您是学生,在这、这种时候您当然有绝对的权益躲在安全所里面……”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朴畅吉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是抓着拉尼的腿苦苦哀求,“我们……我们不想到外面那么又黑又冷的地方,更不想被送到前线上去!”
“你们又不需要一定去前线,”化妆的女孩插话道,“只不过需要和其他大人挤在狭隘的帐篷或者说防空洞里,坐在硬度和水泥地别无二致的垫子上,吃着比鹅卵石还硬的黑面包和腿没准还能颤动的炭烤蟑螂,吸嗅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和汗臭味,聆听耳边传来的哭泣声和呼噜声——哦对了头顶摇晃的白炽灯时不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毕竟现在的确还是灯火管制的时间……”
“求求你!”朴畅吉甚至直接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不要让我离开电视塔,不要让我回到我那个昏暗的小帐篷里和二十个邋遢的女人挤在一起,不要让我去前线和那些恐怖的怪兽面对面……我……我和半夏睡过两次……”
“叫半夏台长。”卡莫拉给他的手枪上膛,清脆的咔哒声响起。
“我我我我和半夏台长睡过两次,两次!”朴畅吉披头散发,话语里满是哀嚎,“我知道她要什么,从她第一次看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她要什么,所以我用身体,我就用身体在床上满足了她两次……”
“你看,早说嘛,”拉尼咬着雪茄一脸坏笑,“早点回答我这个问题不就得了嘛,大姐?”
“拉尼……”印达扯了扯闺蜜的衣领,“就,就这样吧……你看人家也道歉了,就没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我的好印达啊,”拉尼叹了口气,捏了捏闺蜜的脸,“你这人就是太善良,心太软,又那么正直,怎么在这种黑暗的世界里活下来啊——要不是我硬拉着你,你根本没资格在这会呆在电视台里的。”
“你,去厕所里好好洗洗你那张脏脸,妆都快花了,”她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朴畅吉,满脸厌恶,“出门,走廊走到底再右转,就是公共洗手间。”
她对卡莫拉使了个眼色,后者收回手枪,点点头后重新消失在门外。
“谢谢谢谢……”朴长双反复搓着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谢谢尊敬而伟大的拉尼同志,那么宽宏大量,那么善良友爱,那么圣母在世……”
他搜肠刮肚把脑子里的华丽辞藻全拿出来说了一遍,哪怕有些并不通顺。朴畅吉直接咚咚咚磕了十个响头后,大踏步冲向厕所。
“真好玩呢。”781号目睹眼前的一切,眼珠子提溜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拉尼是个上道的女孩,知道怎么讨好权贵获得权力,又知道该如何利用它们来确立自己的地位。这样的地位固然很脆弱,就像古代皇帝受宠的贵妃那样,在受宠爱时鼻孔恨不得对着天空,一旦不受偏爱就会立刻跌入深渊——但只要能够维持受宠的地位,那她的权力可以说仅次于那个“头”。
这么优质的苗子,如果不能好好……利用下,或许就太浪费了。